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齊夫人道:「外邊都傳魏家的規矩大,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弟媳婦之前我也是見過的,確實是好的,你把她教得這麼好,我們就是想挑也挑不出什麼錯來,哪還會刻意和她過不去,你也不用擔那些個心,嫁人後日子就得自己過,你這個做嫂嫂的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到頂了,全南朝也挑不出第二個來,我娘就是不喜歡那些個沒規沒矩的,祁珍這樣的她疼惜還來不及呢!」
華如初眼角帶笑,卻故意長長的歎出一口氣,道:「聽了你這話我也不知道是該放心還是該自拍兩下,要說沒規矩,誰能比我更沒規矩?連給小姑子送嫁的事都做得出來了,你們可不要因為這事看不起珍妹才好,她是最守規矩不過的,可不能受我連累。」
在外聽了好一會的魏老夫人這時悄聲後退了幾步,故意加重腳步走進來,臉上帶著稱得上是和藹的笑意,「在外面就聽到你們說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我們魏家就那麼可怕,讓你一個都敢上戰場的女英雄都畏懼?」
華如初連忙起身,上前幾步扶著人往前走,像是再親熱不過的模樣。
「我倒是不怕,要是怕今天就不會來了,說起來我敢這麼做還是您給的膽呢!」
魏老夫人其實身並不是個特別難相處的人,只是夫君早逝,要養大一雙兒女,還要教養好,再加上夫家這邊的人也不是那般讓人省心,逼得她不得不嚴厲起來,好守住這份家業。
就因為如此,從小她對子女都是極少笑的,時間長了,子女敬她卻無法親近以至親暱,甚至不如華氏這個頭一次見面的人親近。
在八角桌邊坐了。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老夫人臉上有著不甚明顯的笑意,「你倒是說說我什麼時候給過你膽子了?」
華如初笑,「這可不是我瞎說的,早先和齊夫人見面時她便說過老夫人喜歡我這巾幗女英雄,可不就是仗著您的喜歡胡來嗎?」
「你也知道自己是胡來,現在指不定全太原就已經傳開了,到時你可又站到風口浪尖了。」
「我都已經習慣了,誰愛說說去,又不會少塊肉。」華如初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讓老夫人笑意更明顯了些。
她是不喜歡不守規矩的人,可那是因為女人只有守規矩了才能過得好,要是有人不用守規矩就能過得好。她何用去死守著那些禮節讓大家都難過?
華氏她不是頭一次見,卻是頭一次接觸,比想像中好說話,也比想像中的放得開,或者說放肆。
可很難讓人討厭得起來。
就好像她就應該這樣才是正常的一般。真要看她規規矩矩的了,恐怕第一個不習慣的反倒是聞大人。
她見多了各種性格的女子,可總歸是被這個世界束縛得縮手縮腳,華氏卻像是得天獨厚一般的活得自在。
她羨慕,因為羨慕而喜歡。
也因喜歡而更加想要接觸,想要從她身上吸取哪怕一點點那種自在。
看著她時。才覺得這女人也可以是鮮活的。
「就這麼擔心祁珍?」喝了口茶,老夫人涼涼的問。
「擔心是肯定的。」華如初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知道您是什麼樣的人。我的擔心並不太多,祁珍是個讓人省心的姑娘,我相信老夫人不會不喜歡她,但是她嫁的是魏家的嫡公子,魏家不止有您這一支。還有旁枝嫡系,以祁家現在的情況我和她哥哥要不給她撐起來。她想要真正站穩腳跟不容易,您說我的擔心有沒有道理?您也不希望自己的長媳弱了名頭是不是?」
魏老夫人不得不承認華氏的話很有道理,嫁人嫁的不止是那個男人,而是整個家族,身為長媳,要是不能將關係處理好了,不能硬氣的抗起長媳的責任,他們這一支好不容易形成的局面便會被打破。
她老了,再能撐幾年?以後總歸是要交到媳婦手裡的,華氏此舉幫的是祁珍,對魏家卻未必沒有好處。
「祁珍有個好嫂嫂,放心,祁珍要真有你說的那麼好,我自然不會虧待她。」
說了這麼多終於得到承諾,華如初頓覺塵埃落定,臉上的笑模樣都燦爛了些,「雖然早知道您一定不會虧待她,但真聽著您這麼說了我這心裡才安定,對夫君也好交待了。」
自打母親進來後便一直沉默的齊地人這時候接話道:「剛才我可聽著誰是叫人家名字的。」
「我剛才有叫嗎?沒有吧,一定是齊夫人你聽錯了。」華如初死不承認,那眼神無辜得就跟真的似的。
齊夫人被她這理直氣壯的賴皮給堵得啞口無言,最後轉頭看向母親,「娘,看到她人您還覺得她是個女英雄嗎?明明就是個賴皮鬼。」
老夫人身著紅襖,就因為喜事而精神煥發的模樣現在看著更加紅潤了,「賴皮女英雄也不錯。」
華如初頓時苦了臉,「您可別給我亂安稱呼,這要讓別人知道了我這臉可丟盡了。」
「哈哈……」三人對視一眼,皆笑出聲來。
又陪著老夫人說了會話,還是老夫人知道她心裡掛念的是什麼,琢磨著那邊應該鬧也鬧玩了,這邊的女眷應該也過去做陪了,叫女兒將人帶了過去。
路上,齊夫人道:「好久沒見過娘這麼高興了,看樣子娘真是很喜歡你。」
「聽著這話真酸。」打趣了齊夫人一句,華如初又道:「養大成人的獨子終於成婚了,老夫人哪會不高興,你還真將這功勞全往我身上推啊,你要真推給我,我就卻之不恭的收下了。」
齊夫人簡直是氣笑不得,這人,怎麼好好一句話到她這裡就變成這樣了呢?
要是和別家夫人說這個,還不得老老實實將這話踢回來,哪像她似的,真就打算收了這功勞了。
其實想想,真和華氏接觸了,要不喜歡她,很難。
怪不得娘看著她這麼歡喜。
因為魏家家風嚴謹實在太出名,鬧新房的人不多,也鬧得不厲害,起哄新郎官挑了喜帕,當見著喜帕下那張美人臉時雖有停頓,但也沒有忘了起哄兩人喝合巹酒,完事後才將新郎官簇擁出去,以娶了如此美嬌娘為理由拚命灌酒。
這一日,魏旭大概也是高興,誰敬的酒都喝了,要不是聞佑不想讓妹妹的洞房花燭夜只能面對一個醉鬼,魏旭早就醉趴下了。
鬧洞房的人一走,魏家女眷便來相陪了。
就如華如初所料的那樣,有和氣的,就有那尖酸刻薄的,說出來的話專戳人心窩子去。
此時便有旁枝的嫂嫂在問,「弟妹的運氣真好,在祁家還沒有敗落之前許了魏家這一門好親,要是現在……魏家可不一定看得上祁家。」
祁珍牢牢記著嫂嫂的話,雖然還是緊張,卻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大方坦然,「魏家是好門第,祁家卻也不差,一個是我的婆家,一個是我的娘家,在我心裡都是好的。」
「弟妹可真會說話,以後這嘴恐怕要將伯娘哄得團團轉了。」
「讓婆婆過得高興是我這個做媳婦的責任。」
在門外的兩人聽了這對話對望一眼,眼裡皆有笑意,祁珍真的不是當初的祁珍了,要是不說,誰又知道兩年前這新嫁娘還是個連頭都不敢抬的羞怯性子呢?
連續兩次說話都被頂回來的婦人彷彿聽到了其他人的恥笑聲,臉色紅了白白了紅,說出來的話便沒了邊,「聽說你嫂嫂還來給你送嫁了,還女英雄呢,這不守規矩的都要被全城恥笑了,連帶我們魏家也要被人說三道四,你一個新媳婦才進門就引來這麼多麻煩,羞是不羞?」
「我是不是要被人恥笑就不用你替**心了。」華如初施施然的走進來,一派的悠然自在,彷彿並不因剛才對方的一番話而動怒,要是聞佑在這裡就看得出來這會她已經不高興了。
「嫂嫂!」獨自對抗風浪的祁珍一看到可以依賴的人剛才的犀利勁全沒了,緊抿著的嘴角也鬆開,神情完全輕鬆下來,因為她知道,有嫂嫂在家,誰都不能再欺負她。
她就是有嫂嫂備嫁怎麼了?你們再羨慕也沒有。
她就是有嫂嫂送嫁怎麼了?你們再羨慕也沒有。
華如初對她輕輕搖頭,示意她坐著不要動,側身對臉色不太好看的齊夫人道:「魏家的媳婦這嘴巴可真利,齊夫人說是不是?」
齊夫人銀牙都要咬碎了,給新娘子下馬威是哪家都有的事,可再怎麼樣都得有個度,不但說新娘子,還說新娘子的家人,偏巧還被她們話題中的人物聽了個正著,她都不知道是該說那人時運背還是說她自作孽。
就是再不喜歡華氏的人都知道她絕不好惹,惹了就要有被收拾的心理準備,連人都敢殺的人,哪還會是個任人欺負不還擊的。
勉強扯出個笑臉,齊夫人道:「她講話就是不過腦,你別和她計較。」
ps:還在桂林,沒出去玩,碼字!腦子裡全是劇情,我怕不碼字就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