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劉疆微笑道:「走,去文園。」
「是。」郭允馬上應了,他手一揮,示意一個護衛前往盧府叫盧文也去文園後,便走在劉疆前面開起道來。
馬車駛出太子府時,郭允回頭看了眼黑暗中,馬車處飄晃的車簾,心下想道:主公一提到盧文,連笑容也溫暖了。
馬車趕到文園不久,盧縈也來了。望著意氣風發,雙眼明亮的盧文連走帶蹦地上了樓,郭允突然想道:她這樣子,哪有半點朝庭命官的威嚴?真是的,自從盧文也可以上朝後,我都覺得這神聖莊嚴的朝堂家國事,好像不值得那麼認真對待了……
劉疆來得早,已沐浴過,正披著一件薄薄的外裳對著燈光翻著卷帛,隨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他還來不及抬頭,一具軟玉溫香便撲進了他懷中,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胡亂吻了他一臉口水。
劉疆抬起頭,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緊吊在自己身上的盧縈,想要發作,最後卻只是低沉地命令道:「下去!」
盧縈自是不理,她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因她的眼睛太過明亮,都掩去了那眸中隱藏的笑意。重重壓下他的腦袋,再在他的右側上親上一個胭脂印後,望著一張俊美嚴肅的臉,被自己印了七八個口脂印,顯得有點可笑的劉疆。盧縈瞇著眼睛哼哼道:「阿疆,我當大官了。」
劉疆淡淡恩了一聲。
盧縈雙腿盤在他的腰上,伸手圈著他的脖子,整個人都吊在他身上,頭一昂,意氣風發地對著外面的明月光大叫道:「阿疆,我現在是大官兒了——」
直震得人耳中生痛,樓下的郭允詫異地掏了掏耳時。劉疆瞟了她一眼,懶得理她。
這時,盧縈突然仰頭一個哈哈,怪笑了幾聲後。她把聲一收,砸巴著嘴喃喃說道:「原來當大官就是這滋味兒。」她歎了一口氣,又說道:「阿疆,其實當大官沒有上次我賭贏了錢開心。」
劉疆瞟了她一眼。淡淡問道:「為何?」
盧縈感覺到自己要下滑了,屁股向上挺了挺,繼續穩穩地吊在他的身上後,她長歎道:「我都當大官兒了。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容易嗎我?可那些人恭賀我也只恭賀一句,我明明心中樂開了花。還不能表現出來。還得矜持端重地向他們說道:「盧某才學有限。是天恩浩蕩」。」她的臉在他臉上蹭了蹭,非常有感慨地說道:「難怪項羽說過,富貴而不歸鄉,便如衣錦夜行。」說到這裡,她低下頭眼巴巴地看著劉疆,一雙烏黑溜秋的杏眼在明月下熠熠生輝,「阿疆。要不咱們找個理由,回成都吹牛去?」她伸出拍了拍劉疆結實有胸膛,嘎聲笑道:「看,這麼雄偉了得的丈夫,現在是我的了。」在劉疆變黑的臉色中,盧縈兀自還在得意得嘎嘎直笑,「那麼難當的大官,我也當上了,而且我還得了那麼多金……這種種威風,要是不能當著故人的面吹噓吹噓,我睡得不踏實啊!」
她說到這裡,頭一低,看到劉疆冷眼盯著自己,不由雙眼一瞇,「阿疆,你怎麼又生氣了?」一邊說,她一邊捧著他的臉又叭唧叭唧幾下。直把他的臉上密密麻麻地蓋滿了口脂印,這才捧著他的臉左瞧右瞧地欣賞起來。知道自個眼神不對,已引起了劉疆的警惕,盧縈也不等他發作,把嘴堵上他的嘴,用舌勾畫他的唇線,軟而羞澀地說道:「阿疆,我渴你了,咱們生個孩子出來玩好不好?」
果然,她一說「生個孩子」,劉疆便哼了哼,火氣全消了。想來是覺得她只要有了孩子,現在所有的囂張也罷,不可一世也罷,胡言亂語也罷,都會成為過往煙雲吧?在盧縈叭唧叭唧的東啃西啃中,劉疆雙眼漸漸幽深起來,他把她朝下一拉,把她的身子按在牆上,頭一低,便堵住了她啼啼不休的嘴。
第二天,劉疆起了個大早。
上過早朝後,他又處理了一些公事,這才坐著馬車返回東宮。
此時的洛陽城,已繁華熱鬧之極。在經過一家大酒樓時,馬車中的劉疆,遠遠便聽到一個熟悉的笑聲。
當下他把車簾一掀,順著那笑聲看去。
一側的郭允見狀,也抬頭看去。看了一眼,他便命令道:「停車。」
馬車駛到一側,停了下來。
郭允仰頭看了一會,轉向戴上了斗笠的劉疆低聲說道:「又是那些紈褲……陛下如此看重盧文,眾世家想與她交好也是應當。」
劉疆恩了一聲,淡淡地說道:「酒樓聚宴,是不稀罕。不過坐在盧文身側的兩個美人是怎麼回事?」他哧地一聲,冷冷說道:「孤有時都在懷疑,孤的盧氏,到底是不是一個女人?怎麼這男人會的,她樣樣都要沾一沾?」
聽到這話,抬頭看到嬌艷的美人向盧文一邊斟酒,一邊美目顧盼,動作挑逗的,郭允苦笑著想道:這些只是紈褲子弟們聚
會時的必備曲目。盧文既與他們走在一塊,太過格格不入其實更招人眼。
這時,劉疆淡淡地說道:「喚她過來!」
「啊?是。」
郭允是不能去的,當下他召來一個長相普通,不為人知的僕人,對他低語了一句後,朝酒樓上一指。
那僕人一走,郭允便吩咐馬車駛動,直走了二百步左右,馬車駛入一個偏靜的巷子後停了下來。
馬車停下不久,盧縈也來了。
她一眼看到是劉疆,當下明眸生波,滿滿都是歡喜。
歡顛顛地跑到馬車旁,盧縈攀著車窗幸福地叫道:「阿疆,你下朝了?」
本來對上她歡喜的眼神,劉疆還是滿意的。可他目光一轉,瞟到她耳下的一個口脂印時,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
當下,他淡淡地說道:「盧文郎君很威風啊,聽說昨日今日。郎君請到的拜貼便有七十八封。數十家有待嫁之女的,都露出口風有意與郎君親近親近?」
他的聲音很冷,可盧縈聽了卻沒有半點羞愧,她頭一昂大言不慚地說道:「阿疆。這是你家阿文太過優異,此事實屬尋常。」
一旁傾聽的郭允,再也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劉疆閉了雙眼。
在盧縈的嘻皮笑臉中,他慢騰騰地說道:「把臉上的口脂印給擦掉!」
什麼?
自己的臉上有口脂印?
盧縈終於有點不安了。她連忙小心地陪著笑,胡亂用袖子在臉上擦拭起來。
她擦了好一會,直把一張臉都擦紅了,才勉強拭對地方。把那耳下的口脂印擦去。
這時,劉疆淡淡命令道:「把東西給她。」
「是。」一個護衛應了一聲,拿過一個包袱遞給了盧縈。
這是一個巨大的布包著的木板。盧縈打開一看。怔了怔後不解地問道:「阿疆,你弄這麼一個固定了的玉石算盤做什麼?」
閉著眼,劉疆冷漠的聲音傳來,「昨晚上,你睡著後說了什麼,給忘記了?」
她睡著後說話了?盧縈詫異地眨巴著眼。
劉疆黑著臉,隱帶磨牙的聲音傳來。「昨晚你在睡夢中一直樂,把孤吵醒後,你居然在那裡大呼小叫著,說什麼,「阿疆阿疆,你過來!我小的時候,我父親做錯了事,我母親就會讓他跪在這算盤上哦。阿疆,你現在也讓我不高興了,你過來給我跪著!」」
以劉疆尊貴威嚴的臉,重複著盧縈夢中說出的話,怎麼聽怎麼都帶著一種喜感。郭允是知道不該笑,還是忍不住雙肩抖動。他深埋著頭,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還不敢擦一擦……
她做過這樣的夢?
盧縈呆呆地看著算盤,嚥了嚥口水,好半晌才勉強笑道:「阿疆,你也知道,那只是夢……」
劉疆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他黑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命令道:「收好它!」吐出這三個字後,他磨著牙一字一字地說道:「不用包上,就這樣帶著它去見你那群紈褲好友。晚上孤來文園之前,你就跪在它上面等孤!」
他喘了一口氣,直覺得自己要是再不走,只怕會把盧縈抓到車中做出什麼事來。便聲音一提猛然喝道:「走!」
便這樣,盧縈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劉疆的馬車遠去。
直過了一會,她才嚥了嚥口水,朝自己輕輕地扇了一巴掌,盧縈低聲罵道:「你也真是興奮過頭了,做這種夢也罷了,居然還說了出來,這不是找罪受麼?」
耿六等人正在笑鬧,看到離開時還風度翩翩的盧文,這般垂頭喪氣地過來了。不由一個個湊上前詢問。
這時,一人看到了她手提著的鼻盤,笑著拿了晃了晃,咦了一聲問道:「這是什麼玩意兒?晃不動怎麼用?」他好奇地看向盧縈,等著她回答。
耿六也接過去看了看,「喲,做工挺精緻的嘛……不對,這做工,非頂級工匠不能為。可頂級工匠做這種玩意兒幹嘛?」他也看向盧縈。
眾少年給激起了好奇心,一個個拿著算盤晃了晃後,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
對上他們好奇的目光,盧縈咳嗽一聲,嚴肅地說道:「其實沒什麼,就是我弟弟要大婚了,做這個東西是準備給他的孩子做玩具的……」
她才說到這裡,跪在後面昂著頭看來的一個小倌笑了起來,「這東西奴識得,咱們那兒很多,通常是丈夫做錯了事,他家婆娘便整出這個讓他跪在上前思過……」
小倌這話一出,眾紈褲齊刷刷轉過頭來,一個個瞪大眼看著盧縈,也不吭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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