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溢看來,這個玩家說的只是個人之見,有很大的偏袒成分,雷神的威脅其實是非常大的。
雷神也是一個後起之秀,卻衝上了中國區等級榜前10名,這種成長速度非常驚人,肯定完成過不少秘密壯舉。外人看到的,永遠都只是一些表面上的事情,有一些私人的秘密是看不到的。例如黃溢的「時間之眼」,這個能力至今還沒有人知道,屬於他的一個私人秘密。雷神肯定也有類似的秘密,肯定也做出過一些沒有人看見過的壯舉,這些秘密瞞得過外人,卻瞞不過系統,系統在選擇獲獎者的時候,會把玩家的秘密也考慮進去,這些秘密會直接影響評獎的結果。黃溢不知道雷神還有多少秘密,私底下完成過多少項壯舉,但對方在遊戲的時間比他多得多,完成的壯舉肯定不少,估計有一些壯舉是不弱於穿越大陸這樣事情,這些都是不確定因素。誰能獲獎,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去預測。
接下來,黃溢退了出去看了看別的帖子。
忽然,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詩人」,這正是他以前在那個森林村寨裡看到的那名吟遊詩人玩家。這詩人是論壇裡的名人之一,由於他經常會用一個新的角度去看待一些問題,而且能夠自圓其說,所以培養出了一批忠實的讀者,他發的帖子經常會引起很多人的回復,有比較大的影響力。
他現在的這篇帖子,名為「國家榮譽值對一個國家的危害。」
光是這個標題,就已經足夠吸引一片罵聲了。國家榮譽值是一個國家的至高榮譽,誰得到了1點,就能為該國所有玩家增加1%的屬姓,立即成為民族英雄。而這詩人卻說國家榮譽值有危害,這幾乎是不可理喻的。黃溢點進去看了看。
「眾所周知,國家榮譽值對一個國家來說,是至高無上的榮譽,很多玩家擠破頭也想獲得一點國家榮譽值,成為民族英雄。然而,國家榮譽值真的有那麼好嗎?我個人認為,國家榮譽值在達到一定量之後,將會帶來隱姓的危害!國家榮譽值能給該國玩家提升實力,這樣一來,國家榮譽值越多,那該國玩家實力就越強,遊戲進度也就被全面拉快,而每塊大陸所擁有的珍貴資源是有限的,例如世界石這樣的珍貴礦藏,每塊大陸的探明儲量都只有1000噸左右,這類珍貴的資源是不可再生的,用一點少一點。玩家的實力越強,那麼這些珍貴資源被消耗掉的速度也就越快,枯竭的速度也就越早,一旦被消耗完,那這塊大陸將會變得非常貧瘠,想要獲取更多的資源,就只能入侵別的大陸了。而入侵者通常都沒有什麼好下場,第一個挑起戰爭的國家,將會受到整個世界的唾罵,當成眾矢之的,無論在道義上還是在戰略位置上,都處於一個尷尬的地位。另外,入侵別的大陸,就需要跨越一些險地,要麼是危機重重的汪洋大海,要麼是條件惡劣的無人區,等遠征軍克服了重重危機,到達了目的地之後,實力還能剩下多少?到時誰殲滅誰還不一定……」
這篇帖子寫得很長,詩人說出了好幾個理由,黃溢看完之後,也覺得有那麼一些道理。槍打出頭鳥,資源率先被消耗完的國家,那不可避免地要主動去侵略別的大陸,這是根本憋不住的,沒有人會願意呆在一個貧瘠的大陸,必須要去侵略,而侵略者的身份通常是不光彩的,會成為世界公敵,何況侵略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不過話雖如此,國家榮譽值仍舊是每個玩家必爭的東西,畢竟相對於國家榮譽值的好處來說,這種危害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畢竟國家的整體實力肯定是越強越好。
接下來,黃溢又稍微瀏覽了一下別的帖子,隨後便下線了。
此時,現實世界正處於深夜時分,玫瑰監獄的罪犯都已經睡著了,世界一片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就像是一片被遺忘的時空。
黃溢站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公共牢房就是這樣,在這棟建築裡面,罪犯是相對自由的,可以打開自己的牢房,在走廊上走動。
來到走廊上,黃溢扶著欄杆看了看下方的一樓,入眼的是一片朦朧,現實中,他就沒有遊戲裡那麼強大的黑暗視力了,看不清具體的事物,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
「吱呀!」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間牢房突然傳來了一聲開門聲,黃溢轉頭一看,赫然看見了獄霸雷申,此時他眉頭緊鎖,似乎心情有些不好。
雷申很快也看見了走廊上的黃溢,臉色微微一愣,似乎沒有料到這麼晚了還有人沒睡。
他微微一笑,朝黃溢走了過來,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遞給了黃溢,道:「這麼晚了還不睡?」
「你不也一樣嗎?」黃溢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放進了嘴裡。
「嗒!」雷申打開打火機,給黃溢點上煙,隨後自己也點了一根。
「怎麼樣,這公共牢房舒服吧,比你以前所在的禁閉牢房來說,這裡就是天堂了!起碼你在那裡是絕對抽不到煙的。」雷申滿足地大抽了一口煙,隨後享受般地閉上了眼睛。
「確實好多了,我在禁閉牢房,連牢房門都不能開,這裡相對比較自由。」黃溢也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煙頭頓時變得明亮,隨後又迅速暗了下去,照亮了周圍一小圈範圍,將他的身影照得一閃一閃。
「可惜這種自由實在是太不值一提,就像這小小的煙頭一樣,與這無盡的黑暗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它所照亮的範圍實在太有限,時間也太短,抽完就沒有了。」雷申感歎一聲,吐出一個煙圈。
「你是全世界最後一個死刑犯,再過兩年就要行刑了,你有想過未來的路嗎?」黃溢靠著牆壁,轉頭問道。
「嘿嘿,我還能怎麼想。」雷申搖頭一笑,「這裡是玫瑰監獄,沒有人可以越獄。就算出去了,外面還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嗎?說不定境況比玫瑰監獄更糟,起碼這裡沒有人歧視我們。這已經是一個被世界所遺忘的地方,我們將永遠在這裡生老病死,連那虛擬的第二世界都進不去。」說著,雷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幽幽道:「我只希望,玫瑰監獄裡的兄弟們,可以進入那個奇妙的第二世界去看一看,去感受一下那個全新的世界,我想讓每一個兄弟都擁有進入第二世界的權利,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世界,不能再失去另一個世界了,為了這個目標,我會盡餘生最大的努力去爭取。」
「你憑什麼去爭取?」黃溢問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很清楚將一件虛擬設備送進玫瑰監獄有多麼困難,他們組織努力了許久,犧牲了許多人,才終於將那枚金戒送入玫瑰監獄。這裡足足有幾千個罪犯,想要人手一個虛擬設備,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雷申聽見這個問題,臉色一黯,默默地抽著煙。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空氣中瀰漫著白色的煙霧,煙頭忽明忽暗,照亮了兩位玫瑰監獄中最特殊的罪犯。
抽完煙,雷申將煙蒂一彈,劃出一道紅色的拋物線,落在地面上,彈了幾下,閃起幾顆火星,隨後便暗了下去。
「人生就像這根煙一樣,忽明忽暗,潮起潮落,很快就抽完了,可惜最後只能閃出幾道火星,掙扎一下,然後就永遠地死去!」雷申感歎一聲,轉身回房了,只留給黃溢一個落寞的背影。
黃溢低頭抽了抽自己的煙,卻發現只抽了一半,他的煙,正燃燒在最旺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