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一隻怪物,四肢粗壯,如一隻豬一樣直立行走,腦袋倒還看得出有人形,但是臉上的五官似乎是一個粗心的繡娘打瞌睡的時候拿針拼湊出來一樣。兩隻眼睛一高一低,一張嘴簡直歪到左耳朵下面,鼻子那塊兒又像是被人當面捶了一拳,整個鼻樑都是凹進去的,只有兩個鼻孔上翹,表示這裡還有兩個可以呼吸的洞。
總之不像任何一種野獸,也不像任何一個人種。
反倒是像妖獸和凡人雜交出來的品種,但是並沒有吸取兩個種族的優點,而是將所有的缺點揉把揉把捏在一起。
「你們的時代已經過去,我們的時代就要到來。--我勸你們束手就擒,不要做無謂的掙扎。」那只人頭豬腦的怪物背著手肅立在他們面前,居然口吐人言。說話的水準還不低,咬文嚼字的,是一隻有文化的豬妖。
榮慧卿沒有接話,一言不發地再次舉起自己的長弓,這一次,旭日訣運轉起來,陽剛方正的靈力彙集起來,擰成一根看不見的長線,如弓弦一樣,搭在她的長弓之上。
噹的一聲輕響。
榮慧卿鬆開手指,那股用旭日訣靈力彙集起來的隱形長箭飛速往前射去,正中那豬妖的心臟。
「啊--!」那豬妖不敢相信自己的譜還沒擺完,就被人射中要害,「……給我上!全都殺掉!不留活口!」然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一股黑煙從它的屍體上冒出來,企圖往它身後的黑色通道退回去。
而被榮慧卿旭日訣鍛造過的靈力,可以滅一切邪祟,只要在它的靈力範圍之內。
一股金光從那豬妖的屍體裡面騰空而起,緊追那黑煙不放,三兩下就將那黑煙包裹住。然後爆發出一陣熾烈的白光,如同玉石俱焚一樣,和那黑煙一起同歸於盡。
那豬妖臨死居然還不忘鼓動自己的手下,去進攻林中這一小片空地上的修士。
那些攀在樹上,伏在草叢裡,或者躲在岩石後面,和那豬妖一樣奇形怪狀的妖獸一齊「荷荷」叫起來,嘶叫著向他們撲了過來。
「快進來!」年長的那個修士見勢不妙。一隻手往外一拋,一柄大黑傘出現在他手裡。
大大的傘翼張開,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遮蔽。
榮慧卿和另外兩個修士趕緊往裡湊了湊,躲到大黑傘底下。
同一時間,那些妖獸正式向他們發起了攻擊。
他們躲在大黑傘底下,感覺得到無數帶著靈力的羽箭、棍棒和長矛,正往他們的大黑傘頂部攻擊過去。
「師兄,你這柄大黑傘能靠抗得住嗎?--我這裡還有兩塊中品靈石,師兄拿去補充靈力。」一個修士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最寶貴的財富拿出來。
他們不過是築基修士,下品靈石雖然不少。但是中品靈石卻是少之又少的。
榮慧卿知道,這柄大黑傘要支撐下來。肯定少不了靈力供應。
「我這裡有一瓶補元丹,可以加快靈力的恢復和吸收。」榮慧卿也將自己煉製的一瓶五品丹藥拿出來,遞到那個中年修士手裡。
「五品丹藥!」那幾個修士一陣驚呼,轉而又釋然。他們都知道榮慧卿是青雲宗的陣法師,作為二級宗門的陣法師,還是築基修為,還不在門派裡橫著走?--幾瓶五品丹藥算什麼。說不定六品、七品,青雲宗都敞開了供應……
那中年修士也不客氣,先接過自己師弟的中品靈石。然後接過榮慧卿手裡的丹藥,努力笑著道:「多謝了。」一說話,靈力就有斷續,大黑傘的防禦功效立時有所減弱。
而那些妖獸的攻擊,已經加大不少。
中年修士悶哼一聲,嘴角流出鮮血,但還是抱著大黑傘的傘柄苦苦支撐。
「這樣不是事。」榮慧卿看著那中年修士痛苦的樣子,知道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大黑傘的法寶等級不會超過靈寶,在這麼多妖獸的攻擊下,能支撐這麼久,已經很不錯了。
漸漸地,大黑傘的傘面出現裂縫。
嗖!
一支利箭透過大黑傘的縫隙射了進來,直插到他們幾個人腳邊的地上。那箭來勁迅猛,就算是一頭紮在地上,另一端的尾羽還在震顫不休。
榮慧卿一瞬間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念頭。--要不要使用瞬移符趕緊瞬移出去?
正想著,她發現那個剛才送出中品靈石的修士臉色有異,「你怎麼啦?你想做什麼?」手裡的日鉤已經不聲不響抵在那人咽喉之處。
那人一動不敢動,舉著雙手嚎道:「我不過是用了一些瞬移符!--這個鬼地方,連瞬移符都不起作用!」
榮慧卿將日鉤放了下來。
另外兩個修士互相看了一眼,跟著點頭道:「我們早試過了,不起作用。」
好吧,自己的反應還是慢了些,不過也算省下一道瞬移符,榮慧卿苦中作樂地想著……
可是如果一直待在這裡,他們不死也要脫層皮,說不定修為盡失已經是最輕的後果了。
到底要怎麼辦?
榮慧卿揀起幾顆石子,往大黑傘外面的地方扔了扔,許久才聽得回音。--不出她所料,他們還在陣法禁制當中,這裡的天地元氣,包括上下前後的方位都已經被改變了。不摸清這裡的自然規律,她就無法破陣,當然更不能在陣法裡面再設置一個陣法。
陣法的基礎原理,就是利用自然規則,利用天地元氣,構造一方屬於陣法師自己的天地。
在這個陣法,陣法師就是天理,就是規則。
不能使用瞬移符,也不能用陣法防禦,更不能躲在大黑傘下,坐以待斃。
「我們有四個人,大家試一試。每次派兩個人出去廝殺一陣,總不能放任那些妖獸一直攻擊我們。最後的防禦,是進攻。我們不主動,就會永遠被動挨打。」榮慧卿握住自己的日月雙鉤,對另外三個修士說道。
「它們那麼多,殺也殺不完啊!」那個藍衣修士對此很不樂觀。
榮慧卿正色道:「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如果你們不想出去,我一個人先去。」說著,已經閃身從大黑傘底下鑽了出來。往那群妖獸撲過去。
「這邊出來一個女的!--啊,長得好醜!」一隻妖獸大叫起來。
遠處的大石頭後面,一個妖獸陰冷地再次端起自己的弩箭。
嗖嗖嗖!
密雨般的弩箭往榮慧卿的身影飛射過去。
榮慧卿旋身而起,如一支飛梭一樣急劇旋轉,手裡的日月雙鉤舞得密不透風,將自己全身上下護得嚴嚴實實。
彭彭彭!
無數支弩箭被反射回去,四下散開,都射到那些來不及躲避的妖獸身上。
躲在大黑傘底下的修士見了,覺得有戲,那藍衣修士也舞著自己的長劍衝出來。和榮慧卿並肩作戰。
地上死去的妖獸越來越多,榮慧卿的胳膊和腿上也都掛了彩。
那藍衣修士雖然是後出來的。可是比榮慧卿還慘,半邊身子成了血人。
雖然他們是築基修士,只要不傷到丹田識海,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大量失血,還是很損傷修士的靈力的。
「把這個吃了!」榮慧卿手一彈,一枚丹藥往藍衣修士嘴巴扔過去。
藍衣修士張開嘴就吃了下去。
那丹藥的效果非常明顯,藍衣修士身上的血很快就止住了。
「多謝了!」他大喝一聲。
榮慧卿微笑。只有在生死關頭。才能看得出一個人的人品。
這個藍衣修士至少對她很信任,毫不猶豫的一口就把她給的丹藥吃了下去。若是疑心重的人,就是拼著流血過多而死。都不會輕易吃下陌生人的丹藥的。
「你們回來!換我們出去!」躲在大黑傘下面的那兩個師兄弟修士跟著叫起來。
榮慧卿回頭問那藍衣修士,「你要不要歇一會兒?」
藍衣修士有些發暈,點頭道:「我需要點時間把丹藥化開。」
榮慧卿跟著那藍衣修士回到大黑傘底下,換了另外兩個修士出去廝殺。
林地飄散著那些妖獸黑血的惡臭。
不過聞得時間長了,鼻子也久失靈了。
榮慧卿給大黑傘的頂部扔了一個防禦符,可以管兩個時辰。
藍衣修士對榮慧卿道:「麻煩榮道友撐傘。」自己盤膝坐下,開始在一片廝殺聲中調息,將剛剛吃下去的丹藥用靈力化開。
說實話,外面的妖獸雖多,看上去也比較令人作嘔,可是它們的實力並不算很強。
榮慧卿皺著眉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能設下這樣一個封閉的陣法的牛人,怎麼會只放這些不入流的雜交妖獸出來嚇人呢?
榮慧卿通曉陣法,知道陣法也是需要平衡的。這樣一個封閉能力一流的陣法,肯定要配備一個攻擊能力也是一流的妖獸,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她剛才在外面和妖獸搏殺的時候,也分神計算過。這個陣法沒有葫蘆街的寶物先天葫蘆做動力,達不到生生不息運轉的作用。如果她沒有計算錯誤,這個陣法只能持續兩個時辰。如果沒有更厲害的妖獸來攻擊他們,他們只要撐過兩個時辰,就能從陣法裡面脫困了。
而對方費盡心機設下這樣的圈套,又怎麼會允許他們輕輕鬆鬆就過關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