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她的丫頭被輕看了的華如初去了別院。
「你說什麼?馬柏還沒有回來?江雨呢?」
「我親自去了醫館一趟,沒看到他。」雲書急得嘴角都起了泡,早知道,昨天她就該跟去的。
華如初閉了閉眼,讓自己不要亂,馬柏的身手如何她是知道的,為了報仇,那幾年他幾乎是豁出命去的練,是真正見過血奪過命的人,除非出動弓弩營,光是兵將她不信能困得住馬柏。
「外面有沒有什麼消息?」
「暫時還沒有,我派了人出去打聽,如果有情況,他們會馬上把消息報回來。」
「那就別急。」站起來走了兩個來回,華如初轉身道:「今日留在家裡的是祁安,夏言,你回去一趟,讓他去遞個話給祁佑,若是不耽誤他的事,請大公子來一趟這裡。」
「是。」
若是馬柏被抓或者行蹤曝露,怎麼說太子那裡應該也是有消息的,如果太子知道,祁佑一定會知道。
環眼看了一圈沒看到冬菲,華如初問,「冬菲人呢?」
「去醫館了,今天會有一批藥材送到,江雨不在,她要查貨接收。」
「她知道了?」
「是,婢子沒有瞞她。」
沒瞞就沒瞞吧,冬菲在大事上從來都靠譜。
祁佑來得很快,看到他,華如初便覺得心安了幾分。
「祁安說你有急事找我,什麼事?」走近了,拉著如初到上坐下,祁佑低沉著聲音問。
「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
把自己面前已經涼了的茶推過去給他,看他喝了才將事情說了出來,臨了問,「你在太子府有沒有聽到有關這方面的事?」
「文興傑昨晚就被處決了。今日朝堂上皇上親口宣佈的,文家人沒有說半句,要是馬柏洩露了行蹤,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平靜。」
昨晚就被處決?華如初猛的站起來。「春玉在不在?」
守在門外的春玉應聲而入,「小姐,婢子在。」
「夏言,雲書。晴好,翠凝,你,五個人易容。做男裝打扮,去皇宮周圍探一下馬柏有沒有留下暗號,小心些。不要被人盯上了。」
「是。」
「去個人叫冬菲回來。」
祁佑聽她安排完就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打算的了。不過就是因為知道才吃驚,木頭臉上居然都有了驚容,「如初,你以為他們將人救出來了?所以現在不方便回來?」
「很有可能,你的人不能動,太原不知道有多少皇帝的探子,相信我。你一動,皇帝下一刻就知道了,這樣,你先回太子府,這裡的事有我。」
祁佑皺眉,有心在這裡陪著,可太子那裡今日事多,因為文興傑的死要做些安排防止文家瘋咬,這樣的事向來是歸他管,能出來這麼一會已經是太子放任他了。
他不能不識好歹,在儲君身邊也最忌不識好歹。
這時候,他無比慶幸自己的妻子是個這麼有擔當有魄力的人,能與他並肩,為他分憂,真好。
緊握了一下她的手,祁佑站起身來,「我必須回太子身邊,中午我過來這裡,若是事情緊急,你便宜行事,後果我來擔著。」
華如初心下一暖,回握了他一下,「我知道,不會讓你失望的,快去。」
剛把祁佑送走,冬菲便疾步進來,眼中雖有掩不下的擔憂,行為舉止卻沒亂,「小姐,您找我。」
華如初溫軟了聲調,「江雨不會有事,你不用擔心,帶上你平日練的那些寶貝藥,老山參要是有也帶上些,易容換裝和雲書她們一起出去,江雨他們可能需要接應。」
「是。」
空無一人的屋內,華如初思索著各種可能。
既然皇帝親口說文興傑死了,那昨晚,馬柏他們可能看到了或者聽到了什麼,她幾乎可以肯定文興傑應該是沒有死,或者說沒有死透,江雨的本事比冬菲要強許多,吊著一口氣的可能性很高。
只是,馬柏為什麼要把人救下來?
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揉了揉眉心,馬柏不是會自作主張的人,除非對她極為有利。
「小姐,我們都準備好了。」
魚貫進來六個人,都是最不起眼的家丁打扮,帽子戴得稍微往下了些,六個人低著頭時,看起來幾乎長得一樣。
「都小心些,別馬柏那裡沒事你們卻被人逮住了,安全為上。」
「是,婢子記住了。」
「去吧,從暗門出去。」
別院的後門因為繡娘的家屬們經常出入而顯得熱鬧了許多,馬柏便又著人悄悄開了張暗門,通旁邊的巷子,這裡出入的人少,他們要辦點什麼事也容易。
沒想到暗門才開好沒幾天就派上了用場。
將身邊的人全派出去,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情況了。
華如初搖頭苦笑,這閒事,她好像不該管,哪怕這很有可能對祁佑有利,更具體點說是對太子有利。
口裡說著不為太子賣命,可她最近做的哪件事不是在給太子增加籌碼?
以前還看不起陶嘉,覺得她為了名利汲汲營營。
現在她不為名利,不也在汲汲營營?
人生,真是有太多無奈了。
要是沒有祁佑的交心,她可能會過得更痛快。
只是心靈會空虛一些。
一對比——還是讓心靈滿足了吧。
自我調侃了一番,華如初回了別院主屋,逕直走到書桌邊。
筆墨紙硯還在原來的位置,倒了點水進硯台,漫不經心的研墨,衣袖沾了墨跡也沒在意,直到硯台都快滿了才停手。
將腦子裡的東西落於紙上,想想停停,時而加上幾筆。一張人設關係圖便出來了。
和文興傑有直接關係的是文家,然後是二皇子,和二皇子有關的是皇上,而和皇上有關的是太子。這都是明面上的關係。
文興傑在兗州經年,必定有了一個龐大的利益同盟。
就明面上這些關係來說也是可以有一個拆分的,文家有各自的姻親,二皇子手上的人幾乎就是一個小朝廷。皇上且不說,太子那邊人手比之二皇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人裡,最希望文興傑死的應該是文家,這樣文家才能棄卒保車。不至拔出蘿蔔帶出泥,她甚至懷疑文興傑會這麼快判罪,文家在其中動了手腳。
最不希望文興傑死的應該是太子。
那麼。讓文興傑怒而不能言的是文家吧。
只怕他的所有軟肋都在文家手裡。
世家中長大的人。不是從小就被洗腦要為家族奉獻了嗎?
就像祁佑,再不甘願,也把這祁家當成了他的責任。
難不成這文興傑生有反骨?
還真是,越來越讓她好奇了。
揉了揉手腕,華如初坐回桌邊,在腦子裡將事情理得更順。
後果也稍微想了想。
最後對自己說,『下次做什麼決定一定要三思再三思。明哲保身雖然窩囊了點,但是性命無憂啊!』
別院的涼亭視線開闊,看著遠遠疾步而來的人,華如初坐直了身體。
「小姐,我們找到馬管家留下的暗號了,雲書姐姐使婢子回來報信,她們跟上去了。」
聽聲音,是晴好,華如初點頭,「在哪裡找到的?」
「皇宮的西邊方向。」
西邊,南朝好像很不喜歡西邊,就比如皇宮,天牢是建在西邊,冷宮是建在西邊,祁府裡關人的地方也是在西邊……
祁佑比預定的時間來得還要早一些,雲書等人都還沒有回來。
看著閒閒坐在涼亭呆的人,祁佑擔了半天的心放下來。
他還是太不瞭解如初了,怎麼會以為她碰上事就會慌得六神無主呢?
大概是視線太專注,如初看了過來,臉上笑意緩緩綻開,「還沒到午時吧,怎麼回來這麼早?」
「嗯,進展如何?」
「雲書她們循著馬柏留下的暗號追上去了,我在等。」
祁佑走到她身邊坐下,「不擔心?」
「有一點吧。」想了想,華如初老實承認,「不太多,若是他們很危急,太原早就鬧開了,哪會到現在都沒點動靜,只是這次馬柏膽子太大了,相對的,收穫應該也不小,我很期望。」
看著那張笑臉,祁佑不自覺的柔了語氣,道:「宮裡蘇嬪娘娘傳出來消息,皇上身體確實沒以前好了,前幾天暈在了蘇嬪那裡,太醫去之前就醒了過來,外面沒人知道。」
有很多毛病都會致人暈倒,只是這麼一個症狀,不好判斷,華如初問,「太醫怎麼說?」
「說是太過勞累的緣故。」停了停,祁佑又道:「最近太子忙了很多。」
何止是太子忙了很多啊,華如初斜他一眼,「皇上這是開始放權了?」
祁佑眼裡微微有了笑意,「太子很高興。」
是該高興,就快苦盡甘來了,華如初靠近祁佑一些,往他身上一倒,「以後你陪我的時間是不是會越來越少?」
祁佑攬住她,「我會盡量抽出時間來陪你,再晚都回家。」
以前不懂家的意義,現在他知道了,就因為知道,才異常眷戀。
這事上任性不得,華如初認命般的歎氣,「雖然有些不敬,但我還是很希望太子能快點上位。」
太子上位,必定是皇帝死了,這話說著確實不敬,不過祁佑想,在他面前說說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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