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和蘭尼都異常心動,他們上次在這裡喝了回去後一直念念不忘,進府後就眼巴巴的等著上茶。
茶一上來忍著燙也要喝下去,也是實在因為想得狠了。
他們很清楚,這茶葉在西洋絕對有市場。
洋人都愛吃肉,可有時候看著也實在膩得慌,上次來這裡卻是喝了一杯茶後就不覺得膩了,要說沒市場,他半點不信。
這天大的利潤他們自然是想賺的,只是,真的沒問題嗎?這樣稀少的東西南朝的皇帝會願意留出去?
這麼想,兩人也就這麼問了。
華如初當然不會說已經在皇帝那裡過了明路這樣的話,而是聲音稍微放低了些,彷彿生怕別人聽去了似的道:「我們都不說,誰會知道?不過我也得給自己留個退路,你們想想看有沒有什麼東西是南朝沒有,西洋不算珍貴,但是作用還不錯的?藥材或者是能吃的都行,要是真有事發那一日,我也好交待。」
「夫人是想讓皇帝以為你是以物易物,換了好東西回來?」兩人恍然,這確實是個法子。
這一時半會腦子都要打結了,也想不出個什麼來,布只得道:「夫人放心,回去後我們就努力找,一定找個讓夫人滿意的,只是今年還請夫人通融一二,讓我們帶一些回去。」
「這個自然,你們將此事放在心上就好。」
「夫人只管放心。」
雙方談得極愉快,布示意蘭尼將帳冊和貨冊一起送上,又道:「太原是皇帝在的地方,不知夫人能不能讓人在這裡核對了貨,再派您的人送去太原,當然。一路花費算我們的。」
「這事就是你們想去我也不會同意,要是你們出點什麼事我也脫不了身,就請兩位在這裡住上幾日,等我將一切都核對過後再和你結帳。」
「如此再好不過。」
將帳冊放到一邊,華如初翻開貨冊看了看,看名稱自己認識的沒幾樣,是不是真正認識只怕得看過貨後才知道,看樣子得去船上呆上幾日了。
不過也不急於這一日就是了。
放開這事,華如初問起她更關心的事。「不知兩位還記不記得去年我在兩位這裡定的貨。」
「自是記得的。」屋裡的椅子都是高靠背的寬椅,挺大,布在屁股後面摸出個布袋子出來,「都在這裡,十把。彈子兩百顆是我們送給夫人的。」
秋謹接過來,華如初從裡拿出來一把把看,從她拿槍的手勢和所碰觸的地方,布看得出來這是個懂槍的。
真奇怪,南朝不是沒有嗎?怎麼聞夫人這麼老道?
他們卻哪知華如初上輩子生在怎樣複雜的家庭。
官有之,武官有之,雖然和那些真正的衙內沒法比。在當地卻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
她爹娘早死,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真正親近的也只得奶奶一人。
家人之間雖然親情不多,卻也沒有薄待了她。但凡其他人有的她都有,其他人要學的,她也必須得學。
學槍便是其中之一。
和她曾用過的相比,這都是最原始的。只要稍微用用練練手她便能玩得轉。
「記在帳上,到時一起給。彈子我就笑納了,記得下次多帶些彈子來。」
「這個好說。」
慢悠悠的將一把把又放回袋子,華如初道:「你們一路辛苦,我讓人準備了飯菜,你們先去吃些墊墊,晚上再另外給你們準備。」
兩人起身之前不忘將茶喝光,茶葉也全吃進嘴裡咀嚼,之後方道:「那我們就先下去了,夫人但有什麼疑問隨時遣人來問我們。」
「知道了。」
華如初親自拎著袋子回屋,秋謹垂首捧了帳貨冊跟隨其後,走到半途華如初頓住腳步,「半梅,你去看看雲書那裡怎麼回事,陳堅家裡不是都沒人了嗎?」
「是。」
回了屋,華如初琢磨著將這十把槍放哪裡,且只有十把,要如何分配才合適?
這武器不同於刀劍,殺傷力太大,且一定不能被有心人看到。
阿佑是肯定要學會使槍的,要是深哥在就好了,在海上有槍無疑是多了一重保障,哥哥那裡也要一把,二姐那裡也不能忘了,不然二姐肯定不會放過她的耳朵。
加上自己,就是五把了。
剩下的五把……她得好好想想。
「夫人,婢子半梅求見。」
「進來。」將槍往書桌下一放,華如初走出來,「那邊什麼情況?」
「還是我親自來和您說吧。」
半梅讓開身子,露出後面雲書的身影。
看她神情華如初就皺起了眉,「麻煩事?」
「很麻煩倒也算不上。」雲書將事情原原的說出來。
原來有一天有個小孩玩泥巴,將土和黑黑的東西滾在一起,那時候天已經晴了,那東西放了一段時間也干了,在他娘做飯時小孩好玩的將泥球丟了進去,大人也沒在意,直到飯做完了,將柴火退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泥巴居然燃了,還燃得挺好,又試了幾個確定真的能燃後自然是大喜,要是滾個泥巴就能當柴火用,他們哪還用上山打柴,有這功夫還不如下地裡多刨點食!
「一傳十十傳百,當地的人就都這麼做了,他們也沒想過這是能發財的,就覺得方便了自己,可防不住這世上總有那些心思靈活的有心人,自己偷偷試過後就去了縣裡,將這個做為一條財路獻給了縣衙的師爺,給自己謀了條路子。」
後面的事華如初基也猜到了,既是財路,又豈會被百姓濫用,華如初想起阿佑曾經對魏山縣縣令的評價,「這事和縣令有關係嗎?」
「暫時還不清楚,來找夫君的是一個老人。聽說以前住的地方離夫君家很近,對他很是照應,他回來趕考時便回他家裡住了幾日。」頓了頓,雲書又道:「夫君對這事很是上心。」
「他就希望魏山縣好,哪能不上心,放心,這是好事。」能燃的黑黑的東西不是煤是什麼,她記得最原始的煤球就是摻著黃土加水滾成的,這個年代煤所起的作用還極少。就是用來冶鐵的,卻不知煤灰也可以利用起來。
雲書聽小姐說是好事頓時放下心來,她就擔心陳堅因為太過擔心而做出不理智的事來,當時他最想去的地方便是魏山縣,就是到現在。恐怕都沒有改變。
她不貪圖陳堅留在昌邑官大,只是想更多的和小姐在一起。
小姐心心唸唸的回揚州,她卻嫁給了陳堅,陳堅是不會想離開兗州的,天南地北的隔著,分開後再想見面就難了。
至少在這之前,她想多相處些。
晚上。華如初將十把槍拿了出來。
晚飯時聞佑和那兩人打了個照面,記起去年如初說過的話,此時見著也不覺驚奇。
「家地道裡挖出來的那二十四個箱子讓我們忌憚,所以不敢交給皇帝。這個,更不能讓他知道,阿佑,這東西的威力比那個更強。走,我們去試試你就知道了。」
還是上次試弩的那個地方。
華如初一腿在前。一腿在後,側身站著,拉開簡易保險,右臂齊肩平舉持槍,左臂彎曲扶右手或反手持刀以手腕支撐手腕,瞄準前邊的樹,按下。
「噠……」
聞佑眼睛危險的瞇起來,剛才那種感覺……讓他寒毛倒立!
華如初走過來看了看,距她瞄準的地方稍微偏了點,果然是太久沒握槍了,「感覺如何?」
沉默了一會,聞佑道:「恐怖。」
華如初不置可否,將槍上好子彈交到他手裡,「我來教你,你要學會。」
聞佑也不去問她為何會,直爽的接過槍左右看了看。
華如初待他差不多熟悉槍後才慢慢道出打槍的訣竅。
——自然是照搬了當初教她的女教官所說的那一套。
這一練,就是半夜。
聞佑是個接受能力強得讓老師驕傲的好學生。
「今日先這樣,以後再抽時間來練練。」華如初也得承認,有內力在身的人學槍眼力好的讓人吃驚。
要不是她內力也算小有所成,也不可能在丟開那麼長時間後甫一撿起來便只是稍有偏移。
回屋梳洗過後,兩人躺上床,華如初才問起魏山縣的事。
「魏山縣令是個很有抱負的人,還不到三十,應該不會為了這點蠅頭小利將自己搭進去,我讓人去查了,先等等。」
華如初點頭,「我要和你說的不是這事,你應該也猜到那地方有座煤山了吧,南朝的煤炭多用來冶鐵,但是那些煤灰卻是無用的,但是百姓用得上。」
聞佑若有所思,「你是說像那些人所做的那樣拿來代替柴火?」
「當然不能滾成一團,那樣會燃不透,也不好用,到時我畫個圖紙,你找人給你造出來,用那東西做出來的煤球就好燃了。」
「若是要花錢買,百姓怕是寧願去打柴……」聞佑看向如初,「你的意思是讓官府出面?」
「這東西如果不花錢就給百姓,百姓一開始會感恩,後來卻會習以為常,等以後再換個人說不定就巧立明目的進他自己荷包了,還不如乾脆將價錢明確下來,一錢一個還是兩三個或者更多還不是由你來定?百姓若是有餘錢,願意輕省些的自然會來買,不願意買的照樣去打柴就是,再說百姓買不起,總有買得起的,就是冬天,罩籠裡面放個煤爐子就好了,多方便,就是在煤爐子上面煮個什麼東西都行,比買炭要划算多了。」
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是給官府開了一條財路,雖然來錢慢些,卻沒有風險,聞佑明白了如初的意思,「我先問問其他人的意思,另外,還得看皇上現在有沒有開採這個煤山的意願。」
「只要掌握在官府手裡,你們不去開採誰還會去?外面的煤灰夠用很久了。」
ps:寫這一章查資料的時候才知道煤和煤炭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