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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姊妹 文 / 九重紫

    遼王。

    皇后。

    汪淵。

    汪格。

    皇上。

    太子。

    崔俊義。

    匡卓然。

    蔣捷。

    戴建。

    竇昭把這幾個名字都寫了在宣紙上,然後陷入了沉思。

    可幾天過去了,她還是沒有想明白這幾個人之間的關聯,到是宋墨那邊有了消息過來。

    汪格和崔俊義是同時進宮的,兩人都能說會道,很會討頂頭太監的喜歡,但汪格比崔俊義更靈活些,常會弄些銀子孝敬頂頭的太臨,所以給太子選內侍的時候,他們頂頭的太監推薦的是汪格,但因為汪格當時只會認些簡單的字,太子不滿意,被退了回去。崔俊義知道汪格使了銀子才得到的這次機會,後悔的跳腳,知道汪格被了回來,他借了些銀子,去了頂頭太臨那裡。沒多久,崔俊義被推薦去了東宮。沒多久,崔俊義就因能斷文識字被太子賞識,很快在太子的書房伺候筆墨,漸漸地,崔俊義成了太子的心腹,正四品的內侍。而汪格還有七品的銜上奮鬥,如果他不是抓住機會成了汪淵的乾兒子,恐怕此時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洗馬桶呢?

    兩人的梁子,也就這麼結了下來。

    素心覺得不可思議:「難道就為這?兩人你來我往地斗了快二十年?」

    「這還不嚴重?」竇昭笑道,「官大一級壓死人!內侍之間的等級更森嚴,一個不小心,甚至可以要了性命。不說別的,那崔俊義如今可是能跟汪淵說得上話的人,而汪格見了汪淵卻得口稱『爹爹』下跪磕頭,就憑這,汪格想起來肯定就日日夜夜地睡不著!」

    「不過。這與匡家的事有什麼關係呢?」素心困惑道。

    竇昭不禁喃喃地道:「如果我知道,還苦惱什麼啊?」

    素心遲疑道:「要不,您去和陳先生商量商量?」

    竇昭聞言精神一振,可轉念她又黯然。

    事關重大,陳曲水已是快知天命的人了,她還準備在宮變之前若形勢還不明朗,她就把陳曲水和段公義等人都托付給竇啟俊,她不想把陳曲水拖進來擔驚受怕。

    「我先自己想想。」竇昭敷衍素心。

    甘露走了進來,稟道:「夫人,那個錦衣衛鎮撫司的陳大人又來了。說是要見夫人!」

    這些小丫頭們都很有怨念。

    陳嘉來一次,說了幾句話,就得了世子爺一幢宅子。這次上門,不知道又會騙些什麼去!

    竇昭到覺得這個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多半是為了之前提到的兩個婢女之事。

    若他真能解決此事,可謂是雪中送炭了。

    竇昭有些佩服起陳嘉來。

    她吩咐甘露把陳嘉請到小花廳裡喝茶,換了件衣裳。帶著素心去了小花廳。

    陳嘉依舊是那樣恭敬地站在小花廳的中央,聽動動靜,飛快地睃了一眼,然後垂下了眼瞼,給竇昭行了禮。

    竇昭溫聲請他坐下。

    陳嘉也沒有客氣,離著竇昭遠遠地坐在了靠近門邊的太師椅上。

    待丫鬟上了茶站。他道:「上次跟夫人提起的那對姐妹,如今已經進了京,若是夫人想看看。我這就把人叫過來。」

    只怕早就在門外候著了吧!

    正好素心在這裡,讓她幫著掌掌眼。

    竇昭笑道:「有勞陳大人費心了,把人帶給素心瞧瞧。」

    陳嘉聞言起身。

    素心跟著他去了外院。

    半炷香後,她來給竇昭回話:「兩個小姑娘姓李,武夷人。姐姐叫金桂,剛剛及笄。妹妹叫銀桂,今年十三。長得只能算是端正,但身手卻很好,比我們兩姐妹強多了,人看著也很老實,若是仔細地調\教,在夫人身邊服侍個茶水什麼的,倒也合適……」她說到這裡,神色間露出幾分猶豫,道,「錦衣衛專窺百官,犯到他們手上的,都不是什麼小事。我就怕陳嘉為了給您找兩個合適的婢女,或是把人家的父母給牽扯進去了,或是打著世子爺的名頭把人給要了來。我我就單獨問了問兩個小姑娘的來歷。

    「據兩個小姑娘說,她們家祖上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靠耕種為生,家裡也有三百多畝良田。但家裡的人都習武,叔伯兄弟成年後,都要在外歷練一番,卻從不在鄉親面前顯露身手。但她們的祖父年輕的時候曾在福州最大的鏢局裡做過總鏢師,在南邊頗有些名氣,也因此收了幾個弟子。

    「其中有一個弟子落草為寇。

    「去年夏天,那個弟子突然悄悄跑到找到她們的父親,說寨子被官府給巢了,他拚死才逃了出來,如今正被官府通緝,求她們的父親給幾兩銀子好跑路。她們的父親怕給家裡人惹上麻煩,就給了那人十兩銀子,誰知道那人還沒有走出福建就被官衙給緝拿了。她們家因此受了牽連,被當成同黨,全都下了大獄,田產也被充了公。

    「是陳大人救了把她們姐妹倆從大獄裡提了出來解。

    「陳大人還對她們姐妹說了,若是她們姐妹倆能得了夫人的青睞,全家都沒事;若是不能討夫人歡心,那就只能把她們姐妹倆都再送回大獄去,她們的家人也都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了。

    「我問過倆姐妹話後,那倆姐妹把我當成了夫人,抱著我的腿就喊『救命』,說讓幹什麼都行,只求救她們的祖父祖母,爹娘叔伯和兄弟姊妹一命。」

    說到這裡,素心不由有些惱火,皺了皺眉頭,道:「您說這是個什麼事?他這哪裡是給夫人找婢女,這簡單是在給夫人惹麻煩?您說,她們家出了這樣的事,如若那倆個小姑娘說的是實情,我們要是不把人留下來,豈不是害了她們全家?」

    竇昭倒沒想那麼深,笑道:「若真是如此,肯定是要留下的。就算兩個小姑娘不合適在我屋裡當差,這府裡總能找到安置她們的地方。可這事卻要和世子爺商量,兩個小姑娘說的是不是實情?如果真的把人給救出來,合不合規矩?我怕給世子爺惹麻煩。」說到這裡,她不由得苦笑。

    這個陳嘉,倒是好手段,簡單的幾句話,就能唬得兩個小姑娘為了父母兄弟的性命,再也不敢生出二心來。

    素心道:「那我就讓陳嘉先把人給帶回去吧?就說因是近身服侍,這件事還得世子爺點頭。」

    竇昭頷首。等宋墨回來,和宋墨說這件事。

    宋墨頗為意外,沉吟道:「我賺那些武林人士牽勾多。怕到時候給你惹了麻煩,準備在鏢局裡給你找兩個信得過之人……若是那兩個丫頭真是如此,倒也可以用用。別的暫且不說,至少不會生別樣的心思來。」

    竇昭道:「我們要不要再去查查?」

    「這件事我會跟杜唯說一聲的,你就別操心了。」宋墨神色有些懶洋洋的。

    竇昭以為他累了。笑著應「好」,幫他拿了件家常穿的衣裳,叫了小丫鬟進來服侍他洗洗漱,自己先上了床。

    宋墨從耳房出來,在炕幾上找了本書,上了床。靠在床頭看書。

    竇昭也不打擾,坐在一旁做針線。

    屋子裡靜悄悄的,顯得很安寧。

    竇昭暗暗奇怪。

    往日這個時候。宋墨都會和她說上幾句,今天卻默然不語。

    她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宋墨的眼睛盯在書上,半晌也沒有翻一頁,很顯然在想什麼。心思全不在書上。

    每個人都有需要獨處的時候。

    竇昭做著自己的針線,偶爾望一眼宋墨。

    窗外響起了更敲聲。

    宋墨彷彿被驚醒似的回過神來。

    他放下書。這才發現竇昭一直針線,他微慍,道:「怎麼晚上又做起針線來了?太傷眼睛。你有什麼東西,交給針線房做就了是了。我養了她們,是要她們伺候人,可不是讓她們捉蚊子的。要是這些人你用著不合手,你直管換人就是。」

    竇昭感覺宋墨的情緒有些浮燥。

    她不由握了宋墨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道:「你想不想跟我說說話?」

    竇昭的目光真誠,表情認真,宋墨能感受到她發自心底的擔憂和關切。

    他想了想,低聲道:「我今天派人去查了汪格外下的產業,發現他除了在裟衣寺胡同有幢二進的小宅子之外,別無恆產。而他這幾年索要的錢財,足以在玉鳴坊買下一幢五進三路的大宅院都綽綽有餘。你說,他的錢都去了哪裡呢?」

    竇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遼王!

    他的錢,肯定去了遼王那裡。

    正是因為他是為遼王斂財,所以他才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拒絕宋墨。

    宋墨的五舅舅蔣柏蓀還在遼東遼王的治下流放。

    所以他算準了宋墨不敢得罪遼王。

    而且他若是幫遼王攬錢,皇后娘娘自然要幫襯他。

    是不是因為他是個干髒活的人,所以遼王登基,不僅沒有用他,還把他順手給清理了。

    不過,他憑什麼成了遼王的走狗的呢?

    遼王逆謀,他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竇昭腦海裡有什麼東西閃過,她想抓住,卻又飛逝無影。

    她只好提宋墨:「硯堂,你說,汪格會不會只是個傀儡?」

    宋墨臉色微變,沉默了良久,低聲道:「我也這麼想。可他到底是誰的傀儡呢?又有誰缺銀子缺成這樣?竟然要與民奪利!」

    能讓汪格拒絕宋墨的,有幾個人呢?

    或者,他心時也有懷疑,只是不敢深想。

    竇昭望著宋墨微微有些發白的面孔,猜測著。

    「那就慢慢查好了。」輕輕地摩挲著宋墨的手,柔聲道,「既然做了,就會留下蛛絲馬跡,不過是發現的早晚而已。但你要小心,千萬別把自己給繞了進去。」

    宋墨沒有作聲,目光卻極其幽遠。

    竇昭道:「我們睡吧!明天早上醒來,說不定就有新發現。」

    宋墨親了親竇昭的面孔,吹了燈。

    黑暗中,他隱約地翻幾個身。

    竇昭把他抱在了懷裡,安慰似地輕輕地撫著他的背。

    宋墨喃喃地喊著「壽姑」。

    竇昭的動作越發的輕柔。

    沒多久,宋墨的吸呼變得綿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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