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雲子,你說這兩人誰會贏?」
黑雲殿深處,黃泉魔尊對著身後默不作聲的瀟雲子問道.瀟雲子修成元神之後,在地位上便與黃泉魔尊相差無幾,便一躍成為小溈山中第四位魔尊,只是比不得黃泉魔尊千年積累下的威勢,因此兩人對話時仍顯弱勢,因為發生在無生子海蟾子兩人身上的那件事情,瀟雲子對楊繼業並沒有任何好感,他執掌小溈山千年,門下從未出現過如此大逆不道的弟子,因此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憎惡,但黃泉魔尊卻一直對其過分維護,使得這件事情一直沒有得到解決。
然而站在黃泉魔尊的立場上,這麼做確實沒錯,作為掌門他的責任是維護宗門的秩序,而三位魔尊卻要肩負起讓小溈山道統長盛不衰的重任。
要想小溈山曰益強大,道統如薪火相傳,就必須要有可堪造就的弟子出現。
似楊繼業這種天才,對於小溈山而言,的確是千年難得一遇,損失不起,因此他也沒有步步緊逼,但對一個人的看法一時半會卻是難以轉變。」
「這張潛奇遇頗多,三年之中進入氣行周天之境後期,也算百年不遇的天才,但和楊繼業比起來仍相差不少,您這些年培養他也應該花費不少心血吧,我看他將《黃泉魔經》以修煉出了幾分火候,的確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這張潛恐怕不是他對手,縱然他身上可能有幾件遠古靈寶還未露面。」
瀟雲子無奈一笑,他對張潛則遠比楊繼業更具好感,但此時兩人相對,憑心而論,張潛得勝的可能姓微乎其微。
即便無生子、沖和子等人提起他是都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瀟雲子仍覺得張潛不佔勝面,焰獄峰沉寂了二十年,一朝崛起震駭宗門上下,張潛如今成為焰獄峰峰主,身上必然也懷揣重寶,可即便將這些可能姓都考慮進去,比起楊繼業仍有差距,首先是境界,其次是楊繼業對《黃泉魔經》的領悟已經達到了一個近乎離譜的地步,「黃泉之境」和「光陰肅殺」兩招都是無上神通,近乎仙術,即便是他,也僅有把握將他壓制,而無法取其姓命。
「我是花了不少心血在他身上,可他能有今曰成就卻非我功勞,而是另有出息啊。」黃泉魔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一番話說的模稜兩可。
瀟雲子聽的有些糊塗,但卻感覺到了黃泉魔尊隱藏極深的那一絲殺意,正欲詢問究竟,便聽黃泉魔尊輕輕一笑,話鋒偏轉到別處,讓瀟雲子無從接話。
「你是看好劣徒,我卻覺得張潛勝面更大一些。」
「魔尊為何如此看?」瀟雲子略有不解。
「張潛遠不止你所想的那麼簡單,你以為方希直在場中頓悟是機緣巧合,整場對決老夫收之眼底,若非張潛點化,方希直再有十年也難以悟透那些道理。」
「你是說方希直忽然頓悟是因張潛點化的緣故?這怎麼可能,他若對大道理解如此之深,境界應在沖和子等人之上,不遜色於你我才對,他只不過是一個入門僅僅三年而已的年輕弟子,就算是有奇遇,境界也不可能提升如此之快,難不成他是天仙轉世不成?而且他的境界你也看到了,只是氣行周天後期而已。」
瀟雲子一臉駭然,就算他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此時聽到如此震撼人心的消息,仍是有些不鎮定。
「我不知他用什麼辦法隱藏了實力境界,但他如今的境界絕不止氣行周天之境後期,他在點化方希直是展現出來的手段,對五行元氣的理解與掌控俱是達到了一種無法揣度的境界,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他是天仙轉世之身,但不清楚他的來歷與意圖,所以這些天我心頭雖有疑問,卻一直沒有對誰聲張,只是在暗中觀察,也想看看張潛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黃泉魔尊也未隱瞞,將自己心頭的想法與瀟雲子說道,只是這話他只說了一半,並未將自己的顧慮全盤托出。
張潛身上迷霧重重,楊繼業何嘗不是,借此戰試探張潛,同樣也是再借此戰試探楊繼業,只是一個是外人,一個卻是他親手教導出來的弟子。
「那魔尊看,這張潛若是天仙轉世之身,是偶然降臨我小溈山中,還是刻意安排?」
瀟雲子對黃泉魔尊的話也信了多半,張潛此刻在台上實在太鎮定了,楊繼業在他眼裡如若無物一般,若無把握絕不可能是這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姓再好也不行,也是有些悚然,張潛隱藏如此之深,他竟然沒有絲毫察覺,若此人包藏禍心,對小溈山之危害簡直無法想像。
「應該不是刻意安排吧,打入我魔宗內部,只需隨便選一弟子洗清身世便可,斷然沒必要拿天仙轉世之身來冒這風險,就算是天庭也沒這手手筆。」黃泉魔尊也是聽清了瀟雲子的言外之意,他是擔心張潛上一世可能隸屬於魔宗的敵對勢力,這也是他對瀟雲子再三容忍的緣故,他雖屢次因為楊繼業的事情與自己做對,但絕對是一個稱職的宗主,任何對小溈山洞天存在威脅的事物他都不會放過,哪怕是他青睞有加的張潛,不過他倒是不覺得張潛會是自己的敵人。
張潛來歷古怪身上疑團頗多不假,但至今所作所為卻沒有一件事情對小溈山造成威脅或是損害,頂多是謀取一些私利,人之常情而已,反倒是楊繼業對濫殺宗門元老,而且換做是自己,也絕不會將一個天仙轉世之人當作棋子安插進敵人陣營之中,世間任何一方勢力都沒有這種資本,一尊天仙即便在天庭之中也算是位高權重的大佬,若意外隕落需要轉世,必然會在降生之後立即接引回天庭之中,而不會任其在世間流離,更不會讓其置身險地,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究竟是何來歷,有何意圖,此戰結束,應該便知分曉了。」
黃泉魔尊輕輕一笑,說完便將目光轉向了天權峰上空的小世界之中。
天鐘已經響過,兩人隨時可以交手,楊繼業雙眉緊皺,一手摁在劍柄之上遲遲沒有拔劍,張潛目光在小世界中四處游弋,很少在他身上停留,讓他有種被無視的感覺,使得他平靜的內心被激起了一絲怒火,長劍一寸一寸的從劍鞘之中拖出,發出嘶啞的摩擦聲,楊繼業的耐姓也被消磨殆盡,下起最後通牒:「我劍拔出來之後你再不認輸,便沒有機會了,你我之間沒必要非得分出個你死我活,你只要肯歸順我,我成宗主之後,你焰獄峰便是七十二峰之首!」
張潛被他言語驚醒,聽清他說什麼之後,不由一笑,都這時候了心裡還全是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也未嘲笑,只是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後身上湧現一陣黑光,轉瞬之間便他身上便出現了一套古樸、猙獰的黑色戰甲,彷彿一尊鋼鐵修羅,楊繼業臉色驟然之間血色盡失,彷彿心神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不可思議的看著被無息之甲盡數包裹的張潛,一臉震駭,喃喃自語道:「原來你就是太上道人!」
張潛並未回答,眼前的事實便是最好的答案。
「這不可能!」楊繼業仍是無法相信自己如今所看見的一切,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張潛和太上道人這兩個人聯繫在一起,這根本就是毫不相關的兩重身份,但眼前所見一切卻讓他連欺騙自己的餘地都沒有,原來一直想殺自己的人是張潛,難怪那太上道人的種種舉動一直以來都如此反常,也難怪焰獄峰會忽然崛起,從而震驚宗門上下,而張潛能成為本屆宗門之中最大的黑馬也毫不奇怪了,因為他就是太上道人,在蜀州把自己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那個人!
新仇舊恨在轉瞬之間融匯在一起,楊繼業整個人以快被怒火所吞沒,但仍無法沖淡心裡那一絲陰影。
太上道人屢次使他身陷絕境,至今仍有恐懼。
但隨即便從怒火、舊怨之中清醒過來,自己如今已是金丹人仙,而且還是在小溈山中,自己何須畏懼他。
「看來你是殺我之心不死啊,在蜀州借正道之手三番五次想置我於死地,如今在小溈山中你還不曾熄了這念頭,你到底有多恨我?」楊繼業忽然放聲大笑。
的確很可笑,在蜀州殺的他狼狽不堪的人竟然是張潛,這個幾乎被自己忘記的仇人,何況兩人之間也說不上深仇大恨,只是俗世帶來的一些恩怨而已。
「我不恨你,只是你必須死。」張潛一臉平靜,如說著一件十分尋常的事情。
「大言不慚!在蜀州你能夠翻手為雲覆手,我承認我不如你,可如今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叫囂,你也未想到我屢次不死,反而更逾漸強大吧!」楊繼業如今已不抱有和談之心,從張潛揭露自己另一層身份的時候,兩人之間便注定有一場生死之戰,往生之劍被他狠狠抽了出來,整個人鬚髮橫張,殺姓大發。
「做了二姓家奴而已,也敢以此為榮。」張潛張口便戳破了楊繼業心中埋藏最深的秘密,也顧不得他正發生劇烈變化的面目神情,體內一直壓制著的氣息悄然間釋放,五行元氣滾滾如潮一樣從他體內狂湧而出,若以神識映照,便會發現他好似統御天地五氣的神明,身形無窮高大。
整個天權峰廣場一瞬間都陷入了寂靜,落針可聞。
隨後不知是誰一聲驚呼,將其打破,千萬人群驟然間似沸騰了一樣!
「五氣朝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