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暴戾得想將眼前這些人撕了,「就是這些在外面走的女人昨晚不止一次救了你們的命,說話之前摸摸良心。」
華如逸冷哼出聲,「既然一個個都這麼有本事,還用我們在這裡做什麼,再有遊俠兒過來你們自己上,妹子,我和你一起走。」
華如初微微搖頭,低聲道,「哥,不行,別前功盡棄。」
「沒什麼不行,我看著這些人噁心,你別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一味的軟,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可是不管是我還是爹娘,都不會捨得讓你在外頭還受人欺負,都是一群什麼東西,我們是來幫忙的,不想幫了便離開,誰能說我們不對?去個人,叫大家收拾收拾,我們離開。」
齊南靈活的出列,大聲應是,轉眼間就不見了人影。
華如初想阻止已是來不及了。
看哥哥義憤填膺的樣子,華如初深深吐出一口中濁氣,乾脆隨他去了。
哥哥有句話說得沒錯,他們是來幫忙的,不想幫了便離開,沒道理還要留在這裡受氣。
到如今,不管是對南朝也好,對皇室也好,又或者是對太子個人也已經是仁至義盡,要是他再記不住,再要為難武林……或許他們該讓南朝的統治者知道,武林從來就不是好相與的。
這邊的動靜引來了不少人,有那腦子靈活的趕緊去報與太子。
衛彥良離得近,最先得到消息趕了過來,看到這情況再聯想到軍營裡最近在傳的有些個不好聽的話就知道壞了事。
太子和他不是都下了封口令嗎?
誰這麼膽大包天敢違抗軍令?
「華少俠,祁夫人,你們這是……」
華如逸冷笑,「城下的屍體還在,就有人嫌我們礙眼了,衛將軍,我是個粗人。不知道軍營裡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懂的規矩,可我們也有我們的規矩,事也辦了,本分也盡了,我們都打算離開不礙別人的眼了想必不會再有人不允吧。」
「這……華少俠這是聽了誰在胡言亂語,查出來定當軍法處置。」
「你們要不要軍法處置我們管不著。也不稀罕,就這麼著吧,小妹,我們走。」
「如初……」祁佑再顧不得其他,伸手拽住她的袖子。
當衛彥良以為祁大公子能勸住夫人而鬆了一口氣時。就看到眼前劍光一閃,祁大公子抓著的那半截袖子落在他手裡。
祁夫人白皙的手腕露在外面。
衛彥良忙移開視線。
華如初舉起手臂,滑落的衣袖讓露出來的地方更多。「我不止拋頭露面了,我還露膚了,你是不是要休了我?」
看祁佑不說話,只是用一種沉靜到堅忍的眼神看著她,讓她心頭火氣更是噌噌噌的往外冒,「雲書,去找筆墨來。」
「小姐……」
「去。」
「如初,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休你。你想去哪裡都好,我隨你去,衛將軍。煩請你和太子說一聲……」
「不必。」華如初轉身往外走,「祁佑,我不想看到你。你不要跟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祁佑悶不吭聲,卻始終跟在她身後一步。
華如逸這會也看出來了,這兩人不止是吵架了,還很嚴重。
有心從中周旋一下,可一想到妹妹的性子便按捺下來,妹妹雖然任性,卻絕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定是祁佑惹怒了她才會讓她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想到這裡華如逸很是惱怒,他在的時候都是如此,那要是他不在還得了?
順著這思路往下想,心情馬上崩壞,華如逸語氣態度瞬間就變得不好了,「妹夫,你就別跟了,免得一會大家都不好看。」
祁佑臉色沉了沉,動作依舊。
這時夏以見跑了過來,人未到聲先到,「逸哥,發生了什麼事?不是說還要在這裡呆幾天嗎?怎麼現在又要走了?」
「那你走是不走?」
「走,逸哥你說走當然走。」夏以見馬上服軟,看向反常的沒有打趣他的華如初,「誰欺負你了,臉色這麼難看。」
華如初扯了扯嘴角,「要走就走,哪那麼多廢話。」
這傢伙,說話真噎人,要不是看她好像心情不好,他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夏以見在心裡直哼哼。
衛彥良心下大急,要是都走了對方再有遊俠兒摸來了怎麼辦?那幫沒腦子的,有些話是能說的嗎?
有那本事看不起女人,怎麼沒本事多殺幾個敵人?要是他們有那本事攔住強大的敵人,他們會需要請武林中人來壓陣嗎?會躲在女人身後嗎?
祁偏將顯然也是惹惱了夫人,怕是也和這事有關係,這時候都哄不回來,指望他是不可能了,殿下呢?不是有人去報信了嗎?怎麼還沒來?
正想著,就看到拐角處急步走出來好些人。
殿下走在最中間。
遠遠的,聞昱丹就道,「華少俠,祁夫人,本宮保證這樣的話以後都不會再有人傳,犯在幾位手裡的人定當重責,還請兩位息怒。」
華如逸張口就想頂撞,華如初搶在他之前行禮道:「殿下,我們能做的都做了,有這麼多將士守關定能無恙,我們就先行離開了,還在原來住的地方,殿下要是有什麼事只管派人來傳,至於住在這裡……我們脾氣都不太好,要是起了什麼衝突就不好了,至於其他的,嘴長在別人嘴上,我們控制不了,聽不到也就算了,可若再被我們聽到……殿下,我們不見得會再忍讓,我們拋頭露面,名節是毀了,可也容不得他人那般糟蹋。」
一句句看著全是退避忍讓,可一句句點出來的卻又全是無可反駁的事實,就是他聽了,都覺得他的人做得過份了,要不是她們拋頭露面,他現在都不知道還在哪裡逃命。
現在人安全了就拿她們拋頭露面說事,這過河拆橋得也太不地道。
「祁夫人這話真讓本宮無地自容。」
「華氏不敢,華氏只是覺得委屈。與其在這裡聽那些難聽話,倒不如離開了落個清靜,殿下如無其他吩咐,華氏告退。」
這時候,聞昱丹才注意到華氏的袖子少了一截,被那白皙的皮膚晃花了眼。連忙移開視線,這才注意到原及手裡抓著那小半截。
這是……
收斂了心神,聞昱丹只得點頭,「如此本宮倒不好再強人所難了,也罷。本宮送送各位。」
「殿下留步。」
聞昱丹到底還是親自將人送出了營地,目送對方百餘人翻身上馬轉眼消失在眼前。
祁佑緊緊抓著那截衣袖,指甲掐進掌心。血絲浸入白色的衣袖中,漾點艷紅。
他多想打馬追上去,不管如初要怎麼做他都受了,只要如初能消氣。
可是如初的眼神那麼絕決,他不敢。
他怕如初會說出更加絕情的話來。
如初那人,哪怕心裡並沒那麼堅定,可一旦說出口的話一定會兌現。
「原及,夫人是不是……非常生氣?」軍營裡在傳什麼話聞昱丹也是知道的。他嚴詞警告過,可悠悠眾口哪是堵得住的,最後也只做到了讓他們不敢在明面上說。可暗地裡怎麼說怎麼想,他又如何制止得了。
原本想著她們在這裡呆不久,離開了就聽不到了。哪知道……
祁佑低頭,嘴角抿出倔強的弧度,「她是在生我的氣。」
「因為那些話?」
雖然不全對,那些話卻絕對是主因,祁佑沉默著點頭。
「這哪能怪你!不過是可笑的因為被女人救了,自尊心受了打擊罷了,也不想想要不是有她們,要不是因為她們,他們可能早就死了。」
看他那副模樣,聞昱丹也不好留著他,乾脆放他離開,「行了,將這裡的事交給其他人,你去吧,放你兩天假,別讓他們心裡存了意見,這事是我們理虧,軍營這邊我會好好整治一番給他們個交待的。」
祁佑想說不用,如初現在都不想看到他,可是這麼遠遠吊著,他心裡難安,就算是不想看到他,他近些守著心裡也能踏實些。
他擔心,不,確切的說是害怕,他害怕如初會一氣之上跟著她哥哥走了。
他就是有心去追,又哪裡是說走就能走的?到時恐怕還會傳出更難聽的話來,就是太子,雖說是承了如初的情,可他也未必喜歡看到一個女人踩到男人的頭上去,他不覺得如何,可別人未必不會再口出惡言中傷如初。
但他們一定不知道,只要如初能在他身邊,他就是將一切奉上又如何?
將袖子攢得更緊,祁佑彎腰行禮,「是,謝殿下體恤。」
就算是放了他假,他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他負責管的那些事要分派出去,另有一些要交回殿下手中。
梁世濤來做交接時低聲詢問,「嫂夫人那麼好,你怎麼還惹她生氣?」
祁佑好一會沒有理他,就在梁世濤以為他不會回他話時聽到他道:「我說錯話了。」
「說錯話啊,如果只是這樣倒沒關係,你多說幾句軟話,保證以後都不會再犯了,嫂夫人那麼著緊你一定會原諒你。」
花言巧語對其他女人可行,可是對如初,怕是沒用。
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如初消氣。
當時,他怎麼就說出了那句話呢?他怎麼就沒多想想呢?
就算在乎,他也用錯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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