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原對關鳳這個建議就有些狐疑,聽了李譔的分析,他知道自己可能是上關鳳的當了。這件事除了惹起諸葛亮的猜疑之外,不可能有什麼積極的作用。但是他又覺得奇怪,關鳳就算希望他和諸葛亮對抗,也不至於用這麼簡單的辦法來坑他吧?
魏霸接受了李譔的建議,打消了從這些流民中招募部曲的念頭,決定改為短期僱傭,以解決莊中暫時勞力短缺的困難。
李譔回去準備搬家,魏霸帶著大快朵頤了一頓的弟弟妹妹們回家。經過這大半天的瞭解和與李譔的交流,他對成都的情況有了更多的瞭解。情況遠比他估計的要嚴重,別的不說,眼下成都的幣制就混亂不堪,經濟狀況堪憂。如果不是大部分經濟實體都控制在政府手裡,恐怕市場早就亂了。
成都原來一直用漢代五銖錢,劉備入蜀,大肆分贓,幾乎把所有的錢都分掉了,嚴重擾亂了成都的經濟。那些得到了重賞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全部花光,大部分錢存在庫房裡,成了死錢,而市面上卻大量缺錢,物價因此飛漲。後來劉巴獻計,鑄當百大錢,解決了燃眉之急,卻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那就是進一步的減少了市面上的五銖錢,並且因為當百大錢面值遠遠超過錢幣身的價值,引起了瘋狂的盜鑄行為。
鑄錢並不複雜,遠遠沒有後世印人民幣的要求高。可以想像一下,如果印假鈔難度很低的話,那將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肯定是假鈔滿天飛,最後引起市場癱瘓。
當百大錢很快就沒人用了,大家寧願以貨易貨。也不用這種不知道真假的大錢。再後來,劉備又鑄了傳形五銖,就是一種類似五銖錢。傳形五銖沒有當百大錢那麼誇張,但是重量也不足,實際只有四銖甚至更少,對盜鑄者來說依然有利可圖。
這都是從劉備時代遺留下來的問題,說白了,當百大錢也好,傳形五銖也罷。都是政府行為的搶劫,和美帝國主義通過印美元搶劫全世界一樣。劉備最困難的時候,曾經連老百姓的銅帳鉤都要沒收,用來化銅鑄錢。劉備末年,特別是夷陵慘敗之後。蜀國的經濟一度瀕臨崩潰。
這些年經過諸葛亮的努力,情況有所好轉,但依然不容樂觀。大量的足重五銖藏在私人家裡,市面上流通的都是份量不足的小錢、假錢,這經濟當然好不到哪兒去。何況在這種情況下,諸葛亮還要整軍備戰,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同樣。在這種情況下成都居然還沒有亂,也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不僅魏霸佩服他,就連夏侯徽聽了魏霸所說的情況後,也是良久未語。最後說了一句:「好在他也是人不是神。是人,終究就會死。」
魏霸忍俊不禁:「怎麼,聰明如你,也只能指望他早點歸天?」
夏侯徽苦笑道:「我怎麼敢和他較量。就連關家姊姊,我都有些琢磨不透呢。」
聽了這話。魏霸也有些迷糊了。他搞不清關鳳在唱哪一出,指出一個大問題,然後又給他一個錯誤的解決辦法,她究竟想幹什麼?一想到關鳳,魏霸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倒掛金鉤的那一幕,那陣淡淡的暖香似乎又在鼻端縈繞。不過好景不長,襠下一頓刺痛把他從遐想中喚醒過來。
「唉喲喂,你輕點。」魏霸哈著腰,捂著剛剛遭到襲擊的小弟弟,痛苦的說道。
夏侯徽吃驚的捂著嘴,關切的問道:「夫君,夫君,我弄疼你了嗎?」
「你也太急了些。」魏霸苦著臉調笑道:「至於用這麼大力嗎?這也是肉長的,不是鐵鑄的。」
「我……我沒用力啊。」夏侯徽哭笑不得:「我……我只是輕輕的碰了一下而已,你怎麼就……」
魏霸這才想起來,這根不是夏侯徽用力太大的原因,而是小弟弟有傷在身。他頓時蔫了,顧左右而言他:「今天跑了一天,有些累了,明天還要到宮裡報到,早點歇著吧。」
夏侯徽看了心虛的魏霸,頓時疑心大起,不過她什麼也沒說,讓人打了水,先侍候著魏霸洗浴上床,然後自己又洗了,鑽到床上,側躺在魏霸身邊,托著腮,一動不動的打量著魏霸。魏霸想裝睡,可是終究還是沒裝好,只得睜開眼睛,故作不解的問道:「媛容,怎麼了?」
「我在想,夫君還有什麼事要說。」
「我?沒事啦。」魏霸連忙轉過身去,乾笑了兩聲:「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夏侯徽幽幽的歎息一聲:「夫君,我也有幸,能得到你的寵幸,又得到阿母的關愛,沒有把我當妾看。不過我有自知之明,知道妾就是妾,終究不可能成為妻。如果你真的喜歡關姊姊,把她娶進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與她也算是投緣,總比一個陌不相識的女子來得好相處些。」
魏霸愣了一下,轉過身,打量著夏侯徽:「你……看出什麼了?」
夏侯徽低下頭:「我如果還一點看不出來,豈不是太笨了?」
魏霸嚅了嚅嘴,沒敢再問,只是很無力的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比武而已。」
「我想的哪樣?」夏侯徽眼波流轉,櫻唇微撅。
「我……」魏霸窘迫不堪,乾脆翻身坐起:「好啦,你不要多想。關家姊弟在打什麼主意,你還不知道?別的不說,今天她給我出的這個主意,分明是個坑嘛。」
夏侯徽眉頭微蹙,沉思半響,搖了搖頭。「我看不像,關家姊姊雖然不是絕頂聰明之人,可是這麼笨的法子,卻也不至於。我想她也許是別有用意,只是我們還沒有猜到罷了。」
「別有用意?你都猜不出來的用意,這也太深了吧。」
「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蟲,怎麼可能全部知道。」夏侯徽坐了起來,托腮沉思,最後說道:「依我看,你還是直接去問她。她既然主動來找你,想必是有些辦法的。不管這個辦法管不管用,聽聽總沒有壞處。」
魏霸皺起了眉頭:「現在?太晚了吧?」
「誰讓你現在了。」夏侯徽生氣的翻身臥倒,背對著魏霸:「你也太心急了吧?」
魏霸語噎,歎了一口氣,也重新躺了下來。他在宮裡悶了四天,明天又要進宮讀書,想今天晚上再好好的享受一下夏侯徽的溫存,沒想到遇到這件事,不僅小弟弟又慘遭關鳳利口,無法戰鬥,更惹得夏侯徽猜疑,心裡好生鬱悶,不由得長吁短歎。
夏侯徽一直沒動,就在魏霸自己都覺得無趣的時間,她慢慢的轉過身來,一雙妙目盯著魏霸,在黑暗中閃著調皮的光。
「在想什麼?」
「沒什麼。」
「哼哼,你在想什麼,我還能不知道?」夏侯徽的手撫上魏霸的胸膛,撥開他的衣襟,慢慢的向下滑去:「明天一早又要入宮,現在你睡得著?」
魏霸苦笑一聲,按住了夏侯徽手:「媛容,不行。」
夏侯徽臉色一僵,有些羞惱。她捨了面皮主動挑逗魏霸,居然還被魏霸拒絕,這也太讓人無法接受了。她慢慢的縮回手,聲音顫抖:「夫君,你是惱我了麼?」
「不是惱你。」魏霸把她的手拉到小腹處,按在火熱堅挺的小弟弟上:「你看,我也想,可是我不能。」
「為什麼?」夏侯徽更緊張了。「夫君心裡莫非……」
「你想哪兒去了。」魏霸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只好老實交待,坦白從寬:「受傷了,無法戰鬥。」
「受傷了?」夏侯徽吃了一驚,翻身坐起,不由分說的拉開魏霸的褲子,藉著燈光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半晌才道:「關姊姊不愧是練武之人,這力道……也太大了吧。」
魏霸徹底無語。這可是黃泥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
關興快步走進了後院,一眼看到穿著一身白色短衣,正在堂上盤手的關鳳,不由得一愣。
「姊姊,你這是在幹什麼,黑燈瞎火的,摸鬼啊?」
關鳳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這就是魏霸最得意的雲手,我剛學來的。要多加練習才能有所進步。」
「雲手?」關興笑了一聲:「這個我倒是見過,也能比劃兩下。不過這玩意除了活絡血脈之外沒什麼用。姊姊練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說你白癡,都是污辱了白癡二字。」關鳳一邊盤著手,一邊輕蔑的哼了一聲:「說這個你也不懂,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說完趕緊滾,不要影響我練拳。」
關興捏了捏鼻子:「姊,你去找魏霸,不會就是學這什麼雲手,把正事忘了吧?」
關鳳愣了一下,停了下來,搖搖頭:「我怎麼可能把正事忘了。他今天一天都在夾江市瞭解情況,而且我剛剛收到消息,李譔已經退了房子,全家搬到魏家去了。」
關興點了點頭,想了一會:「那姊姊說,他會按我們說的做嗎?」
關鳳無聲的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只能說我們都瞎了眼。」
「那他會接受我們的條件嗎?」
「如果接受,那當然更好。如果不接受,那就讓他自生自滅。至於我們……」關鳳頓了頓,長歎一聲:「就老老實實的再等吧,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老天不給我們機會,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
關興也歎了一聲,無比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