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的沉實,好像連夢都沒有做一個。[guanm]
睡至半夜,方卓忽然被隱隱約約的響動驚醒。他微微睜開眼睛,耳中是銀蝠低低的叫聲。方卓還沒有鬧清楚狀況,就感覺到鼻息裡是一片的惡臭!
他睜眼一下子就看到一張恐怖的面孔就在自己的臉前!
「啊————!」方卓一聲大叫,手足並用向後退出老遠。
這時候他才看清楚,原來那張嚇人的面孔是那個邋遢道士。不知為何,這夜半三更的,他居然跑到自己跟前趴著頭來觀察自己。
「老…………,」方卓喊了一聲,卻也不知道該稱呼他「老前輩」還是「老人家」合適,吃這一嚇,平素極為流利的口齒也消失不見了。
看到他驚恐萬狀的模樣,邋遢道士笑了笑。這一笑不要緊,他臉上的灰污加上凌亂披散的頭,反倒顯得容貌更添幾分猙獰。不過,方卓卻從他的笑容中看出來,這道士努力擠出微笑,也是萬分小心的怕嚇著自己的意思。一覺這一點,方卓反倒就不害怕了。看來這個道士並非瘋癲的不可救藥,只要不是瘋癲,那就沒啥好怕的了。
道士嘿嘿一笑,忽然說道:「年輕人,你身上殘留的酒香十分誘人啊,老道士我可是有年頭沒有喝過這麼好的酒了。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這等好酒啊?」
或許是許久不曾說話,邋遢道士這番話說得磕磕巴巴,十分艱難。不過他連說帶比劃,方卓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想到這瘋癲的道士三更半夜擾人清夢,居然就是為了討杯酒喝喝。方卓也沒有多想,取出一個玉碗,給老道士倒了一碗靈酒。一邊倒酒,方卓心中還在嘀咕,這酒液在身上不知道多長時間了,這一路汗濕水浸的,沒想到這個邋遢道士還能聞出來。這個傢伙的鼻子也太靈了一些。
邋遢道士聞到酒香,神情大振,他的鼻翅不斷翕動著,連連猛嗅,似乎這酒香已經開始醉人了。玉碗在手,老道士將臉埋在碗上方,許久許久只是狂嗅酒香。一直到方卓都感到奇怪了,邋遢道士猛然舉起玉碗,咕嘟一聲,將靈酒飲了個精盡!
方卓大愕。
要知道,這個玉碗所盛的靈酒至少有兩斤之多。這麼多的靈酒,一個人怎麼也法一口喝乾淨的。可是,他分明看到這老道士就喝了一大口,直接嚥了下去,然後玉碗就遞還過來。
方卓正在迷惑之中,卻聽那道士一邊陶醉在酒意裡,一邊低聲說道:「年輕人,這酒是千載難逢的好東西啊,還有你這些玉碗,可都是了不得好寶貝。在這種地方,要是被那些修仙的人看到了,任其一種都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啊。」
方卓聞言悚然一驚。這道士並不瘋癲,倒是有幾分裝瘋賣傻罷了。一念及此,他急忙收起玉碗,站起身來對邋遢道士深深一揖,恭聲道:「學子遭遇不測,不成想來到此處。異地他鄉,歸程望,還乞大師指點迷津。」
老道士微微一笑,此刻方卓看他滿是灰污的面孔,也不感到可怖了。
「娃娃,此地深處伏龍山中,想要走出深山,憑你是不可能的。不過,我看你眉間照紫,雙目蘊神,這是大氣運之兆,想來你一個凡人能夠來到此地,也是一番機緣。我勸你隨遇而安,好好珍惜,應該有大收穫。」
方卓聞言心中憂喜參半。
他剛想問問這老道這個「大氣運」和「機緣」是咋回事,卻聽邋遢道士說道:「這修真世界,與凡人殊異,你一個學子,縱是博學也未必清楚。下面鎮子上有一間鴻典閣,裡面有很多雜記之類的書籍你可以去好好看看,對你來說或許有所幫助。」
「多謝大師。」方卓聞言,急忙謝過邋遢道士,心中默默記住了「鴻典閣」三字。
「娃娃,我在此間逗留了百二十年,未曾想今日你踏入這間石室。」邋遢道士神色一整,肅然道:「我逗留此間,原本是受人指點等候機緣。我且問你,我有一事需要求人相助,你可願幫我?」
這話來的突兀,兩個素未謀面的人初次相識就問人家可願幫忙,這也有點太離奇一些了。方卓愣了愣,也不知為何,很直接的回答:「若是學子能力所及,但請大師吩咐。」
「哦?!」邋遢道士眼中忽然灼灼放光,盯著方卓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後忽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老衲我在此等了兩甲子,沒想到你才是有緣人。」
方卓心中大奇,這才想起老道士剛才說他在此地已經等了一百二十年。難道說,這個老道士是神仙不成?他偷眼觀看對方那張髒不拉幾的臉,心中卻大惑,怎的這老道士又自稱什麼老衲了?
「好好好,好好好。」邋遢道士笑著站起來,衝著方卓兜頭一禮。方卓一邊閃避,一邊卻看著他的雙手。此時這邋遢道士雙掌合什,行的的的確確是和尚的禮節。
那邋遢道士也不管方卓如何疑惑,一禮倒地,然後直起身來唱到:「我有一顆金舍利,遺於世間人知。若能尋來還舊主,送君一場大天機。」
歌罷,這道士大袖一甩,也不管外面夜色深沉,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喂喂,大師,大師,你還沒有說…………。」方卓急忙追上。
「不必多問,機緣一至,一切自知。」說罷,邋遢道士踴身一躍,手腳並用,攀著鐵鏈飛沒入夜色之中。
方卓心中滿是疑惑,卻聽夜色深沉中,那道士的歌聲傳來:「修仙之路數滄瀾,披荊斬棘莫畏難。若要長生證大道,一心只管向前看。」
歌聲重複響起,在方卓耳邊繚繞。方卓心下悵然,聽著道士的歌聲漸行漸遠,終至不聞。
他站在原地思忖良久,最終豁然開朗,倒頭大睡!
第二天,方卓醒來之後,將昨晚的事情從頭思量了一遍,決定按照那奇特的道士所指點的,去鴻典閣看上一番。
那邋遢道士在這鎮上住了這麼多年,人們卻從來未曾注意過他。自昨晚一別之後,那道士就再也未曾出現,而這坊市中人,居然也沒有怎麼注意。只有少數有心人現,那個懸在半空中的石屋,裡面住的邋遢道士不見了,主人換成了一個衣衫襤褸邋遢依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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