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巨大的明月懸掛星空,皎潔的明月灑下來,這高空中萬籟俱靜,沒有一丁點聲音,下方的大地遼闊無比,整座龍都一覽無餘,萬家燈火如同萬顆星星,一閃一閃。
很快,黃溢就飛到了空中花園的最高層,遠遠地就看見一個孤傲的人影正站在花園邊上,俯瞰著大地,巨大的明月像屏風一般,將他映襯出一個風華絕代的側影。
這個人,赫然就是世界第一人刀鋒。
黃溢直接飛到了刀鋒的身旁,隨後落了下來,變回了人形。
「秒殺,你的城市真漂亮！」刀鋒看著下方的龍都,微微感慨一聲。
「只是一座撿來的城市罷了,不是我建造的。」黃溢和他並肩站著,隨後轉頭看了看他,道:「你來找我幹嘛?」
「你最佳新人獎的獎盃和金牌還在我手中,你什麼時候來拿?我在北京。」刀鋒問道。
「不要了,你留著作紀念吧！」黃溢搖了搖頭道,他都差點忘記這件事了。
「那可是最佳新人獎的獎盃,全世界唯一的一座,你都不要?」刀鋒反問了一聲。
黃溢搖了搖頭:「我爭奪最佳新人獎,只是因為這個獎能讓我向時代公司總裁黃沙先生提出一個要求,而不是為了獎項本身。如果這個獎與黃沙先生無關,那我是沒有興趣去爭奪的,它代表不了什麼。」
刀鋒就那麼看著黃溢,一動不動,一陣夜風吹來,吹動他們兩人的披風飄揚起來。
「你的心態比我好,以前我很羨慕你,因為你可以為自己而活。不過現在,我終於可以不用羨慕你了。」刀鋒轉過頭去,重新看著下面的龍都,幽幽地說道。
「怎麼了?」黃溢從刀鋒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異樣。似乎他隱藏著一個重要的訊息。
「你知道嗎?我現在其實是躺在病床上在跟你說話。」刀鋒轉頭看了看黃溢,苦笑一聲,「我為了保住世界第一,已經連續戰鬥了兩年多的時間,幾乎沒有怎麼放鬆過。上個月的時候,我開始感到身體不適,後來去醫院檢查了一番。發現得了肝癌,而且已經到晚期了,這放在一百年以前就是絕症。」刀鋒搖頭一笑。
「當然,現在醫學發達,癌症晚期不算什麼,我前天去醫院動了手術。基本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只需要調養一陣子就好。不過經過了這麼一件事,我開始審視起這兩年來我所做的一切,我忽然發現,我這兩年其實都是在為別人而活著,我沒日沒夜地奮鬥,只是為了保住那個第一。不讓別人追上我,不讓我的粉絲失望。可是我漸漸地發現,這個第一已經越來越難,在剛剛過去的第二屆年度盛典中,我沒有拿到最佳個人獎,反倒是讓一個幾乎沒有怎麼聽過的利劍所拿到了,好在最終我拿到了最佳公會獎,勉強保住了一點面子。」
「另外。你和雷神這兩顆超新星的出現,也讓我感到壓力倍增,我越努力地去戰鬥,我就發現我似乎越來越弱,我付出的時間比你們多,但卻仍舊能夠被你們追上來,這是很讓人痛苦的事情。兩年了。我的身體已經透支了太久,很多時候,我在練級殺怪的時刻,忽然會頭暈目眩。經常出現幻覺,有幾次甚至是因為身體過於虛弱,而被強行踢下線了。」
「沒想到你已經累到這種地步了,這樣的第一有什麼意義呢?」黃溢轉頭看著他,搖頭感慨一聲。
「是啊！我最近也在想這個問題。身體出現毛病了可以治好,但如果心靈出現毛病了,那該怎麼去治療呢?我的心已經累了太久,我想為自己活一次,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也不去在意輿論的壓力,不去在意那些支持我的人的質問聲,所以我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什麼決定?」黃溢目不轉睛地盯著刀鋒,接下來他所聽到的話語,或許將會是一個震驚全世界的消息。
「我決定隱退！」刀鋒深吸了一口氣,似乎說出這句話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不要再當世界第一看,我要真正地過我想要的生活。另外,軒轅氏的會長我也辭去了,交給了雲四海,從此我就做一個無名小卒,去大陸各個地方遊走,去看那些美麗的風景,累了就隨便躺在草地上睡一覺,口渴了就喝點草尖上露水,肚子餓了就吃幾個松果,我不要再沒日沒夜地練級了,也不想去參與任何爭鬥,年度盛典這樣的頒獎典禮我也不去參加了。」
「你這麼做,就代表以往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你的榮譽會成為過去,你將從神壇走下來,變成一個凡人,你真的捨得嗎?」黃溢盯著刀鋒說道。他沒想到刀鋒竟然做出了這麼一個決定,從世界第一的位置親自走下來,這種魄力一般人是沒有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一種自然規律,很少有人真正能夠看透紅塵,拋卻名利。
「我早已經想好了這一切,我和雲四海、林逸欽、龍行天下、東煌他們幾個都說過了,他們也都理解我。我想這或許是我這一生做出的最好的一個決定,我得讓我的心休息下來。」刀鋒點點頭說道。
「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黃溢望著蒼茫的遠方,幽幽道。
「為什麼?」
「因為你屬於這裡。」黃溢俯瞰著下面的蒼茫大地,」你曾經站在這裡,俯瞰過這個世界,俯瞰過下面那些芸芸眾生,這種傲氣是不會消亡的,它不會甘於寂寞。你只是暫時失去了方向,當你修整好以後,你就回來的,你根本忘不掉這個地方。「黃溢說著,拍了拍刀鋒的肩膀,」你的心在遠方,身體的旅行,只是為了找到自己。等你找到自己,你才知道究竟要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刀鋒搖搖頭,有些茫然。此刻他似乎只是一個失去了方向感的旅人,而不再是那睥睨天下的世界第一人,他這個神,露出了凡人一般的軟弱。
「我相信當你回來的時候,將會比現在更為可怕。」
「為什麼?」
「刀鋒藏在刀鞘裡面,反而更危險。因為誰也不知道,你消失的這段時間裡,究竟經歷了一些什麼事情,發生了一些怎樣的改變,你這把刀相當於是隱藏著的,不再像現在這樣,明晃晃地亮出來。」
刀鋒沉默了,靜靜地看著月光下的大地,看著那萬家燈火,空氣中只剩下了夜風吹動披風的聲音,嘩作響。
「或許你說的,就是利劍那種人吧！」許久之後,刀鋒轉頭看了看黃溢,「秒殺,你要小心利劍這個人。」
「怎麼了?」黃溢從刀鋒口中聽到利劍的事情,不由微微有些意外,「難道你和他打過?」
刀鋒點了點頭,「就在昨天,我和他打過一次。」
「結果如何?」
「平局。我們只是試探性地打了一次,兩個人都沒有用全力,而且也只打了一嗅,但實際上,是我輸了。」刀鋒說著,臉色滿是凝重,「當時,我用了5個技能,而他只用了4個技能。你也知道,到了我們這種層次,一個技能的差別是非常大的,我一直都在追求用最少的技能去達到勝利,但是他用的技能比我更少。我今天之所以來找你,最重要的就是把我對他的瞭解告訴你,我就要隱退了,以後自然不會再遇到他,但你不同,他總有一天會找你。」
「為什麼要找我?我和他似乎沒有什麼恩怨。」黃溢說著,腦海中浮現剛完成稀有任務時,在那個眾神庭院裡看見的神秘腳印,那個腳印已經刻在他腦海中了,始終忘不掉,那代表著一種威懾,但黃溢從未見過他,這種威懾力就小了許多,就像兩個陌生人。
「我也不知道,或許他只是想找你切磋切磋吧！」刀鋒搖了搖頭,「其實他的宿敵應該是我,因為我那殘破刀柄,就是當年刀皇的武器,我對刀皇很瞭解,同時對刀皇的宿敵劍皇也很瞭解。我隱隱感覺到,利劍似乎得到了劍皇的傳承,有些技能隱隱有種劍皇當年的影子在。」
「劍皇傳人嗎?」黃溢呢喃一聲,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利劍這種人從某種程度上說,比刀鋒還要可怕,外人都不知道他有一些什麼能力。刀鋒說的這段話,恐怕是目前為止,關於利劍的第一手資料了。
「好了,秒殺,我要走了,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再見之日,不過你的事跡必定會在大陸各個角落傳播,我是肯定能聽到的,我會在這片大陸的某個角落,為你鼓掌！」刀鋒說著,拍了拍黃溢的肩膀,隨後直接往前方的空氣中一躍,背後陡然長出一雙翅膀,飛向了那明月所在的遠方,那剪影越來越小,就像要飛到月亮上去一般。
「你會回來的。」黃溢看著刀鋒的背影,在風中自語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