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傷口上的膏藥乾透了一些,祁佑拿著衣衫準備給她穿上,華如初搖頭,指了指包袱,「那裡面還有塊長布,拿來給我束胸。」
祁佑下意識的看了她胸前一眼,雖然上面有一道傷痕,但若是不束胸的話,恐怕誰都知道這是個女嬌娥。
只是,「會疼。」
「那也沒辦法。」育得太好也是種罪過。
祁佑只得重新打開包袱,從最底下拿了長長的一塊白布出來,又在華如初的指點下把那個吸引他視線的地方給束縛了起來。
「太鬆了,束緊點。」
祁佑的手頓住,「會疼。」
「這樣和沒束有什麼區別?」
低頭看了一眼,祁佑只得又默默的束緊一些,看著那兩團幾乎成了平的,他突然覺得有點委屈。
要是這麼一束就不再長了怎麼辦?這以後可都是他的福利。
要是華如初知道向來嚴肅正經的男人這會腦子裡在想這個,一定不介意束得更緊一些。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剛才還有點互動的兩人又同時沉默下來。
前面那個問題,不是不說就可以帶過去的。
兩人心裡都明白。
華如初已經起了那個心,如果她下定了決心,就是付出代價都一定會付諸行動。
祁佑擔心的就是這個,所以,他也不能把這個事帶過去。
「如初,我答應你,不管有多難,我都會給你你想要的生活,只是,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做到的。」
對於這樣的承諾,鑒於祁佑的品性為人,華如初知道她該相信,可她活了兩世,太清楚男人變起來太快了。
他愛你時,什麼承諾都可以張嘴就來。
可男人的愛能持續多久?
她相信現在的祁佑對她是有幾分喜歡的,可這幾分喜歡能撐多久?
能有三五年都算他長情了。
「祁佑,我們現在不說這個吧。」
「現在不說我怕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祁佑坐得離她更近一些,頭伏到她肚子上。前所未見的低姿態。
「生在我們這樣的家族雖說落地便是富貴,但是有太多平常人體會不到的不得已,從我出生至今,我的一切都被人安排擺佈,決定我要怎麼走怎麼做。就連成親,我都沒有自主權,被迫接受聖意。
但是我頭一次感謝這樣的安排,若不是如此,我在太原,你在揚州,我在朝堂。你在武林,我們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那樣,我便永遠都體會不到家是什麼感覺。永遠都不知道夫妻之間也可以是如此相處,不會一回家便迫不及待的有個想見的人,不會那麼期待你能懷上我的孩子……
院子裡那棵樹我從小看到大,以前從不知道它也能讓我想念。從來不知道在它底下和你對坐相談是那麼愉快,我活了二十二年。頭一次覺得每一天都是可以期待的。
每天早上醒來看到你在身邊,我就會想,你今天會給我用哪頂頭冠,肯定不會用我以前用慣的那些,你最不喜歡那些黃燦燦的東西,你又會給我選什麼顏色的衣衫呢?你給我新做了許多,雖說不是你的針線,我卻能感覺出你的關心。
然後我就會想,你答應給我多做幾個玉珮,做好了嗎?我很喜歡那個紅色的結,很好看,也喜歡裡面包裹著的玉,好像,只要是你給我的,我都喜歡,我平時不喜歡的你都能讓我喜歡起來。
這次被追殺,太子曾說我們可能真會回不去了,可我覺得我一定回得去,你還在家裡等我,我怎麼捨得讓你這麼年輕就守寡?你都還沒有孩子傍身,你那麼不喜歡困守在後宅,以後你該怎麼辦?
你不喜歡她們,我就不碰她們,你不喜歡天天呆在後宅,我就為你求來太子的手令,求得太子妃對你特殊對待,讓家裡無人敢輕賤你,你說等你十八歲再有孩子,我也幫著你隱瞞家裡,你想要的,我都願意滿足,我只希望你開心一些。
如初,是你讓我的人生有了色彩,是你讓我體會了那麼多你的好,你現在說要離開,你讓我怎麼放手?
我不求你現在就愛上我,至少,在我身邊,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說不定,我就讓你幸福了呢?
說不定我答應你的就做到了呢?
不試過你又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成不了你想要的那個人呢?
如初,我們試試,好不好?」
低沉的聲音娓娓道來,每說一件事,華如初的腦子裡就會出現那樣一個場景,當時不覺得,回過頭去看,兩人之間居然稱得上是親密無間的。
就是換個男人,也不見得能比祁佑做得更合她心意吧。
此時一想,她對祁佑……居然是極滿意的。
低下頭,看著枕在她肚子上的男人。
在家時每天都把他拾掇得光鮮清爽,現在他的樣子和那時候相比完全說得上狼狽,連頭上的玉冠都失了顏色。
她不喜歡看他這個樣子。
這個男人,就該是驕傲的。
滿室的沉默讓祁佑更加不安,他知道,如果不是心甘情願,祁府根本關不住她。
到時候就算他把事情鬧得天大,以她的本事也一定能把痕跡抹得乾乾淨淨的,更何況,他也不見得就做得出為難她家人的事。
頭冠被取下,束的帶子也被解開,頭皮被一雙手輕輕按壓著。
「祁佑,你不想知道我去青州做什麼嗎?」
「想。」
「那你為何不問?」
沉默了一會,祁佑才回話,「你不愛撒謊,如果不願意說,我問了只會讓你為難。」
華如初給他按摩的動作都頓了下,「我確實不想說,可現在,我卻願意說了。」
不給祁佑說話的機會,華如初繼續道:「兩年前,我使人在青州買下一個無人的荒島,冀州離青州不算很遠,我想著在你回來之前,應該足夠我去一趟了,便略施小計,得罪了陶嘉,得了個閉院自省一年的處罰,讓春玉在家扮成了我,我才能出現在這裡。
那個小島是我給家人準備的,明年的武林大會,我爹必須從盟主那個位置上解脫出來,到時候把他往那小島上一送,誰也別想找著,我若是存心想躲,往那裡一撤,你也不見得就能找著我,當然,是在之前我沒有說出來的情況下,現在嘛,只要一查,容易得很。」
祁佑眼睛瞬間有了光亮,抬起頭來,把她的手握在手裡定定的看著她,「你答應了?」
「我只是突然覺得,你對我其實一直都挺不錯的,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計劃總是及不上變化的。」華如初給他順了順頭,「祁佑,女人都好哄,我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我有絕對的底線,若是哪一日你踩著了,就是以前你做得再好也抵不了,有些錯是不能犯的,你記著,我們的將來會怎麼走全把握在你手裡,相信我,如果你真能讓我全心對你甚至愛上你,我一定會讓你成為全南朝最幸福的男人。」
祁佑眼底全是滿足的笑意,就連向來僵硬的臉上都能瞧出笑模樣了,只是一般人看不出來。
華如初忍不住擰了擰他的臉,「臉部肌肉壞死嗎?笑得真難看。」
「如初,我真高興。」彷彿還沒能完全表達出他的心情,頓了頓,又強調,「真的,很高興。」
一個驕傲的男人能因為她的幾句話而這麼滿足,這麼高興,就算不是愛,也應該是很深的喜歡了吧。
華如初把頭靠了過去,低聲道:「祁佑,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你不要讓我失望。」
「一定不會。」祁佑抱住她,不敢用力,卻異常堅定。
溫馨的氛圍沒有持續多久就被華如初肚子裡的咕咕聲給擾沒了,「好餓,雲書怎麼還沒送吃的來。」
祁佑扶著她躺好,「我去催催。」
「不用,我的丫頭雖然各有各的缺點,但對我的忠心是絕對不可否認的,你多相信她們一點,比起我受傷,她們更寧願受傷的是自己,更不用說吃喝上面,她們只會更盡心,要是連這點我都看不到,也不會把她們帶在身邊這麼多年,我縱著她們,也是因為她們在用盡全力的對我好,這是相對的。」
祁佑看著她,點頭。
「又沉默,剛才長篇大論的那個勁哪去了?我才現你口才這麼好。」
「不說話,你不會留下來。」
示意他在床邊蹲下身,華如初熟練的給他挽,邊道:「在我面前不用那麼寡言,有什麼一定要說明白,兩人之間如果沒有溝通很容易出問題,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想什麼我都明白,我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聰明,我不會輕易做出決定,但是一旦做出決定就很難改變,有什麼事,你一定要趁我沒有下定決心之前和我解釋。
就像這次一樣你就做得很好,我就算心裡存了這樣的念頭,也不會那麼快定下來,我會想到各種後果,覺得自己能夠處理得了我才會那麼做,我雖然自私,卻從來就不是不顧一切的人。」
「你是在告訴我就算我不留你,你也不會走嗎?」
「我只能說,暫時不會。」
「我知道,但是你有了這樣的想法後就會朝這個方向努力,直到你哪一天做到了為止,所以,我做得沒錯,如初,我比你以為的要瞭解你。」
ps:沒人扔粉紅,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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