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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見面 文 / 鳳月無邊

    燈火通明中,耿秉負手而立,雖然看不清他的正面,可那種位高權重下的積威,還是讓人一眼便能感受到。

    這時,盧縈的身邊還有低語聲在傳來,「還是耿將軍俊美威嚴,現在的少年郎,可沒有比得上他的。」「是啊,每次都有小姑為他犯相思呢。」

    聽到這些閒語,盧縈湊近劉疆,低聲笑道:「他到是一直這麼風光。」

    劉疆沒有回話。

    而這時,那三條貨船還在向畫舫的方向駛來,只是那速度不像先前那麼快速,在就要靠近畫舫時,最前面的大船上走出幾人,也不知其中一人對著耿秉說了句什麼話,當下,那畫舫駛動了,不一會,耿秉走上了大船,接著,大船轉向,朝著洛河另一側駛去。

    目送著耿秉離去,洛河上的人有點失望。這時,劉疆說道:「走吧。」

    「好。」

    走了一會,盧縈突然說道:「咦,這條道有點熟悉。」過了一會,她驚道:「阿疆,咱們這是?」

    劉疆一笑,輕聲道:「到你以前的家去看看。」

    以前的家啊?

    那個她一到洛陽便居住的,一直住到最後才不得不棄去的家麼?盧縈掩住砰砰而跳的心,有點迫不及待地說道:「那我們走快點。」

    劉疆沒有回答,只是他的腳步是加快了些。

    一用了晚餐,大郎便肩著小妹,帶著護衛們上了洛陽街。

    對於這個地方,不管是年長的護衛,還是從來沒有來過的兄妹兩人,都是神往已久。走在這一片繁華錦繡的地方,望著處處可以聽到的朗朗讀書聲。以及一個個規矩揖讓的行人,大郎突然說道:「爺爺他,是個好皇帝。」

    一個年長的護衛聽了這話,轉頭皇城方向看了一眼後,回道:「陛下確是仁君。」轉過頭,他看向大郎,見他有點出神,不由說道:「若是當年……大郎現在怕是皇太孫了。」

    當年劉疆退得太乾脆,明明積累了雄厚的資本。他卻不掙扎一下,乾脆利落的讓出了這至高無上的權位,雖是十三年過去了,這些老臣,心中還是有點放不開。因此有此一說。

    大郎聞言,先是笑了笑,他看著那皇城所在,半天才慢悠悠地說道:「我覺得現在很好。」

    他這句話剛說完,騎在他肩膀上的小妹便格格笑了起來。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叫道:「二哥哥,那是二哥哥。」

    大郎抬起頭來。

    果然。那坐在華麗的馬車上,正趴在虎皮上,足尖一晃一晃,高興地四下張望著的美少年。可不正是他那打入了『敵營內部』的二弟?

    看到二弟東張西望一會,便回過頭與馬車中的俊逸青年說幾句話。對上火光下二郎那張明亮的,俊美雅麗的臉蛋,大郎目光瞟向來來往往的路人。

    果然。左前側,右後側。還有遠處百步的一個閣樓上,都有人在定定地盯著二弟,隱隱間,似有人還在對著二弟指指點點。

    就在大郎看去時,剛偷偷跑了家裡一趟的郭允,戴著斗笠大步而來。他走到大郎身側,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二郎後,郭允哧笑道:「這小子,就差沒有在額頭上寫著:我是盧文的兒子,我回來啦。」

    聽到郭允的調侃,大郎轉過頭去,問道:「可有人說什麼?」

    郭允點了點頭,說道:「你家二郎這麼招搖過市,大傢伙又不是蠢人,早就看到了。我父親說,可能只有陛下還不知情。」

    大郎想了想,壓低聲音問道:「爺爺的病情,真的很重?」

    郭允聞言沉默過後,點頭道:「很重,可能就是這幾個月。」

    這話一出,大郎一陣沉默,他輕歎道:「父親知道了,一定會很難受。」頓了頓,他又說道:「我怕父親會等不及想要入宮與爺爺見面……二弟很聰明,這樣招搖很好。」這樣,他們也可以早早地知道各方反應,以及皇帝的想法。

    郭允也點了點頭。

    這時,大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把妹妹朝郭允手上一放,道:「郭叔,你帶著她玩一會兒,我去走走。」

    「行,可要多帶幾人?」

    「不必了,此處無人識我。」

    「還是帶上兩人吧。」

    「罷了。」

    在指了兩人跟上大郎後,郭允想到父親所說的,陛下終日躺在床塌上的情景,不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麼一個打下江山,強大得彷彿永遠不會倒下的男人也倒下了。這人生在世,還真是沒有什麼意思。一個晃眼,便老了病了死了,真是沒意思。

    在郭允為生命之短而失落時,大郎壓了壓紗帽,也朝著洛河邊上走去。

    在得到郭允帶來的消息後,他有點擔心知道了實情的父親,會不管不顧地入宮與爺爺見面……這風險太大太大了,他不能讓自己這個幸福的一家承受任何變故。

    他要去找一個人。

    大郎所去的洛河河灘,恰好是劉疆盧縈所在的對面。站在這河灘上,大郎看著黑暗中瑩光點點的洛河,暗暗想道:那人說,他今晚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

    也不知等了多久,終於,前方的河道上,出現了一條快船。

    那快船走得很快,轉眼便在前方的小碼頭上停了下來。接著,從那快船上走下三個人。那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身長腿長,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年紀,雙唇如削,整個人俊而冷,威嚴無比。

    看著那人大步而來,大郎走了上前。就在與那人就要擦肩而過時,他突然喚道:「耿叔叔。」

    這叫喚聲一傳,耿秉便是一怔,他腳下腳步,眉頭微蹙,疑惑地看向了這個戴著紗帽的年輕人。

    年輕人便是戴著紗帽,一襲最普通不過的布衣,站在這夜風中,也有一種極為特殊的,說不出的風姿。

    見耿秉駐足,年輕人朝他深深一揖,輕聲道:「故人之子,見過耿叔叔。」轉眼他又說道:「還請叔叔摒退左右。」

    少年的聲音十分磁沉又優雅,面目雖是不顯,整個人卻給他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耿秉點了點頭,道:「你們退下。」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道德文治之功做得十分好,天下人人向善,再加上耿府一家子都是純臣,平素裡待人處世都厚道,也沒有什麼不開眼的人來對耿秉這樣重臣不利過。

    所以那兩個人猶豫了一會後,還是順從地向後退去。

    他們一退走,少年便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紗帽,朝著耿秉露出了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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