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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二郎見劉秀 文 / 鳳月無邊

    在太監前來頒發聖旨之時,一個騎士策著馬,朝著北城門朝著前方的官道急馳而去。

    如此馳行一日後,於下午時,他與一支朝著洛陽趕來的車隊碰上了。

    快馬加鞭,騎士急急趕到那隊伍前列,低聲道:「大郎,陛下有旨,令二郎入宮晉見。」頓了頓,他強調道:「是今日上午的事。」

    馬車中,劉元低聲說道:「父親母親可是知情?」

    「自是知情。」

    「嗯。」劉元應了一聲,聲音一提,命令道:「就近找地方休頓,明日折道返回。」

    「是。」

    車隊眾人凜然應諾後,那騎士好奇地問道:「大郎,你這是?」

    馬車中,劉元說道:「二弟都入宮了,看來我得過個五六天再出現的好。」馬車中,他似是笑了笑,「先讓二弟在宮中玩玩也好。」

    二郎和雲姓青年坐在馬車中,隨著皇城越來越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二郎也有點緊張起來。

    看著旁邊少年那正襟危坐的模樣,雲姓青年的目光有點複雜。這時刻,他自是知道了少年的身份。

    一想到這個又貪玩又可愛,整天纏著自己要結義的少年,居然是前太子之子,雲慶的感覺就頗為複雜。隱隱中,他只覺得眼前這少年,要不是這個身份,那可多好?

    二郎一雙眼睛正在骨碌碌轉動,四下張望著看著風景,一轉眼對上雲慶的眼神,不由朝他做了一個鬼臉,嘻嘻笑道:「阿慶,你愁什麼?」

    雲慶笑了笑。

    他伸手撫上二郎的頭髮,只是一碰便又收回手。在二郎的瞪視中。他咳嗽一聲問道:「剛才那個攔路問你的人,是耿府老六,年少時也是個荒唐的,這些年雖然收了心,卻成天鬱鬱寡歡,喜歡醉酒。他剛才看你的表情,倒似對當年的盧文還念念不忘呢。」

    說到這裡,雲慶也好奇起來,他看著二郎問道:「我聽不少人提到過白衣盧文。說她風流恣意,當年扮成男子可是欺騙了天下人的……二郎,你母親真這麼厲害?」

    二郎頭一昂,得意地說道:「我的母親,當然厲害啦。」

    這話說得。他這是在誇他母親,還是在誇他自己?

    雲慶想笑,他搖了搖頭,湊上前小聲問道:「你真與你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二郎一提到這個便有點悶悶的,他點了點頭後,不高興地說道:「我才不想像她呢……她闖了禍,老喜歡把我踢出去替她背黑鍋!我為人可好多了。」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那太監的咳嗽聲,「兩位郎君安靜一點,就要入宮門了。」

    這話一出,雲慶馬上安靜下來。二郎見他嚴肅端莊。不由也端了起來。

    馬車漸漸的駛入了宮城。

    在一陣讓人壓抑的行進過後,馬車晃了晃停了下來。然後那太監喚道:「兩位郎君,可以下車了。」前方的路,是不能坐車。而必須步行的。

    二郎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著皇宮,一時看怔了去。

    陽光下。那飛簷黃瓦,高牆森寒,那殿宇華堂,無處不充斥著一種至高至貴的肅穆。二郎直覺得,便是最胡鬧的人,只怕進了這個地方,也得壓了性子縮了手腳。難道他父母當年忙不迭地跑了。

    一望無際的漢白玉階梯兩側,是一動不動的持槍侍衛。到得這時,那太監直在前面,雲慶避過二郎,自己走在最後面,三人肅穆的朝著前方的殿堂走去。

    穿過階梯,三人拐過一道長長的走廓,來到了一個看起來頗為樸實的小院裡。示意雲慶侯在外面後,那太監領著二郎進了這個小院。

    不一會,那太監上前一步,恭敬地說道:「稟陛下,人帶來了。」

    這太監的聲音一落,那小院裡一陣腳步聲傳開,然後,一個宮女安靜輕柔的聲音傳來,「陛下說。讓他進來。」

    「是。」

    太監退後一步,朝著二郎行了一禮,「郎君,陛下要見你。」

    二郎點了點頭,提步朝上面走去。

    一入廂房,便是一層層飄飛的紗幃,幾個美麗的宮女低眉斂目地站在那裡,見他進來,一個年長些的宮女迎著他穿過紗幃,來到了一個正殿中。

    殿中,擺著一個大大的榻,此刻那榻上正倚坐著一個老人。

    老人鬚髮花白,人瘦得不成樣,一雙眼睛深深的陷入了眼窩中,整個人透出一種生命走到了近頭的死氣。饒是如此,老人的身上還是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嚴,而且,從他的面目看來,這老人年輕時也是一美男子。

    二郎本來聰明,也不需那宮女指點,已朝著老人跪倒在地,喚道:「庶民劉慶見過陛下,陛下萬歲!」

    他這『庶民劉元』四字一出,正緩慢地轉頭看向他的垂暮老人,臉上閃過了一抹痛苦和難堪。他顫聲說道:「孩子,起來。」

    二郎站起來後,皇帝又喚道:「孩子,靠近來。」

    二郎應聲靠近。

    他來到老人榻前時,老人顫巍巍地握上了他的手。抬頭打量著二郎,老人閉了閉眼,「你與你母親,可真是像啊……」

    老人雖然只與盧縈打過一次照面,可那照面印象太過深刻,直到現在他還能想起當年那個意氣風發,胡作非為的盧文。

    老人怔怔地看著二郎,看著看著,他的眼中隱有淚光,「孩子,你父親,這些年可過得好?」

    二郎點了點頭,清脆地應道:「父親過得好著呢,他與母親經常拋下我與哥哥,四下去玩。」

    二郎的話有點孩子氣,老人不由笑了出來。不過他這一笑,便又咳嗽起來。一直咳得都嗆了氣,在宮女急急過來時,二郎已扶著老人,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起來。

    慢慢的,老人停止了咳嗽,他側頭看向二郎,啞聲道:「孩子,喚我爺爺。」

    二郎從善如流,清脆地喚道:「爺爺。」

    「誒,好孩子。」老人輕輕地說道:「孩子,你父親他現在長什麼樣了?胖了還是瘦了?」說到這裡,老人出了一會神,似是在回想當年劉疆的模樣。想著想著,他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水,「孩子,你爺爺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便是你父親……你父親自幼便是太子,素有才智,爺爺我卻……孩子,你父親可有怨過爺爺?」

    二郎遲疑了一會,低聲說道:「父親說,陛下心中只有陰後之子,他做得最好也是多餘,他以前是恨過,不過有了母親後,他也懶得恨了。」

    二郎這話一出,老人大慟……

    因他情緒太過激動,又撐在榻上咳嗽起來。聽著老人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聲,幾個宮女太監一窩蜂圍了上來。可他們拍的拍按的按,老人咳嗽聲卻越發嘶心裂肺了。當下,一太監急急叫道:「快去請太醫,快去請太醫!」

    於這兵荒馬亂中,二郎被眾人擠到了一旁。直到太醫過來給老人醫治,都沒有人留意於他。

    二郎靜靜地站在角落,他看著咳得血都出來了的老人,心中想道:我這樣說好像重了些,萬一把他就這樣氣得死了,父親肯定會怪我。

    在入宮之前,二郎便想,要好好替父親和奶奶出一口惡氣,要讓皇帝傷一傷心。不過他沒有想到,他還沒有怎麼說話呢,怎麼就把皇帝激成這樣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的陛下說了一句,「讓他,留在宮中……」丟下這幾個字後,老人便昏迷了。

    眾人自是知道,老人口中的『他』,就是二郎。當下,幾個太監恭敬地跟他說了情況後,領著二郎朝一個院落走去。

    就在二郎被皇帝留在宮中時,得知皇帝犯病昏迷過去的文武大臣們,如耿國耿秉,如陰澈等人,已急急趕入宮中,求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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