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縈一呆,她不敢看向劉疆,頭一低拱手苦笑,「文是還沒有婚配,只是不敢有瞞長者,我從成都帶來的妾室,已然有孕了……」
這話一出,郭況臉一沉,輕喝道:「胡鬧,當真是胡鬧!」盧縈都說了這話,他也不能在她婚事上再多說什麼,便轉向劉疆笑道:「殿下與盧文隨老臣進去吧。」
劉疆點了點頭,提步跟上郭況,走了幾步,他微微回頭,朝盧縈瞟了那麼一眼。
郭府向來奢華,郭況的宴會從來極熱鬧,而且他也喜歡宴請洛陽城出色的年輕男女。因此,此時的宴中,一派繁華熱鬧。盧縈坐下後,看到四周歌舞昇平,想到前陣子自己還在不安著,不免又生出了一種感慨。
恰好這時,她有點不舒服了,便站了起來。問過一個婢女何方更衣後,她在那婢女地帶領下出了大殿。
剛剛走出百步不到,才入林蔭道,突然的,一個嬌脆的女子聲音傳來,「你就是盧文?」
盧縈迴頭時,一個美麗的,有著琥珀色眼睛的少女向她娉娉婷婷地走來,站在盧縈面前,她朝他一福,「還請郎君稍移兩步,小女子有話跟郎君說來。」
盧縈看了她一眼後,點了點頭,轉身朝一側花園中走去。而那少女在跟來時,信手揮退了帶路的婢女。
轉眼間,兩人站到了花園中。
盧縈轉過身,瞟了一眼那少女後,微笑道:「是鄧氏的姑子吧?你有什麼話,說吧。」
少女再次朝她一福,輕脆地說道:「盧郎好眼力,不錯。我是南陽鄧氏七房的嫡長女,名喚青,鄧氏阿青。」
自我介紹到這裡,她抬頭看向盧縈,繼續說道:「盧郎可能不知道阿青為何找你。是這樣,早有一年前,阿青便在與陰氏澈郎議親。」
居然與陰澈有關?
盧縈一怔。
鄧青扭著細腰走到一側,信手摘下一根柳樹後,她垂著睫毛輕柔地說道:「阿青與澈郎。四歲便已相識,初初識事,便已鍾情。」
這個閨閣少女,竟然把自己對一個男人鍾情的事,以這麼坦然的態度說出來。盧縈一愣之下。不由又打量了她一眼。
鄧青轉過頭來。
她凝視著盧縈,輕聲說道:「這一年來,澈郎幾番推拒與我議親之事。我甚是不解,曾經問他,是不是我還不夠好。盧郎可否猜到澈郎是如何回答我的?」她轉過頭,憂傷地看著湖面,低聲說道:「當時澈郎告訴我。說我很好,可他心有所屬。」
心有所屬四個字,顯然對鄧青是一種難以忍受地打擊。她吐出後,牙關不自覺地咬緊了。
安靜了一會後。鄧青自言自語地說道:「他這樣說,可我真不相信,我與他一起長大的啊,他的身邊。什麼時候出現了那麼重要的女子,還是我所不知道的?所以。我在澈郎身邊安插了幾個人。」
說到這裡,她轉過頭,看著負手而立,唇角含笑,目光溫潤的盧縈,慢慢說道:「於是,直到這一次,我終於發現,他的心中確實是有一人。」盯著盧縈,鄧青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個人,便是盧郎你!」
鄧青丟出這麼石破天驚的一句慶,盧縈卻是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她挑了挑眉,「說下去。」
鄧青咬著牙,她盯著盧縈,繼續說道:「而且,據我從澈郎那裡得到的消息,不止是澈郎,便是耿秉,他也對你觀感不同,我聽到澈郎對他說什麼,有一件什麼大事,需由耿秉開口,求耿國放你一馬,而那件大事,耿秉居然一口答應了。」說到這裡,鄧青嘲諷地說道:「是了,據剛才的剛才,便是太子殿下,好似也對盧文有所不同。」
「說完了?」盧縈看著鄧青,淡淡笑道:「如果說完了,盧某就要退下了。」她語氣懶散,似乎對鄧青說的話絲毫不感興趣。
鄧青緊緊地盯著她,等盧縈的聲音落下後,她都沒有說話。
她不說話,盧縈自是懶得理會,當下,她轉身就走。
直到盧縈走出了二三十步,鄧青才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盧文,我會盯緊你的!我就不信,你真能憑著一張臉,便迷倒了他們三個!他們絕對不是有斷袖之嬖的人!你這人肯定有問題!」
盧縈緩緩轉頭,她瞇著眼睛微笑地看著鄧青,直到她說完了,她才輕描淡寫地回道:「請便。」
重新找到一婢女,在她的引領下,盧縈更過衣後,垂下眸暗暗想道:這個鄧青是個什麼底細?看來得查一查了。
盧縈重新回到宴中時,眾人已酒肉正酣,劉疆坐在郭況身側,兩舅甥不知說到了什麼,都是一臉笑意。而兩個斟酒的美婢,其中一婢緊緊貼著劉疆,時不時地用胸脯在他的手臂間碰一碰……雖然劉疆似是毫地察覺,可盧縈看了還是一陣無名火起。
可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一束目光,卻是剛才那個放話的鄧青也入殿了,正在向她盯來。
當下,盧縈收回了看向劉疆的目光。與此同時,也有二個大臣提步向盧縈走來。
這個宴會,雖然實際上是給太子壓驚的,卻也是郭況正式把盧文引入太子核心圈的一次介紹。整個宴會中,不時有向大臣過來向她敬酒。這些人都是一方人物,盧縈自然不能怠慢。這樣一盅盅地喝下去,當宴會散時,她已有了醉意。
看到臉頰通紅,整個人搖搖晃晃的盧縈,劉疆緊蹙起了眉峰。
這時,郭允靠近他,低聲說道:「已安排了人,盧文不會有事。」
劉疆放下心來。他垂著眸低聲道:「謹慎些。」想了想,他還是提步朝著盧縈走去。
盧縈正喝得興頭上,雙眼亮晶晶地把酒盅舉起直往嘴裡倒。這時,她身側的眾人看到劉疆走來,齊刷刷退後一步準備行禮。
劉疆揮了揮手,把他們制止後。朝左右命令道:「盧卿醉了,你們送她回府吧。」
太子親自下令,眾人自是馬上應承。
頓了頓,劉疆轉向郭況,施禮後說道:「孤也有點累了,先行告退。」
郭況連忙應承時,郭允已走上前扶住盧縈一隻手臂,歎道:「盧文怎麼醉成這樣子?」說罷,他已和兩個護衛扶著盧縈朝著殿外走去。
劉疆再次眾臣致意後。這才緩步踱出了殿門。看著一行人的身影,有大臣輕聲說道:「還是患難之交最可靠啊。盧文這少年,也算是入了殿下的心了。」
「是啊,一旦殿下得繼大統,如他這種有過生死交情的臣子最是不一般。說不定十年後。盧文已是我大漢的宰相了。」
「可惜,居然讓一妾室懷了孕。看來得讓人提點提點盧文,那種影響前程的庶子,還是打掉為妙。」
「這個殿下自會交待。」
……
一殿地議論聲中,劉疆等人上了馬車。
劉疆一坐上馬車,便把喝得臉蛋紅樸樸,醉熏熏的盧縈摟在懷中。他低下頭。輕輕佻開她含糊囈語著的唇,吻了下去。
盧縈唔唔兩聲,迷糊中,她似是愣神了良久。好一會,才嘀咕道:「是阿疆……」也不知她是怎麼認出來的,劉疆離開她的唇,把鼻尖抵著她的鼻尖。低低喚道:「阿縈……」他輕喚著,語氣是罕見的溫柔纏綿。
這陣子。他身逢巨變,在回洛陽前,便是與盧縈朝夕相處,兩人也只是倚靠著,經常半天半天不說話。劉疆是沒有說話的心情,盧縈是知道他心中郁恨,只要能伴在他身側便已滿足。
可以說,那段日子,兩人溫柔纏綿的日子屈指可數。
而現在,劉疆明顯有了興致。他喚了她幾聲後,又低下頭,輕輕含住了她的耳垂。
感覺到耳尖的濡濕,迷糊的盧縈手一揮,重重把他的臉拍了一巴掌後,她嘀咕道:「敢輕薄我?阿疆都不,是我對手……」
劉疆又是一僵。
他輕哼一聲,索性也不吻了,便這樣把她平放在膝上,低頭看著她,低低的,誘哄地說道:「阿縈,你現在歡喜麼?」
剛說到這裡,他便自失地苦笑起來:盧縈如此好強,她為我放棄了一切,又怎麼能說歡喜?
就在他如此尋思時,他膝上的盧縈格格笑了起來,她迷迷糊糊地應道:「歡喜,很歡喜。」
劉疆得到她這個回答,心下大喜過望。他閉上眼睛用自己的臉貼著她的臉,低低地說道:「阿縈,我也歡喜的。」聲音很低很低,似是不願意承認,卻一不小心把心裡話給吐露出來。他閉緊眼睛,心中想道:不管是失勢得勢,是榮耀至極還是性命難保,都有一個人站在自己身邊,與自己一起擔當的感覺如此之好,我怎能不歡喜?
過了一會,劉疆又道:「阿縈,今日我去見父皇時,他與陰氏並肩而坐。」頓了頓,他慢慢說道:「我看到陰氏坐在我母親坐了十幾年的位置上,劉莊坐在他們下方,三人有說有笑的。我一進去,他們就不說話了……阿縈,你我便是要退,也不能是被人逼著退下!」
說到這裡,他目光微寒,盯著外面的目光,開始陰冷起來。
這時,盧縈突然恩了一聲,只見她用力地扯著自己的衣襟,胡亂扯了兩下,令得自己衣襟大開,露出雪白的玉頸和鎖骨後,盧縈胡亂摸索起來。才摸了兩下,她便摸到了劉疆的手臂,順著手臂她摟上他的脖子,仰著頭胡亂地在他臉上啄吻起來。吻了幾下,她還不過癮,伸出手胡亂扯著劉疆的衣襟,嘖嘖笑道:「讓我摸摸,阿疆最好摸了……嘻嘻,我要主動,我要想很多很厲害的對策!」就在劉疆低頭看向她,心直是酥軟成一團,暗暗忖道:阿縈便是醉了,也還在想著要替我分憂。
哪裡知道,他才想到這裡,便聽到盧縈打了一個酒呃後得意洋洋地說道:「我要想很多很多辦法壓服阿疆,他現在失勢了,我得抓住這個機會大振妻綱!」
這話一出,劉疆的臉立馬全黑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