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平和安樂,還是鬧心折騰,日子總是要過。
一早將祁佑送出門,華如初本打算去趟別院,想起約了祁沈氏今日過來便做罷。
沒想到祁沈氏還沒到,秋謹便急急忙忙的跑回來了,一臉的愧疚和不安。
一進來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那聲音響亮得華如初都覺得膝蓋疼。
「小姐,婢子該死,您身邊生了這麼大的事婢子卻不知道,請小姐責罰。」
「行了,你這一跪就算是罰過了,我聽著都覺得疼,雲書,扶她起來。」
秋謹淚眼婆娑的看過來,「小姐……」
雲書半強迫的將人扶起來,道:「你替小姐管著繡紡,天天就在那邊呆著,又沒人給你送信,你不知道這事很正常,小姐又怎會怪你?行了,別犯倔,給小姐把繡紡管好了比什麼責罰都好。」
秋謹抹了淚,咬著唇道:「婢子心底難安。」
雲書掐她一把,「你個榆木疙瘩,小姐什麼時候那般不通情理會拿婢女出氣了?快停了你的金豆豆,小姐最看不得人哭,要惱了。」
秋謹連忙擦了淚,難得回來一次,她可不想給小姐添堵。
讚賞的沖雲書笑笑,華如初問起她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冬菲的東西都備好了沒有?眼看著就只有幾天時間了。」
「是,已經備好了,繡娘還湊份子給冬菲繡了一床鴛鴦錦被,婢子看著都覺得美得很。」
「放心,等你成親的時候不會少了你的份。」
秋謹連連搖頭,「小姐,婢子不許人。」
華如初微微皺眉,這是生了什麼事嗎?往日裡秋謹雖然也這般說過,卻沒有這股認真勁。現在怎的……
這時屋外有丫頭通稟,「小姐,三夫人來了。」
內部問題慢慢解決,華如初示意秋謹先站到一邊,又讓人去叫冬菲過來,這邊祁沈氏就到了。
看著一屋子顏色各異的丫頭,祁沈氏笑,「侄媳婦,我來得可是時候?」
「三嬸什麼時候來都是時候。」華如初從主位起身相迎,見了禮後在祁沈氏對面坐下。
丫頭上了茶。華如初只留下雲書侍候,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揭了蓋子聞了聞茶香,祁沈氏看向對面之人。「聽聞昨日你和太子殿下對上了?膽子可真夠大的,我以前還是太小看你了。」
「怎麼三嬸也知道了?這可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你可錯了,不止我知道,估計整個太原城的世家沒幾個不知道昨天那事的。我倒覺得這樣挺好,難得有個女人能不靠任何人便這般挺直了脊樑,真給我們女人長面子,我聽說的時候還想著要是我在場親眼看到就好了,多痛快的事。」
「您這看戲的不怕台高,我這高台上的一個不小心就得摔死了。」似真似假的抱怨。華如初的神情中卻沒有一點害怕。
也對,要是怕,就不會有昨天那一出了。
祁沈氏心裡對華氏越加高看了幾分。她性子是不圓滑,但是識人方面卻自有一套。
「老太爺……有沒有找你?」
華如初心下一動,誠實的搖頭,「沒有,我也就是請安的時候能和老太爺說上幾句。平時並不曾單獨見過。」
「不見好,他要是一直不單獨召見你才好。你自己多留個心眼,別被人賣了還只知道記人的好。」在祁府二十年,她早就看透了,要說私心老太爺是最沒有私心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祁家,為了祁家他可以犧牲任何人。
可看似大公無私的人實際才是最無情的。
華如初只是笑笑,沒有追問,祁沈氏卻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也只能這麼隱諱的提點一下,畢竟,她是祁家婦。
門簾輕響,冬菲走了進來,大概剛才在練藥,衣服上沾了許多藥草汁,綠的黑的褐色的,看得華如初眼角直抽,狠狠剮了她一眼。
就這樣出來見人,也不怕丟了她的臉。
祁沈氏一看冬菲這模樣卻笑了,「我現在才信了你這丫頭真是個會醫術的,來來來,給我把個脈看看。」
冬菲見小姐暗暗點頭了,這才走過去伸出手來——一雙沾著各色藥汁的手。
忙又縮了回來,這次不用人催,自己跑去外面洗手去了。
祁沈氏笑得直不起腰來,好不容易忍下了就問,「她這個樣子平日裡還能侍候你?」
「她不擺弄藥材的時候沒這麼呆,就是對著藥材的時候經常癡勁,我身邊侍候的人多,少她一個也沒事,我挺喜歡她這性子,乾脆就縱著她了,平時還能給我看個頭疼腦熱的,夠了。
「你這主子當得可大方。」
「她們也都挺好。」沒有多加解釋,華如初對著進來的冬菲道:「三嬸的身子前些時候有些虧損,你給她好好看看,要是將三嬸的身子調養好了,她一定會重重賞你。」
祁沈氏眼神閃了閃,「要真能有個好結果,一定重賞。」
冬菲靦腆的笑了笑,專心把脈。
祁沈氏不錯眼的看著冬菲的神情,生怕從她嘴裡說出不好的話來。
屋子裡安靜得氣氛更襯出她的緊張來。
放開手,在腦子裡琢磨了一會冬菲才道:「婢子敢問三夫人,是不是常手腳冰冷,愛吃熱茶,小日子不準時,並且來時腹痛厲害,量不多,顏色深黑且伴有血塊,平日裡小腹是否也常會有疼痛?」
全對!祁沈氏對冬菲的信心又多了些,也顧不得是在小輩面前,忙不迭的點頭,「確實是如此,每次小日子來了就是折磨,痛得厲害時就像是有雙手在肚子裡絞動一樣,你可是有什麼辦法?」
冬菲笑得神采飛揚,「要是別的病婢子可能沒把握,偏生婢子主要就是學的這些,像您這樣的毛病其實大部分的女人都有,只是分個輕重緩急,小姐和身邊姐妹婢子都有意調理過了,所以並不會在這上面吃苦頭,您只要多加注意精心養著,能養好的。」
有辦法就好,心安了些,祁沈氏也就從容了許多,「你說要注意些什麼,杏兒用心記下來。」
「是。」杏兒打起精神忘著冬菲,生怕漏聽了哪怕一句。
「多吃些核桃,棗,花生,要是有條件多吃鮑魚也是好的,對身體極為有利,梨,西瓜這一類涼性的瓜果要少吃,平日裡多走走,最好是能走得腳心出汗,多少能排出一點寒來,我這裡有上好的艾條,一會您拿幾根回去溫炙,位置也容易找,就在肚臍正中一寸半處的氣海穴、肚臍正中直下四指寬的關元穴,用艾條每日熏烤兩刻鐘,長期堅持很有效,排了寒,再養養腎,您未嘗不能心想事成。」
祁沈氏自己記下了一部分,擔心杏兒沒有記全,便叫冬菲又說了一遍,聽著都不難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上了四十的女人尚能老樹開花了,她才三十有五,未嘗就沒有機會。
「我的腎也有毛病?」
「說不上是毛病,就是稍微有點虛,腎虛也是造成不易受孕的原因,養上一養不會有錯,您的身體底子其實不錯,上次滑胎卻是有些沒有養好,再大的事都沒有自己的身子重要,您平日裡要看開些,不要鬱結於心,別為那些個不值當的人傷了身體,最終難受的都是您。」
祁沈氏笑得苦澀,從心底說,老爺除了女色上把持不住了些,對她卻稱得上是不錯,就算沒有嫡子也沒給過她臉色看,可看著新人一房房抬進門,她倒寧願被他甩臉子,好徹底死了心。
「如初你這丫頭可不得了,怪不得你當個寶貝似的寵著,要我身邊有這麼個丫頭我也護著,旁人耍的那些污糟手段怎麼都過不了她這關,我也就不用擔心這擔心那了。」
這是……要向她借人?華如初臉色不變,笑應道:「您可別這麼誇她,她要更無法無天了,一天天的問我要藥材,還淨是些貴得要死的,也就我養得起她,就是一般人家的小姐恐怕都沒她花用得多。」
聽華氏這麼說,祁沈氏也就歇了那心思,她是有些私房,可用在一個丫頭身上——她還沒那底氣。
得,還是讓華氏養著吧,以後常來走動就是,「虧得是你養得起,如初,我就不和你客氣了啊,以後少不得往你這裡多來幾次,以前沒有希望的時候都做夢能有個嫡子,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我自然不能放過。」
「三嬸哪次來我將您攔在門外了?還不是隨您高興的事,不過這一陣還真是不行,十八號是她成親的日子,我總也得放她幾天假,以後她還是侍候我,只是不像現在這般時時跟著,您來之前提前派個丫頭來告知我一聲就是。」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心願達成,得了人家這麼大一個好處,再閒聊時祁沈氏對華如初就更加親近了幾分,話裡話外都透著股親熱勁。
直到快午時了才告辭離去。
將人送至院門口,華如初目送著人過了拐角處再也不見才回屋。
院子裡已經有了落葉,憑添一股凋零的意味。
好在用來驅蚊的那些植株都是常年綠色,就算是到了冬天,這一抹綠色也能讓院子裡多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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