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如初就候在營外。
營地裡連頭母豬都沒有,更不要說女人。
偏生此刻就俏生生的站了五六個,雖說看起來有些個風塵僕僕,長相卻絕對沒得說。
要是一般人,他們早就起哄說黃段子了,可這些人早就報了身份,哪怕眼饞,心裡也起了齷齪心思,這會也只敢偷偷的瞄。
等看到衛將軍過來後更是退離了一大部分。
走近了看著這個一身利落打扮的女人,以及她身後皆別著劍的幾位,衛彥良記起了祁夫人的身份,頓時眼神大亮。
只是該問的還是得問。
「祁夫人?」
「是。」華如初知道營地裡防備心重,將祁佑留下的私章遞了過去,「您請過目。」
在上面呵了口氣,用力在手背上按下去,衛彥良臉上有了笑容,「現在非常時候,得罪之處請祁夫人勿怪,本將衛彥良,添為陽關守將,祁夫人請進內詳談。」
「我就不進去了,請衛將軍告訴我,太子和我夫君現在在哪裡?他們……可還活著?」
「自是活著。」衛彥良不知道他的這句話安了別人多大的心,繼續道:「要是太子落到了敵軍手裡,早就到關前來耀武揚威了,這點萬請祁夫人安心。」
活著,祁佑還活著,華如初頓時想哭又想笑,只覺得這天都如此明朗,雲朵如此漂亮,遠處的黃沙漫天都變得可愛起來。
想到小姐這一路吃的苦頭,雲書等人紅了眼眶,到底還是值得的,這一趟沒有白跑。
衛彥良粗中有細,馬上察覺到了一行幾人的激動,哪還不明白她們這一路來的煎熬。
暗中歎了口氣,衛彥良不得不說出打擊人心的話,「雖說前方沒有傳來最壞的消息。但是情況也不容樂觀,古胡國派出近萬的兵力進入祁連山脈,就為找到太子等人,山下也設了數個關口,將士嚴陣以待,短時間之內可能還不會有事。可時間長了,太子未必就躲得開,援兵遲遲不到,陽關這裡都只能堪堪守住,更不用說派出人手去馳援。本將實在是無法可想。」
近萬的敵人入了山,祁佑他們還能撐多久?華如初握住腰間軟劍相扣的地方穩住了心神,「朝中的兵馬我無法可想。但是我爹和兄長必會帶一批武林同道趕過來幫忙,對上敵人的千軍萬馬自是沒有勝算,打打游擊卻也可行,拖著吧,拖到太原局勢明朗,或者古胡國先一步撐不住,只要保住了人,其他一切好說。」
衛彥良年不滿二十便混在軍隊裡。十多年前那場戰爭他便親身經歷過,當時武林中人起到的作用有多大他再清楚不過,聽聞這次他們會來增援。心頭已經安了不少。
可當聽到說太原局勢不明時他眼皮子一跳,一直不敢往深裡想的那點念想終於被掀開來,想問又不敢問。
華如初卻沒打算瞞著。低聲道:「我離開太原時形勢便不對了,目前發展到何種程度我也不清楚,衛將軍也不必過於擔心,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至於不是君命的,您心裡斟酌一二就是,我始終相信邪不能勝正,太子若是這次能堅持下來……南朝便要多一個明君,將軍說是不是?」
衛彥良是太子嫡系,只有太了登基他才能有好前程,自不會這種最該表忠心的時候反不,只是他沒想到這些話會從一個婦道人家的嘴裡說出來,連誘哄帶威脅的,讓他都不知該如何接話。
華如初也沒打算繼續和他掰扯,拱手道:「我爹他們應該也就比我晚到幾天,到時還請將軍費心給他們指個方向,他們都是豪爽漢子,不講那麼多禮節,到時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將軍海涵。」
「這點你只管放心,能來便是好漢,本將不敢為難。」
「如此,先行別過,不親眼看到人我心下不安,告辭。」
衛彥良拱手為禮,看著人利落的翻身上馬打馬離開,再想到她說的那番話,心底總算有了點光亮。
這次,說不得還是要靠武林中那些好漢幫一把才能撐過去。
就和十幾年前那次一樣。
和眾人會合後,華如初終於不再絕望的告訴大家祁佑還活著的消息,等大家高興過後開始做出安排。
「估算時間,之前派過來送東西的那幾人應該是沒有將東西送到玉門關便被攻破了,除了派人送消息回去給我,他們應該不會就那麼全部返回去,夏言,你先帶著幾人在陽關轉一圈,看這裡有沒有他們留下的記號。」
「是。」
「晴好,你去沙州守著,要是我爹或者唐虎他們來了,你帶他們尋著記號找來。」
「是。」
唐虎那裡還有齊南,倒不怕人手分派不開。
「我們返回去一些,今日就在剛才過來時經過的那個小村子停留一個晚上,那裡每日有集市,大家身上都帶點銀子,將用得上的東西全買下來,尤其是吃的,最主要是藥材……冬菲,江雨,藥沒有問題吧。」
江雨拖了拖背上的大包裹,點頭,「沒問題。」
冬菲背上也有一個,只是小一些。
「那就好,等夏言回來我們就走。」
總算不那麼不安心焦了,華如初遠眺著前世只看過圖片的陽關,這時候的陽關還是一道重要的關口,城牆巍峨,遠遠的能看到有黑點走動。
要是攻破了這裡,後面便是沙州,也就是後世的敦煌。
所以,玉門關後,這道守關尤為重要。
但願衛彥良能守得住。
沒等多久夏言就回來了,神情振奮,「小姐,我找到他們留下的記號了,讓燕子先跟去前面看看情況。」
華如初心下大定,「好,留下記號,我們先去落腳處。」
「是。」
祁鎮這一路上極少說話,只是默默的跟著,該他發揮作用的時候決不含糊,平時幾乎成了隱形的存在。
知道兄長還活著後,心裡懸著的那口氣總算放了下來。
大嫂為大哥付出太多了,要是好不容易到了這裡得到的卻是噩耗,大嫂再堅強恐怕都會撐不住。
祁家人最是沒有感情,他早就看明白了。
能出一個兄長和大嫂這樣深情的,不易。
次日,收拾妥當的眾人早早便進入了祁連山脈。
在山林中尋找記號難了許多,尤其是記號還不在顯眼的地方。
一天過去,華如初還是沒能找著人,倒是碰上了幾茬古胡國的士兵。
知道祁佑就是在這些人手裡吃了虧,華如初自然是想找回場子來,可是想到隨後會有的麻煩,她壓制住了心裡的殺性。
安慰自己總會有機會的,不必急於這一刻。
「小姐,前邊有個山洞,上面留有記號,應該是之前他們用過的。」
此時夜幕已拉開,華如初不敢在深山裡逞強,遂道:「地方大不大?容不容得下這麼多人?」
「應該勉強可以。」
「就去那裡,在外沒那麼多講究。」
「是。」
雲書安排了幾人先去收拾,想到山裡可能會有的危險,便想著去去做幾道警戒線。
還沒開口便聽到祁鎮道:「雲書,你派幾個人手給我,我去做幾個陷阱。」
看到小姐點頭,雲書點了幾個男人給他。
目送幾人離開,華如初道:「祁鎮平時藏得太深了,明明挺有本事,卻輸在了嫡庶身份上。」
「小姐要是覺得他屈才了幫他尋條出路便是,也算是還了他這次的人情。」
華如初不贊同的搖頭,「他願意來並不是因為我,而是祁佑,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情分,我要真那麼做不是幫他,而是傷了他們兩兄弟的情分,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
「是。」雲書紅了臉,她好久沒受過小姐的訓斥了,經小姐一說哪還能不明白自己犯了怎樣的錯。
——如果是別人她這麼建議還可行,可是她忘了祁鎮的身份。
雖說不同母,卻是骨頭連筋的兄弟。
姑爺在祁家被人輕慢,現在有個兄弟真心對他好,要是小姐聽了她的,無疑是將人給遠遠的推開了。
那樣才是罪過。
帶出來的人裡有個男人叫張大山,從小就是在山林間長大的,這裡對他來說無異於是魚歸大海,適應得很。
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離開沒多久就提著好幾個野味交到春玉手裡。
「這東西最補身子,春玉姑娘,你給小姐做了吧。」
春玉把視線從湯上移開,看著還在動彈的小東西問,「還活著?」
「是。」
春玉連忙追問,「你會不會收拾這些東西?」
「當然會。」張大山提溜起來看了一眼,「我現在就去收拾了。」
「等等。」春玉從包裹裡拿了只大碗遞給他,「血不要放了,接起來做給小姐吃最滋補。」
「哎哎,好。」
祁鎮聞著香味走過來,看了走開的男人一眼,道:「陷阱裡明日一早也能收一些,一定要活的才補?」
在祁鎮面前,春玉要拘謹一些,「是,死了的血都干了。」
祁鎮點點頭便走開了,春玉看他又叫上頭先做陷阱的那幾人一起離開,忍不住想,該不會他也是抓野味去了吧,鎮公子已經夠能幹了,要是連山裡的活都能幹,那就太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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