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次天劫之後呢?」張潛很好奇這之後的境界到底擁有什麼樣的手段,畢竟連父親當年都未達到過那一步。
「七次天劫則為時光倒流。」蘇慕清繼續講道。
「豈不是進入這層境界之後可以改變命運?」張潛一聽這話有些吃驚。
「可以這麼說,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等你渡過四次天劫之時,你就會發現未來的軌跡是在不停的變幻的,尤其是你看到了一種未來之後,所會發生的可能性便會大大降低,所以說是未來,就是沒有到來的東西,所以看見未來不表示你就掌控了自己的命運,只能作為一種參照,你不知道該怎麼做,但至少知道什麼不要做,也算輕微的主導了自己的命運,或許當你看到了一千種未來之後,未來會產生的變數都在你掌控之中了,可只是你元神根本經不起這種消耗,同理,時光倒流或許能夠改變曾經發生的事情,但是並不能讓事情按照你的心意重建,甚至會比先前更加糟糕,還得承受時間的反噬。」蘇慕清解釋道。
張潛點了點頭,有種似懂非懂的感覺,畢竟如今境界差的太原,哪怕蘇慕清講的太透徹,他也不太好理解。
「八次天劫為時光停頓,能把永遠處於流動狀態的時間長河停頓下來,這種手段你可以想像一下,若能將你所處空間之中的時間暫停下來,就算你是仙王,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且結合五次天劫對物質本源的認知,還可以隨意對世間萬物進行改變,甚至締造萬物,這種手段有時候在我看來都超出了理解範圍,但卻是是存在的,至於九次天劫就是我先前與你所說的了。一步踏出,則成就真人。」蘇慕清通過一場漫長的講解,終於給張潛講清了大道的一個梗概。
「多謝蘇姑娘不吝賜教,聽姑娘一席話,勝過在下苦思冥想千年。」張潛拱手一禮,發自內心。
「可還有不明之處?」蘇慕清一攤手,倒是大方。
「有一些,但我估計得我自己琢磨才能逐步理解,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想詢問。」張潛說道,與蘇慕清指了指放置於玲瓏**塔之中的那塊萬年玄鐵。他觀察的極為仔細,蘇慕清目光沒少被此物吸引,但一直沒有說破,顯然她是認得此物的,也不與他虛假,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你知道此物究竟是什麼嗎?」
「這東西你從哪裡得到?」蘇慕清微微皺眉,眼眸之中同樣有些疑問。
張潛沒必要對她隱瞞,將這塊玄鐵的得來經過與肩吾提供的消息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想必她即便不知道此物也應該認得這玄鐵表面的符菉。畢竟她也是太古時期誕生的人物,對始祖之文一定極為瞭解,蘇慕清此刻也不在避諱什麼,當初張潛未與她提起此物。她也不方便貿然詢問,此刻問起了,她自然有機會好好端詳這塊渾圓如球的玄鐵巨卵,只覺其中有一股氣息與自己遙相呼應。雖然很淡,可卻極為熟悉,思忖片刻。與張潛說道:「也許此物與我有關。」
「是什麼?」張潛一下子被提起了興趣,若能將這塊萬年玄鐵用到實處,甚至可以讓玲瓏**塔晉陞成為仙器,可惜上面的封印根本破不開。
如今這塊巨大的萬年玄鐵,除了當壓艙石就沒有任何用處。
「如果我猜測不錯,其中應該是我一條斷尾。」蘇慕清與張潛講述自己猜測的由來,原來當初他與承天傚法后土仙王交手之時,曾被斬斷一尾,封印在青城山大洞天遺跡之中的軀殼如今只有八尾,那斷掉的一尾卻不知所蹤,而今她猜測那條斷尾也很有可能在其中,張潛聞言也是極為認同,或許父親當年已經算到今日之困局,才將這一尾留在封印之外,正好可以化解如今的窘境,便與蘇慕清說道:「你若將這一截斷尾尋回,能恢復幾成實力?」
「應有兩成左右,應付陽山小洞天的紫陽道主絕不在話下。」蘇慕清心中計算一番,給出了一個極有把握的斷定。
張潛聞言大喜,卻見蘇慕清臉上並無幾分歡喜之色,不由皺眉:「怎麼不見你高興?」
「這封印我也解不開。」蘇慕清眉頭緊鎖,看著那玄鐵巨卵十分的無奈。
「怎麼會這樣?」張潛有些無法理解,唯有這般安排才符合眼下時局,這封印之中應該給蘇慕清留下了後門才對,可事情與他所想完全不同。
「我也不知,可能仙王另有安排,他既然在當初就布下此局,給我留了後路脫身,這斷尾一定會還給我的。」蘇慕清搖了搖頭,也想不通其中關節,也只能作罷,與張潛說道:「這東西就暫時放在你這裡吧,此物是鐵質,極容易受元磁之力影響,又太過沉重,元磁大陣之中的這片空間根本承受不住,你現在交給我,我也無法保管,只會沉入這元磁海洋深處,另外,你可以將那白猿交給我,我可以借助元磁之力替它洗筋伐髓,或許能讓他開竅。」
張潛也知讓白猿跟在蘇慕清身邊是天大的機緣,自然不會推這份好意,將其從破碎玉璧之中的抓了出來,交給了他。
「這破碎玉璧是無間地獄之中的物質,這無間地獄也是宇宙深處一片奇異之地,其中物質處於永恆靜止的狀態之中,你好好參悟,對你將來領悟空間、時間還有物質之中的大道至理有巨大的幫助,比我這幾句生澀的言辭有用許多。」蘇慕清順帶提醒了一句張潛。
「蘇姑娘之言在下謹記在心,如今心中疑惑以解,便不打擾姑娘在此清修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無法奉陪了,明年重陽之日再見。」張潛拱手與蘇慕清拜別,後者也未多言,揮手將他送出了元磁大陣,逕直北上,沿來路折返中原。途中也有逗留,過長寂海原上空時,張潛沉入海地,將那數萬畝龍木的殘骸全部捲進了玲瓏**塔之中,當初望霞仙子一小段龍木枝椏便視若珍寶,當然那是陰沉木,和張潛手中被海水浸泡腐爛的龍木完全不成對比。
在極陰之地轉化成陰沉木的龍木枝椏也許比鮮活的龍木還要珍貴,而海水鹽鹼太重,浸泡上萬年,龍木這種上古奇木也會腐爛。
這些腐爛的龍木。其中雖然也蘊含著極為龐大的木元之氣,可已經沾染了死氣。
木元之氣最大的一個特性就是主萬物生發,也是木系道術的妙處所在,所以這些沾染了死氣的木元之氣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融入道術之中只會損傷身體,而且神通威力也大打折扣,例如花開頃刻這門法術,若是用沾染了死氣的木元之氣施展,根本就施展不出來。腐爛的木頭怎麼可能重新抽枝發芽?因此這些龍木在長寂海原之下埋藏了數萬年,也無人取用,南蠻之地凶險,人力無法企及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卻是這些腐爛的龍木沒有任何價值。
然而對於張潛卻是不然,也不知蘇慕清那《九枯榮華經》是從何而來,想必開創這門道術之人也是驚才絕艷之輩。
能夠將這些蘊含死氣的枯木之氣重新喚醒,煥發生機。
修煉此法也有一個條件。便是需要消耗大量的天一神水,這玩意對於旁人來說極難求得,可對於張潛來說。卻不難尋求,而且如今正在海面之上,水元之氣取之不竭用之不盡,因此也放緩了趕路的速度,準備在這海面之上將兩門道術都提升至極境,雖然結丹代表一門道術已經臻至圓滿,可極限遠不如此,這幾枚元氣之丹凝聚的元氣越多,將來五氣朝元衍化出來的元神所擁有的力量也越強,越容易渡過天魔大劫,厚積薄發正是如此,也是蘇慕清告訴他的。
這兩枚元氣之丹經過之前消耗,如今都只有蠶豆般大小,與拳頭一樣大的兩枚雷果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張潛也是打算將兩枚元氣之丹凝聚到那般凝結才肯罷休,如今正好有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資源,若回了中土,可沒有這般優沃的條件。
在九州內陸,若這般肆無忌憚的吞噬天地元氣,會導致草木枯萎、山河斷流,就算他如今掌握地祗神靈一脈的最高權利,也不敢如此肆意妄為,眼下正是絕佳時機,在這無垠之海上可沒誰管的了他,也不怕引發天象異變而引起他人關注,海面之上的水元之氣近乎瘋狂的的向他用來,千里海面為之澄空,所有煙水之氣都匯聚在頭頂上空,凝成了一團巨大的陰雲,就像風暴之眼,其中甚至有雷霆閃爍,一道粗壯碧藍的水元之氣從天而降,以大河決堤之勢灌進他體內。
赤練子跟玲瓏**塔之中呆著,對張潛的一舉一動都看的清清楚楚,除了艷羨,還有一絲絲恐懼。
張潛如今的實力恐怕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提升著,這些水元之氣在張潛體內遊走一趟,化作更為凝練的天一神水,似甘霖一樣淋在堆積成山的腐爛龍木之上,那些腐爛的龍木開始抽枝發芽,先前散發出來的木元之氣本是灰敗的顏色,如今也有一股盎然的綠意,這些木元之氣又被張潛吞噬一空。
不停的循環,不停的搜刮,自然也在不停的增長。
這種收益幾乎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但赤練子也清楚瞭然,這無垠之海絕不如它表面上所見的那般平靜,其中蘊藏的凶險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希望張潛不要被貪慾蒙蔽了雙眼,從而招來大患,但看來自己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之前張潛搜刮水元之氣還不像眼前這般窮兇惡級,攫取一些就立即轉移位置,也沒有招來什麼麻煩,可如今明顯陷入了癡狂,竟在此地停留不走,而且吞噬元氣的速率近乎凶殘,海面之上已經漂浮起無數魚蝦的屍體,其中不乏凶殘的虎鯊。
魚類生存離不開水,可張潛將水中元氣抽空,讓這千里海域化為一潭死水,無疑會斷了人家的生路。
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兔子急了都會咬人,可況這無垠之海中可沒幾個善類。
赤練子正想提醒,卻發現有些晚了,遠處海面之上忽然湧來一陣巨浪。自海天一線之處而起,並不洶湧,卻彷彿讓整個海面的水位都抬升幾丈,這種沉穩緩慢的潮汐比起那些風暴捲起的驚濤駭浪更讓人心生寒意,然而張潛卻似入了魔一般,依舊在心無旁騖的吞噬著水元之氣,赤練子很聰明的選擇了沒有提醒,因為他都發現了,張潛如今實力高他幾個層次,沒理由看不見。又不是瞎子,唯有一種可能,張潛是故意的,這般肆無忌憚的吞噬葵水靈氣,只為引來麻煩。
這無垠之海中的海獸雖然凶悍難纏,但張潛實力亦是不俗,若能斬殺幾頭,無論皮革、骨骼都是上好的煉器材料。
「難道他吸收水元之氣還不滿足,還想在這無垠之海捕獵?」赤練子吞了吞口水。張潛這心還真夠黑的,雁過拔毛來形容都有些不夠了,完全地皮都要刮上三尺的架勢,區區氣行周天之境。便敢在無垠之海中肆無忌憚的打秋風,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可一看天邊那陣動靜,又覺得不太對勁。這動靜實在有些太大了一些,他是不是玩大了?就算張潛實力強,可無垠之海覺非善地。正是心憂之際,天邊潮汐之中陡然揚起驚濤駭浪,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嘶鳴。
彷彿悠遠的號角,整個天地都在迴盪,雖然相隔數千里,依舊可以清晰聽見,如同在耳邊響起一般。
一個黑漆漆的頭顱從水面之下浮起,如同一座孤懸浪潮之中的島嶼,不等看清這頭顱全貌,緊接著又下沉入海,赤練子看向四周海面,都泛起了漣漪,水下早已是暗流洶湧,心情立即由憂慮轉變成了恐慌,也顧不得什麼了,大聲提醒道:「快走,是鯤!」
「我知道!」張潛平平靜靜的回答一聲,弄得赤練子有些不知所措。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張潛將《莊子.逍遙游》之中有關鯤的描述背了出來,聊聊幾語,足以見得鯤是一種集恐怖與偉大於一身的太古異種,然而從他臉上看不出一絲恐懼,平靜說道:「若這頭『鯤』是接近化身為鵬的境界,其實力堪比元神地仙,我自然退避三舍,可這頭鯤不過千歲而已,不足為懼。」
赤練子不由吞了一下口水,只覺喉嚨發緊,這頭鯤遠遠望去體長近十里,絕對的龐然大物,怎麼看也和不足為懼四個字掛不上鉤,就算金丹人仙碰到這種東西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或許丟不了性命,可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東西,神通法術很難對其形成傷害,而且在海中與鯤相鬥,也實在不是明智之選。
張潛區區氣行周天之境,哪能是這鯤的對手,何況也犯不著為了一點小利拼上性命。
「我欠人一樣東西,若不還上可能會與人交惡,所以只有取這鯤的內丹替代。」張潛與他稍稍解釋此舉用意。
當初他是領了宗門任務出山,可一路上耽擱太久,等到南蠻時,那黑蛟都已經結丹化龍了,當然重點並不在此,而是那黑蛟已被碧游道人收做靈獸,宗門任務那一點點門派貢獻值張潛並不看在眼裡,可那蛟龍精血乃是天權峰峰主沖和子所求之物,他若誤了這件事情,很有可能與其交惡,天權峰峰主沖和子掌小溈山宗門內外一切事物,權勢之大,僅次於掌門,相當於皇帝手下的權相,張潛自然不願將他得罪了,幾日之前在遠處海中發現了這頭鯤,故有這般想法。
這鯤的內丹比蛟龍精血檔次高了百倍不止,這沖和子取蛟龍精血無非是洗練器物,煉製遠古靈寶。
若直接用鯤的內丹取代,將其融入器物之中,這遠古靈寶的品質會比當初高上許多!
想必那沖和子應該會承他如此一份大情,將來會偏向於自己。
那山嶽一樣大小的頭顱在睡眠一現則消,沉入了海地,張潛的目光卻始終沒有絲毫偏離,猶如利劍一般刺透了千丈海水,這麼一個龐然大物,自然不可能躲過他的視線,天上積鬱的水元之氣已經被張潛吞噬一空,體內水、木兩枚元氣之丹也已經有拳頭大小,將穴竅都已撐滿,除非張潛能將穴竅進一步開闢,否則如今算是達到了極限,整個的精神狀態也隨之攀升到了巔峰,這麼一頭體長十里的海中巨獸,張潛雖說是不足為懼,也只是為了讓赤練子安心,自己卻不敢大意對待。
兩枚陰陽雷果在穴竅之中緩緩旋旋轉起來,陰沉雷霆在張潛雙眸之中逐漸形成,戰甲之上冷光如水,他整個人好像化作了執掌雷劫天罰的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