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說的是實話,到時候給你添妝,你身量還有得長,現在做了怕是明年就不合身了,這布可難得,量也不多,以後你再要我去哪裡給你找去?」
華如初如此認真的說讓祁珍越加不好意思了,抿了抿頭,走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道:「嫂嫂,我是開玩笑呢,這是你孝敬祖父祖母的,我哪能沒皮沒臉的要你的嫁妝。」
「嫁妝也不能總留著,該用還是得用,沒聽到府裡下人在傳我光是繡品就有幾屋子嗎?放著也放舊了,用了倒更好,到時候嫂嫂分你一半,幾屋子沒有,一箱子一定給你裝得足足的。」
「嫂嫂……」
「傻妹妹,哭什麼,就是我不給你準備,你哥哥也要去給你找來,我這有現成的,省些銀子不好?」
祁珍紅著眼眶,半晌接不上話,有個這麼好的嫂嫂,誰能有她幸福。
「好了好了,快收了你的金豆豆,剛剛還笑,這會又哭了,臉紅不臉紅。」老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華如初一眼,她怎麼覺得孫媳婦這是在提醒她要給珍丫頭備妝奩了?
華如初當沒看到,她還真就是這個意思,以祁佑對妹妹的看重,要是到了備嫁之時覺得妝奩少了他一定會去想法子多添上一些,到時候可不就是要花他的銀子?他的銀子不就是她的嗎?
這帳她還是會算的。
她嫁妝那麼多,一點也不介意再次利用起來。
有些東西就是放上幾十年都能不壞,可有些卻不能。
比如說那些繡品,年月一久便會失了顏色,哪怕揚繡再好,顏色也持久些。總也不能和新的相比。
她又不是沒得來源,何必死死把著些舊的鎖箱子裡。
又生不了崽。
說起來,繡娘怎麼還沒到?
老夫人摸了摸那極軟又極順的衣裳,眼中笑意更深,「你有心了。」
華如初紅了臉,「祖母,您可別誇我,好像我做了多了不起的事似的,孝敬家裡老人不是我們做小輩的本份嗎?您再這麼說孫媳婦都沒臉再站在這裡了。」
老夫人果然不再說。讓雙芷把東西小心的收了,復又和兩人說起這冀州的各家貴夫人。
從主院出來,華如初馬上派人去問馬柏繡娘的事。
「馬管家說前幾天有收到二小姐的信,嚴家堡這邊的堂口送去的,二小姐的意思是請繡娘費了些心思。工錢自然比揚州要高出許多,不然人家也不願意背井離鄉的來冀州,二小姐還答應她們可以帶著男人和子女一起過來,現在她們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再有得兩三天便能到。」
手上不停的打著扇子,華如初點頭,「行。你們留心些,要是馬柏送了消息進來趕緊通知我,雲書,到時候繡莊我想讓秋謹去坐鎮。你看如何?」
小姐這是擔心她心裡不舒服呢!雲書掩著嘴唇笑,「那可好,小姐,您千萬別想給婢子安排外面的活計。婢子說了,就守著您了。除非您出去,不然婢子也哪都不去,不守著您,婢子不安心。」
「真應該給你許門親。」華如初歎息。
雲書卻嚇了一跳,「小姐,婢子不嫁。」
「別嚷別嚷,以後成了老姑娘別怨我不給你作主。」
「不怨不怨,一定不怨。」
橫她一眼,華如初又用力扇了幾扇,越扇越熱,這祁府真窮啊,冰塊都沒有。
「小姐,雙芷姑娘求見。」
兩人對望一眼,她剛從前院出來沒多久吧,怎麼雙芷又來了?
「快請。」
雲書替小姐攏了攏亂了些許的衣裳和頭,規矩的站到一邊,再不復剛才的親近。
她非常清楚,不是每個主子都像她家小姐一樣縱著下人的。
一旦傳出去,恐怕反倒會替小姐招來閒言碎語。
小姐不在乎這些,她在乎。
她不願意有任何一點髒水潑到小姐身上。
她沒資格管的地方倒還算了,這些和己身有關的,她時時刻刻都注意著。
在外人面前時,她從不逾越。
盡量表現得和別家的丫頭一樣本份老實。
秋謹她們幾個丫頭也是如此。
她們以自己的方式愛護小姐。
「奴婢給少夫人請安。」
「快免禮,可是祖母有什麼事要交待?」
雙芷規規矩矩的站著,恭敬的回話,「是,老夫人請您過去,有人上門來給珍姑娘說媒,大太太不方便待客,請您去做陪。」
說媒?怎麼趕一塊了?華如初皺眉,想起那天祁佑說的話。
祁珍絕對不能被二皇子用來對付祁佑。
低頭看了下自己,並沒有失禮的地方,華如初起身,「這就走吧,別怠慢了客人。」
「是。」
前院正廳,老夫人雖說面上還是波瀾不驚,心裡卻轉了無數個念頭。
雖說她從沒想過要把孫女高嫁,但這樣一門好親事砸到眼前來,她也有些暈乎。
可是,為什麼蔣家會找人來說媒?
若是以前的祁家她不會多想,可現在,兩家相差得太遠了。
蔣家老爺子任朝中一品大員,極得聖上看重,長子時任吏部侍郎之職,次子才入朝堂就已是名聲鵲起,假以時日,成就不會比長兄差,說是滿門清貴都不為貴。
蔣老爺子便是著人來為次子提親的。
即是這樣的人家,蔣家次子又素有才名,長得更是玉樹臨風,不知道多少世家在盯著,貴女在盼著,怎麼就看中她家向來深居閨閣的孫女了?
難不成是前些天跟著孫媳婦出門被看了去?
這麼一想,心裡對華如初便有些不喜。
「老姐姐,不是我說,這樣一門親事,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人家,你還要考慮不成?多少人家盼都盼不到呢!」
蔣家請來說親的是肖家老太太。在宮中太后面前都很有幾分臉面。
就是在她心裡,也覺著這祁家太不識好歹了些。
都破敗成這樣了,還擺什麼譜?趕緊應下是正經。
要是攀上蔣家,對祁家好處是大大的有。
偏人家還在考慮,要是蔣家看上的是她的孫女,早高高興興的應下了。
聽她這麼一說,老夫人便有些不高興了。
蔣家是門檻高,可她祁家就該在他們來說媒時上趕著把閨女送去?
老太爺是個傲氣性子,就是祁家再勢微。也斷沒有用女兒換利益的道理。
她祁姜氏更不樂意。
竹簾打起,遠遠的,華如初便行禮,「祖母,孫媳婦來遲了。請恕罪。」
看她那一頭的汗,老夫人哪還不知道她是趕過來的,心裡那點不喜也就淡了些,示意丫頭擰了帕子遞給她擦了汗,這才讓她過來給客人見禮。
「祁華氏給肖老太君請安。」
「快免禮,這便是那十里紅妝轟動全城的新媳婦吧,長得真好。水樣的美人兒。」
看樣子她的嫁妝還真是給她長臉,恐怕全城的人都記住了,不然也不會誰見了她都提這事。
華如初紅著臉站到老夫人身後,十足的新婦樣。
「你快別誇她。膽子小得很,成親這許久這還是頭一次出來見客,失禮的地方老姐姐你莫怪。」
「我看她就很好。」肖老太太並沒有多把視線放到華如初身上,話鋒一轉就又扯了回去。「老姐姐可是有什麼顧慮?只管說出來,我要知道的必不瞞你。」
老夫人歎了口氣。「老姐姐,我不瞞你,我確實有顧慮,不過也不好說,這樣吧,您今兒先回去,我和我家老太爺商量商量,明兒一准給你信。」
果然是為這事,聯合從雙芷那打聽來的一些,她幾乎可以肯定這蔣家是隱形的二皇子黨。
這是陶嘉的主意還是二皇子的主意?用這樣好的人家做餌,就那麼有把握祁家會吃下去?
二皇子怎麼就沒多去查查祁家,百年家族,卻一直是低門嫁女,最輝煌的時候也不把女兒往宮裡或者皇室宗親府裡送,因為什麼不是很容易猜嗎?
他是看準了祁家勢弱,一定會願意犧牲一個女兒來換取好處嗎?
這招對付別人家還真會有用,可對付祁家,她不看好。
沒有得到一個准信,肖老太君不太願意走,眼角看到華如初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珠子一轉,便道:「老姐姐,你那孫媳婦好像想到了什麼,你不妨問問她。」
華如初很想給她個白眼,她想什麼,關她一個外人什麼事?
老太太心下也不高興,卻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遂道,「想到什麼就說。」
華如初走到老夫人跟前,背著肖老太太快遞使了個眼色,福身道:「祖母,孫媳婦只是想起來一件事。」
老夫人心中一凜,順著她的話問道:「什麼事?」
「孫媳婦前不久聽夫君說過關於珍妹的親事,好像是有了人選,並且也口頭有了承諾的,您要是再答應這頭,怕是不好。」
出身大家,在祁家又經歷了許多,經這一提醒,哪會不明白其中有詐,來不及細想,手一拍額頭,面色不善的朝華如初火,「幸好我還沒有答應,要是答應了,豈不是臉面都要丟盡了,孫媳婦,你怎麼也沒和我提一提這事?這不是得罪人嗎?」
華如初一臉的委屈,低頭道:「夫君只是無意間說起,也沒有確定,孫媳婦不敢告訴您,您別生氣,以後再不會如此了。」
「站一邊去,一會找你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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