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平定下來,已經是凌晨了。
危險過去,精神一鬆懈,華如初才覺出了身上的痛。
劍身軟軟的垂著,雲書連忙拿過來給小姐重新系到腰上,心下既懊惱又自責。
被救下來的人無一不是傷痕纍纍,華如初看向冬菲,「藥還有嗎?」
冬菲猶豫了一下,她的藥要是都給別人用了,小姐用什麼?接下來要是再有什麼事怎麼辦?
可看著小姐疲憊的樣子還是老實的點頭,不想讓小姐多費口舌,總之先應了準沒錯。
「還能站著的不用理會,去看看起不來的那些,能救一個是一個,武林這次又大傷元氣了。」
最後這句歎息似的話讓被救下的那些人心下也跟著難受,就連原本沒有反水的那些都不自在的低下了頭。
華如初現在也不想理會他們,指了指對面的客棧,道:「這個客棧掌櫃我認識,若是想留下來歇一歇或者養養傷的便去那裡,若是想離開,儘管自便。」
說完這些,看也不看那些面面相覷的人,留下幾人護著冬菲,讓雲書扶著往回走。
一進屋,華如初就對上祁佑絕對稱不上平靜的眼神。
聞昱丹驚得猛的站起來疾步上前,想扶他又怕碰到他傷口,只得用眼神把她從上到下的打量,「傷得可重?」
「啊,沒事,小傷,都是別人的血,就是有些脫力。」避過祁佑的眼神,華如初到一邊坐下,「你們怎麼出來了?」
「剛出來沒多久。」聞昱丹沒有多說,在那樣一個四面封閉的地方,一刻都難熬。更何況外邊過了那麼久都沒有動靜,他們無法不擔心。
不然向來沉得住氣的原及也不會提出出來看看情況。
祁佑看了下魚貫進來的人,沒有他想看到的那個,擔心之餘冷聲道:「你那個會醫的隨從呢?」
那語氣,絕對說不上好,在一般人聽來極為刺人,聞昱丹不知道原及這是怎麼了,只得把這歸類為他擔心回去後無法和夫人交待。
上前一步把人擋住,暗地裡瞪他一眼。聞昱丹不得不為他解釋遮掩,「我這兄弟是個沒多話的人,更加沒壞心,只是擔心你的傷,夏兄弟你別誤會。」
「我知道。」華如初看了祁佑一眼。這個男人太驕傲,被女人護在身後就已經讓他不自在了,她又受了傷,更讓他自責。
「外面受傷的人多,我讓她在外面先給那些人看看,這次武林元氣大失,能救回一個是一個。我的傷也就是看著嚇人,沒大礙。」
祁佑還要說什麼,華如初眼睛一橫,眼神中已經帶上了冷意。
如果可以。她不想讓冬菲來侍候她嗎?
如果可以,她願意受傷嗎?
如果可以,她不想被保護嗎?
問題是,他傷成這樣自保尚顯勉強。怎麼保護她?
現在再執著於這個有什麼用?
不過是讓她更堵心罷了。
心一煩,態度哪裡還好得起來。給了祁佑一個冷眼便不再理會他們。
好歹她總算把人都給護住了,不管是聞昱丹的關心還是祁佑的自責,現在她都不需要!
「紅,說說是怎麼回事?」
紅香身體一抖,在華如初面前兩步跪下。
見慣了小姐隨和的樣子,現在這樣,讓她很害怕。
「回稟公子,我是按照雲書留下的暗號一路找去的,只是……只是……」
雲書上前一步,跪在紅香身邊,把話接了過來,「公子,紅確實是按照我留下的記號找來的,只是當時我人並不在那裡。」
華如初臉色一凝,「生了何事?」
「回稟公子,為了能快點到這裡來,九山寨的人是分兩批出的,我帶著十二人先走,杜當家帶人隨後趕來,我把人安置在鎮外樹林裡後便趁亂來了一次鎮上,當時盯著這裡的眼睛太多,我只得留下暗號便離開,可回去後沒多久後面便有人前來求援,說杜寨主等人被伏擊了,我只好帶人去回援,紅來時我們已經不在了,她又根據我們留下的痕跡找了來,所以……耽擱了。」
「他們這是算準了我們會去求援?那夏言他們豈不是也會……」
華如初揉了揉額頭,看向一邊站著的一個五十左右的矮胖老人,「這就是杜寨主吧,晚輩是夏以見,多謝九山寨願意施以援手。」
杜寨主微一抱拳,說話聲音大得像打雷,「夏少俠看得起我老頭子,就是折了這條命,老頭子我也當對得起你的這份信任,更何況這次有些人確實是做得過份了,把我們武林同道都當成了什麼?也是他們蠢,這麼容易就被人騙了去,要不是夏少俠及時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這才是真正的武林人,以俠義為先,重情重義。
華如初今兒晚上頭一次笑得連眼中都帶了歡愉,「杜寨主不怪我這個做小輩的差遣您就好。」
「哈哈哈,這次差遣得好,差遣得及時,能參與進這樣一趟事,我老頭子也有面子。」
直爽的小老頭,有著自己的小計較,卻不會讓人覺得厭惡。
「對了,杜寨主,這位是戴兄,他們追殺的主要目標,那邊那位是祁兄,和咱們武林還有點別樣的緣份,前段時間華盟主的小女兒嫁人了杜寨主聽說了吧,這位就是華盟主的女婿。」
聞言,杜寨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一番,點頭讚道:「倒也不錯,不像是那些不中用的官家子弟。」
祁佑上前施了個江湖小輩的禮節,更讓杜寨主喜得大笑。
華如初看他如此,心裡那點火氣終於消了些,怕聞昱丹失了面子,輕咳了一聲。
杜寨主本就是個通透人,朝著聞昱丹一抱拳,道:「這次的事雖說是武林中人不爭氣,受不住誘惑,但那也是有人把重利都放到了眼皮子底下,冤有頭債有主,還請戴兄弟不要記恨我們武林同道,這次死的人已經足夠他們記住這次教訓了。」
說得好,華如初在心底暗暗喝彩,這小老頭說出了她一直想說卻沒能明說的話。
聞昱丹眼睛微不可見的瞇了一下,旋即瞬間恢復正常,「這次的事就算不看在杜寨主遠道而來的份上,我也會看在夏兄弟不惜拼上性命救我而揭過去,不過,這樣的事不可再生,若是再有下次,就算我想放過,也不見得就能輕易了事,畢竟我上頭還有更說一不二的人。」
華如初鄭重點頭應下,「我會和華盟主好好說道這事,一次死上百人,再來一次武林中也會承受不住。」
「那就好,夏兄弟,你這傷就這麼不理會沒事?我看你這一身的血看得心慌。」
華如初的頭有些暈,精神也不如以前集中,別人說的話輕飄飄的落進耳朵裡,很失重的感覺。
這時候,她最想的是撲到床上去睡個昏天暗地,可有些事不交待清楚不行。
「還得再撐一會,杜寨主,要再麻煩你受累,往青州方向我還派了人出去,恐怕那裡也會有埋伏,我不想再折人手了。」
杜寨主聞歌知雅意,起身道:「你這身血我看著也覺得難受,去換了吧,外面的事有我。」
「多謝。」強撐著起身抱拳行禮,華如初看向黃清源,「黃掌櫃,你那個客棧這會估計有不少人住進去了,你那邊廚房裡要是還有吃的喝的先給他們上了,算我帳上。」
「好說。」臨了還能賺一筆,黃清源笑得眼睛都瞇起來。
「其他還能動的去找找沈萬的屍體,別讓他曝屍在外,還有陳濟山也不知是死是活,在周邊找找吧。」
聞昱丹把這事接應了下來,連連催促著她去歇著。
華如初也確實是撐不住了,身體一半的重量靠在雲書身上,就算這樣出門時還是被門檻給絆了一下。
祁佑很想去接替了雲書的位置,可是……
閉了閉眼,乾脆扭開頭,以為只要眼不見,就不心疼。
聞昱丹習慣了他的寡言,想到夏以見和他的那層關係,不由得提醒道:「你們這郎舅雖然不是親的,但是人在外碰著總要親上幾分,人家又幫了我們大忙,他現在受傷了,你去照看一下,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只要我們這裡有,你只管拿去。」
祁佑眼睛一亮,點了下頭便追了上去。
那痛快的模樣讓聞昱丹都吃了一驚。
琢磨著難道就那麼擔心不好和家裡的夫人交待?
華如初走得慢,祁佑快走了幾步就追上了。
走到她前邊蹲下.身,輕聲道:「我背你。」
雲書偷偷看向小姐,就看到小姐眉頭緊皺,壓著聲音問,「你怎麼來了?」
「他讓我來照看你,上來。」
華如初繞過他繼續往前走,「你現在又能比我好到哪裡去,是想讓傷口再裂開嗎?冬菲那裡可沒什麼藥了。」
祁佑握緊拳頭起身,光明正大的接替了雲書的位置,扶著她往屋裡走。
「傷得真的不重?」
「沒傷到要害,都是輕傷,就是看著嚇人。」
這時候紅香道:「我去燒些熱水來。」
「我也去,祁公子,麻煩您送我家公子回屋。」
祁佑很滿意兩人的知趣和警覺,點頭應下。
ps:粉紅票前十五名會在女生網頁顯示,大家幫幫忙唄,這就是個自然榜單啊!
文字首發,歡迎讀者登錄閱讀全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