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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 第二章 這熱鬧的一家五口 文 / 鳳月無邊

    盧一上閣樓,便看到她的丈夫正站在窗前一動不動,背影蕭瑟。

    不等她靠近,對她的腳步聲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劉疆,便頭也不回地開了口,「回來了?」

    明明兩人結為夫婦已有十數載,可每一次劉疆這樣跟她說話,盧還是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歡喜和想要親近的心。

    當下,她恩了一聲,輕輕地說道:「聽郭允說,你準備等天氣一好,就回到洛陽去?」

    劉疆沉默了一會後,才低沉地回道:「是。」轉眼他又問道:「你也害怕?」

    盧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逕自搖了搖頭,她看著他的背影,低低地說道:「不,我不害怕。」頓了頓,她又說道:「你如果想回洛陽,那就回去便是。」

    萬萬沒有想到她是這個回答,劉疆怔了怔,緩緩轉過頭來。

    歲月是厚待他的,雖是過了十三年,可他的面目,依然是那麼的俊美沉凝,只是比起往昔,他的氣質沉澱下來,他彷彿一個三十不到的青年一樣,卻又比這世間任何一個青年人,都更多了一種從容穩重的氣息。

    劉疆回過頭,在看到盧那風騷的男子裝扮時,他的眉頭習慣性的皺了皺。不過,他的心思沒有在這上面,盯著她,他淡淡說道:「我以為你會攔我。」

    盧歪著頭歡喜地看著她的美貌夫君,高興地說道:「我才不攔你呢。阿疆能捨棄一切,陪我在這天下間浪蕩十三載。以後,別說是回洛陽了,便是你想去宮中看看你的父皇,我也會與你一道同去。」

    她的眼中,閃耀著純粹的歡喜和滿足。「與阿疆結縭十三年,阿縈已享盡人世間的自由快活……以後不管阿疆想幹什麼,阿縈都不會攔著,左右,你到哪兒我便到哪兒,你想怎樣我都由著你。」

    她這番話,真正的發自肺腑。以往,劉疆還會想著,他這個妻子行影飄忽。性喜玩樂,而且,她最大的愛好就是不知疲憊地給她自己備後路,如她在天下各州置了十幾處院子,而所有的院子裡。她都背著他偷偷地埋下了一點金子。當然,這個背著他,是她以為的。事實上,她所有的埋金地點,他都一清二楚。

    人說狡兔三窟,她呢,那是足足有十三窟。有時他都覺得。她這種備後路,埋金子的愛好,如其說是愛好,還不如是習慣。是她只要賺足了錢沒地方使,便下意識想到的處理方式。

    對他來說,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她的一些小動作。他也就睜隻眼閉只眼算了。只是這麼些年過下來,他內心深處。總覺得她對自己的心,只怕並不如自己對她那般一心一意。

    可這一刻,他竟是完完全全地感覺到,他的妻子,是真是只要與他在一起,哪怕是身陷囹圄,哪怕是馬上就要赴死,她也是高興的。因為,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夠了。

    想到這裡,劉疆心頭一醉。他不由上前一步,伸臂重重地把妻子摟到了懷中。

    就在閣樓上,夫婦兩人又開始你儂我儂時,閣樓下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一會,一個少年發育中略帶嘎澀,卻還是清脆動聽的嗓音傳來,「我父親呢?」少年的聲音很有點大。房子只有這麼大,他卻扯著這麼大嗓子說話,分明是故意的。他就是想引起他父親的注意力。

    正伏在丈夫懷中的盧,眼珠子轉了轉,冷笑起來。

    少年的聲音一落,郭允溫和喜愛的聲音馬上傳來,「二郎,別氣了……再說你找你父親也沒有用。」

    「這次父親一定要給我做主。」少年越發加大了音量,他氣呼呼地叫道:「這次父親如果還不給我出頭,我就去找大哥,讓他與我一道計劃計劃。」

    聽到這少年提到大哥,盧縈臉色一變,而劉疆也鬆開了妻子,他低頭盯著她,沒好氣地問道:「你又做了什麼?」

    聽聽聽聽,他一開口便是『你又做了什麼』,好似她做過多少不地道的事一樣。她就知道,她現在年紀大了,沒有那麼美了,他的心便偏到兒子們身上去了!

    見到盧頭一扭委屈地看向外面,眼中還淚水汪汪的,劉疆感覺到,那熟悉的頭痛又發作了。

    不由的,他伸手揉搓起眉心來。

    對了,他這妻子動不動就一臉委屈耍賴的模樣,是兩人這十三年形影不離的生活後,她的又一個改變。

    ——到底他做了什麼,令得她越來越嬌氣?以前好歹還**狠辣,現在呢,則是動不動就眼淚汪汪了,而且還每次都發生在她闖禍之後。

    閣樓下,兩人的二兒子顯然還在氣憤不平,只見他扯著嗓子叫道:「父親,我知道你在。」他氣得哇哇大叫,「父親,你的二兒子如今也是十三有餘(虛歲),乃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孩兒記得,你常自告誡我與大哥,說是男子漢做事,一定要有所為有所不為。你還說,男人行於世面,不可輕易被別人打了顏面。你二兒子這半年來闖蕩黃河流域,在追擊黑龍水匪的過程中,也結識了一批人,勉強也在江湖中有了點名號……可你知道母親今兒做了什麼?」

    下面的話,少年顯然有點難以啟齒,便在那裡重重地喘著氣。

    閣樓上,劉疆盯著妻子,面無表情地問道:「二郎最是性寬,你到底做了什麼,令得他氣成這樣?」

    聽到丈夫的問話,盧臉有點紅,她從鼻中哼了哼,小聲回道:「也沒做什麼。」

    看來,她還真的做了什麼!劉疆頭痛地板起了臉。

    就在閣樓上烏雲籠罩,樓下少年氣呼呼地都紅了眼時,突然的,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那喧嘩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響,不用去看,劉疆也知道,這客棧的外面,定是圍了個水洩不通……

    於那陣陣喧嘩聲中,眾人只聽到,一個低沉而磁,十分動聽的少年聲音優雅地說道:「諸位請讓一讓……」

    幾乎是那少年的聲音一出,外面的人群靜了靜,不過只是一轉眼,陡然的,一陣女子的尖叫聲歡呼聲衝上了雲霄。隱隱中,似乎眾女子越發地圍了上去。這時,只怕半條街都是她們興奮的叫聲了。

    於那刺得耳朵生痛的尖叫聲中,一個小女孩的格格笑聲隱隱傳來。然後,眾人再聽到那少年優雅的說話聲,「諸位靜一靜。」一句話令得四下果然安靜了些許後,少年歎息著說道:「諸位,你們也跟了一路了,可以退了吧?」

    不過,少年的聲音似乎沒起什麼作用,聽到外面的喧嘩聲越來越響,劉疆蹙起了眉頭,不悅地說道:「大郎怎地連幾個圍觀者都趕不走?」轉眼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向妻子問道:「他該不會是去給你和二兒收拾爛攤子去了吧?」見到妻子越發羞郝的表情,他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當下劉疆給氣笑了,「你成天把女兒丟給他來帶也就罷了,現在你與二兒子成天作對胡鬧,也要大兒來幫著收拾?盧氏,我的長子終有一天還是會回到東海,成為東海王的。這就是你的培養方式?」

    說到這裡,劉疆似是下了狠心,他臉一沉,朝著下面便命令道:「郭允,去把你家大郎君帶進來!」

    「是。」

    在郭允響亮的叫聲中,劉疆轉向盧縈,板著臉命令道:「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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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有不少讀者說,對劉疆最後不能成為皇帝有點失望。

    可我覺得,劉疆的性格,注定了不能成為帝王。

    劉疆是一個表面冷酷,實際上非常重情的男人,這一點,從他對盧縈的癡情可以看出。(內心涼薄的人也不能成為男主)

    而對於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來說,他要成為帝王,就必須跟李世民一樣,逼宮弒弟。與李世民當時不爭就得死的處境不同的是,一,劉疆已給自己備下了安全隱退的後路,二,他的屬下們,不管是自身還是他們的家族,都因劉秀的仁厚和劉疆的安排,而不會受到太大影響。在這種情況下,要劉疆純粹為了那個位置,為了爭一口氣,去把自己內心敬重的父親殺了或囚了,他很難過自己這一關。

    要知道,劉疆是劉秀的長子,而一個男人對於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必定是有喜愛和期待的。至少在劉莊出生前,劉疆必定是被父親愛著寵著的。我以為,在這種情況下成長的劉疆,他更希望得到的是父親的關注和承認,而不是非要那個位置。

    而劉疆那渴望得到父親認可的潛意識,在遇到盧縈,也就是遇到愛情後,其實也會淡化。因為愛情能使人的心靈圓滿。所以,我一直覺得,劉疆最後放棄皇位,是順理成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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