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骨魔雖然血肉復生,蛻變成了地魔,但遠未達到大成境界。
大成境界的地魔,血液呈金色,實力越強,血液顏色愈是晦暗,至靈性衍生成就天魔時,週身血液蛻變成暗金之色,到那之時,這天魔飛天遁地、屠鬼殺神無所不能,幾乎可媲美元神境界的地仙,不過這個變化的過程比骨魔蛻變成地魔更為漫長,而今這尊地魔,實力尚未達到那般境界,張潛若是分出所有心神認真操控,或許能與金丹境界的人仙相爭不露敗相,若對方有厲害手段、靈寶,卻是另當別論,不過卻足以橫掃金丹以下任何高手,但不包括碧游道人這等另類。
這地魔愈是厲害,吸收血液的能力便愈發的強橫,一池精血在短短一兩個時辰之間便已吞噬殆盡,變化卻是微不足道。
步入地魔境後,每一點進展都極為的不易,這是一個質變的過程,實力自然是天差地別。
大成境界的地魔可以輕易戰勝金丹人仙,而眼前這尊初生的地魔卻只能勉強與人仙纏鬥幾個會合,差別何等之大,可想而知。
張潛如今將所能投入的物質基礎都已經毫不吝嗇的砸了進去,千萬魚蝦之血、贔屭之血、無盡血河中滲出的天地之血以及修羅精血,一樣比一樣珍貴,手筆一次比一次誇張,如今卻也耗盡家財,無力再餵養這尊地魔,只能任其蟄伏長眠於血池之中,而後將提起修羅屍身,飛入西方金屬山脈之中,拂袖一揮,無數劍氣自山巔噴湧而出。似蝕人血肉的寒風朔雪,帶著凜冽沁骨的殺機,那修羅轉瞬之間便被肢解成無數碎片,骨肉分離,血肉混同無數靈藥投入旱魃丹爐之中,開爐煉製。
依舊是模仿靈龜脂丹的煉製手法,只是如今這次火勢更為兇猛,也更加的精細。
這修羅渾身血肉比那贔屭高出不止一個層次,從其力氣便可看出。雖然形體輪廓渺小了一倍不止。然而力氣卻是那老龜的十倍有餘!
封了爐蓋,張潛施展『紫鳳赤書靈微咒』聚攏了火勢,有孤直公代為操縱,卻也無需他費心,只是短短時日內恐怕難以將修羅血肉之中蘊含的毒素、穢物淬煉乾淨,還得靜候幾日,如今情勢緊張,自然不會浪費時間在旁乾等,將那修羅屍身上剔下來的一堆碎骨、硬鱗放入火中鍛燒起來,足足半日功夫。才見色澤變化,通紅如火,像是炭塊一般,卻未焦化,而是如同金屬一般,被燒的明亮通透,卻依舊堅硬無比,凝聚真氣狠狠捶打,也不見變化。只好繼續灼燒。
這修羅雖被張潛拆的四分五裂,然而一身硬鱗、骨骼卻為受到嚴重破壞,大多都只是從銜接處、關節等位置斷裂脫落。有些硬鱗甚至都是從血肉之中活生生拔出來的,僅有一些凸起的骨刺,硬扛了吞天一擊以玲瓏**塔的碾壓,才破碎開來,可見這修羅一身骨骼、鱗甲堅硬到了何種地步,張潛自不會平白浪費。
他與望霞仙子共同煉製玲瓏**塔,而後又親手煉化許多高階靈寶融入其中,見識自然水漲船高。煉器手法再遜也有幾分水準了。
而且他煉製法器更擁有著旁人無法媲美的優勢,便打算將這修羅鱗甲煉成一件護身所用的靈寶,雖說無漏靈體抵抗衝擊的能力已是足夠驚人,而且自愈能力變態至極,想要傷他簡直比登天還難,但多一件保命之物終究沒有壞處、而且無漏靈體這個秘密不宜讓人知曉,見識淺薄之輩自然很難將其與上古人道肉身成聖之法聯繫起來,頂多當作一門比較強橫的護體神通,畢竟道家之中也有從武學之中脫胎出來的道術,如峨眉山小洞天便有一幅《猿公擊劍圖》,便是近身廝殺之法,還有小溈山的天戰峰的《戰王經》,亦是從戰場上脫胎而出的短兵相接之術,修煉此類道術者,肉身與神通相合,強橫無比,以手握劍,可硬撼各種神通法術。
張潛這無漏靈體大多時候都被誤認為是此類道術,但本質上卻有極大差別,遇見真正高人,依舊破綻百出。
唯有一個辦法可以掩蓋,便是從今往後,不讓人觸碰到自己的身軀。
張潛用修羅骸骨煉製這件靈寶的意義也在於此。
他意在用此寶替代無漏靈體,這防禦力自然要足夠強悍才行,否則讓人一擊即破,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修羅一身鱗甲、骸骨品質自然不低,煉製遠古靈寶亦是夠格,當然煉化起來亦是困難重重,以曜日朱雀采火神鏡和體內火丹凝聚火源,又以紫鳳赤書靈微咒這等無上神通助長火勢,燒了四五個時辰,才將這鱗甲、骸骨盡數融化,仍未成汁,就像一團軟泥似的,依舊堅韌至極,難以將其中雜質淬煉出來,百般無奈,張潛喚來孤直公,讓其搬起西方金屬群山,化作砧案、巨錘。
而後一頓猛砸,玲瓏**塔中的小千世界頓時跟地震了一般,天搖地動,聲震寰宇,每一粒塵土都似乎在共鳴,發出雄渾的聲音。
居於其中的羅睺、計都二人頓時從定境中驚醒過來,自入此方世界之中之後,二人相當於被張潛幽禁了起來,進出不得,亦不敢在玲瓏**塔中隨意走動,每日雖然都有足夠的地靈丹服用,但也是百無聊賴、度日如年,乾脆封了六識、心神墮入定境,開始閉關修煉,張潛也不限制他們吸取玲瓏**塔地脈之中散發出來的天地元氣,短短半月間,傷勢便已恢復,甚至還各自衝開了一條經脈,實力有所進步,也算是因禍得福,不僅得了一尊強大的靠山,更省了數年苦修。
天地元氣珍貴至極,比任何靈丹妙藥都要直接有效。
哪怕是仙丹,服用下去也依舊要經過一個複雜至極的轉化過程,而且還有藥毒殘渣損傷爐鼎,然而天地靈氣卻是可直接吞噬吸收。化為自身純陽真氣。
小溈山洞天,也只有黑雲殿中才有天地元氣誕生,五大主峰也只是受其餘萌而已,能夠獲得天地元氣者必然是身份高人一等者,似他二人,今生今世也不可能有這等福氣,然而張潛卻是毫不吝嗇,將遠古靈寶中誕生的天地元氣分配他二人使用,他二人因此在短時間內修為大進。如此恩情與心胸。的確讓兩人發自內心的感激與折服,加之先前的救命之恩,張潛在二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超越一切,甚至勝過師門中的長輩,此時又見其手腕驚天動地,簡直敬若神明。
對這虛空飄然而立,雙手如統攝天地的人影長長一揖,恭敬無比,如拜恩師父兄一般,絲毫不因對方年歲、輩分稍遜自己而有一絲障礙。
張潛拂袖一揮。被那金屬山脈所化的巨錘鍛砸過千百遍骸骨已逐漸成了一副盔甲的模樣,樣式古樸、簡單,沒有任何花哨、臃腫的部分,卻將身體各處要害盡數包裹,沒有一絲破綻,拋除了多餘無用的部分,因此異常的靈活輕便,他善於近身廝殺,自然不會給自己增添累贅。胚胎成型,尚只是一個開端,一件靈寶徹底成型還需複雜的工序。張潛將通紅明亮高溫未褪的戰甲揮手扔進北方深潭之中,頓時青煙四起,如若雲蒸,淬火是鍛造胚胎一個必不可少的過程。
孤陽不生、孤陰不長,煉製法寶亦是有此講究。
只鍛燒,不淬火,煉製出來的法寶必然剛猛有餘,柔韌不足。極易損毀,這對防禦靈寶而言,可謂是致命隱患。
這戰甲胚胎沉入水中之後,頓時湧起無數氣泡,到最後那一片水域都像是沸騰了一般,彷彿一隻飢渴難耐的太古凶獸在水底瘋狂的吞飲著,這裡整片水域之中都是珍貴至極的天一神水,用來淬火便使水位下降了數尺,張潛也不心疼,凡事做到盡善盡美才善罷甘休,淬火之後,這戰甲顏色、氣息都已經收斂,就像把玩很久的玉器,已經有了一層溫潤的包漿,看起來異常的古樸,那種修羅骨子裡蘊含的凶煞、猙獰的氣息也逐漸淡去,而後放入東方龍木林中,慢慢蘊養。
吸收龍木那浩瀚無窮的生機,以及上古青蓮的輕靈之氣。
將這甲衣中最後一絲凶煞之氣也盡數化去,以免影響穿戴著的心智,費如此苦心,同樣也是另有考慮,若是煞氣隱現,恐會惹正道中人多舌,倒是不美。
不過張潛費盡心機,雖是將戰甲之中蘊含的那股濃烈的煞氣化解掩蓋,但仍有一絲氣息殘留,若不將所有氣息徹底掩去,這具戰甲對他而言的作用便僅僅局限於掩人耳目,真要生死廝殺之時,反而要將這盔甲卸下,否則便成了一具活靶子,無漏靈體的最大優勢發揮不出來,心頭暗忖片刻,喚來計都羅睺二人,將那『計都天魔旗』與『羅睺天魔刃』借來,又問詢了兩部魔經的內容,兩人如今對張潛十分尊敬,自是毫無隱藏,盡數相告,張潛從中多有借鑒,心中漸有考慮。
揮手在這具戰甲之上刻下兩座陣法,甲衣顏色驟然暗淡,四周數尺之地,也比遠處更加陰暗,好像陰雨之天。
戰甲自身的氣息果然微弱了許多,幾乎不可察覺,若是在夜晚,兩座陣法的妙處盡數發揮,那便一絲氣息也不會洩露出來,甚至可以借助黑暗隱去形體,藏匿能力比無漏靈體還要強悍許多,不過在白天尚有一絲破綻,雖足以瞞過大多數人,但遇見真正高手,這一絲缺陷也會被無線放大,最終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張潛思前想後,苛求完美無暇,終是想到一物,揮手一招,卻是一枚玉蟬從小千世界的角落裡飛來,便是從明玉道人手中得來的那枚伏魔玉蟬。
當初明玉道人借助此寶儘是瞞過了他的神識,可惜此子太過自信,不知藉此機會逃跑,執意反攻張潛,被他雙眼識破行藏,最終斃命。
也是雙方實力差距太過懸殊,而且張潛雙眼可以無視阻礙,否則他若逃命,真有一線生機。
當時張潛神識已不遜色與抽坎填離之境初期的修士,強他百倍。依舊被他蒙蔽了神識,可見此寶自有不凡之處,此時入手仔細揣摩一番,卻是發現蠶腹之中竟是有一座複雜至極的禁制陣法,看其輪廓就好像一隻蟄伏於泥土中的幼蟬,收斂了所有生機與氣息,形同死物,卻在默默等待破土出殼的那一個永恆的瞬間,張潛不由為之震撼。這座陣法雖然只有方寸大小。然而佈陣之人卻是巧奪天工,而且立意深遠,竟然讓這陣法像是擁有了靈性,有種近乎於道的感覺。
若非張潛在釜陽城一戰中神魂受損,破而後立,神魂逾漸強橫,甚至很難發現這蟬腹之中有這麼一個禁制陣法。
當初明玉道人雖是祭煉了這伏魔玉蟬,恐怕也沒發現此寶妙處。
即便張潛當初得到此物,亦是不曾發覺,而今驟然看清。心中頗為震撼,神識寸寸搜索,這玉蟬雖然只有兩寸多長,然而神識一入其中卻是浩瀚無窮,而且諸多地方極為精妙,似那兩片蟬翼,真是薄到了極致,幾乎沒有厚度,神識都無法感覺到它的存在。無需任何陣法,便徹底隱去了氣息,張潛絞盡腦汁也只想到了『巧奪天工』四個字來形容個。而且這兩片蟬翼雖是纖薄至極,但卻無比堅韌,張潛彈指狠狠擊去,不下十萬斤的衝擊之力,嗡鳴驟起,卻未能將其損毀。
「薄如蟬翼,卻能禁受如此衝擊,顯然材質並非凡物。此寶來歷不凡啊。」張潛心頭大為震驚,此寶就質地而言,恐怕已經可劃入遠古靈寶的範疇中可,因為尋常高階靈寶,挨他一指,至少受損,而今他這一指還是擊向這伏魔玉蟬最為脆弱的部分,一絲傷痕也未留下,只是遠古靈寶的器靈已經生出完善的神智,並且有獨立人格,而這伏魔玉蟬之中卻連完整的器靈都沒有,靈性微弱至極,只相當於中低階的靈寶,驅使極為耗神,似張潛如今要運轉蟬腹之中的那座大陣,必然要分出極大一部分精神,並且注入龐大的純陽真氣,就算落在某人手中,意義也是不大,似當初那明玉道人,連此寶十分之一的妙用都無法發揮出來。
「此寶既是來歷不凡,那明玉道人身份恐不是一般,這伏魔玉蟬便不可輕易示人,如今便將他徹底融入這尊戰甲之中,改頭換面,為我所用!」張潛心中暗忖,再此之前他本打算將這伏魔玉蟬贈予下屬,可驟然發覺此物並非一件普普通通的中階靈寶,而是一件有遠古靈寶潛質的東西,自然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投入火中,慢慢熔煉,比煉化修羅骸骨耗費力氣還要巨大,足足兩天兩夜,才徹底煉成一灘玉髓,與戰甲胚胎融合一處,那座狀如幼蟬的大陣也鍥入了甲衣中。
整具戰甲頓時氣息全無,若是閉上眼,近在咫尺之地也難以發現它的存在,神識映照,這一片虛空之中,根本沒有什麼戰甲,空蕩蕩的。
而在戰甲後背兩肩之處,也是多出兩片纖薄的蟬翼,像是兩粒琉璃鑲嵌於肩頭。
張潛心念一動,整具盔甲頓時覆蓋身上,將他包裹的滴水不漏,便連面孔,也被一塊漆黑的面具覆蓋,隨即純陽真氣注入其中,肩頭兩片蟬翼驟然舒展開來,輕輕一振翅,身形剎那之間便是消失無蹤,連殘影也未留下絲毫,雙翅猶如利刃,竟是鍥進玲瓏**塔的空間縫隙之中,悄然割裂,而後使用出離澗之法穿行其中。玲瓏**塔中的洞天世界也算穩固至極,張潛就算洞悉每一寸空間,知道這些縫隙位於何處,也很難撕開,而今仗著蟬翼纖薄,世間無雙,竟是做到了。
遁入空間裂縫之後,張潛頓覺渾身壓力劇增,身形都快被揉成一團爛泥,所幸仗著這尊戰甲堅不可摧,同時無漏靈體亦是強橫無匹,這才頂住了壓力。
然而體內純陽元氣卻是劇烈消耗著,趕緊從中遁出。
身形驟然出現數里之外,幾乎沒有耗費時間。
張潛心念一動,這戰甲化作微塵融入血肉之中,為了維持形態大小,純陽真氣仍在時時刻刻的消耗著,他不由皺眉,這具戰甲論品質無論如何也可劃入遠古靈寶的範疇之中,甚至在廝殺對敵中發揮的作用比玲瓏**塔還要巨大,可惜沒有一個與之匹配的器靈,需要自己耗費精力、真氣時時刻刻操控,倒是麻煩至極,心頭琢磨片刻,忽生一計。將釜陽城城隍的敕令取了出來,而後在空地之上建起祭壇,將敕令置放其上,拂袖一揮,便見一道浩瀚的香火信仰朝之匯聚而去。
這道信仰之力鬼氣森然,橫貫虛空之際,甚至能從中聽到嚎哭、慘叫之聲,讓人毛骨悚然。
這道香火信仰之力自然便是張潛斬殺靖王鬼神化身所得,如今正是派上用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