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塞離樊城很近,司馬懿開始強攻鄧塞,吳懿就收到了消息。他在樊城東北布下阻擊陣地,準備攔截司馬懿的援軍,同時通知孟達加快攻城速度。
孟達不敢怠慢,立刻全軍壓上。不僅他的主力全部上陣,水師也逼到城下,參與攻城。
樊城上下,氣勢更加緊張,雙方的操砲手、弓弩手都不惜代價的全力發射,箭矢和石彈像不要錢似的,一陣猛似一陣,多得連天空似乎都暗了幾分。攻守雙方都清楚,能不能破城,就在眼前,最終決定勝負的時候到了。
在軍械方向,樊城的守軍強在準備充足,又有城池這個固定堡壘,可是蜀軍的優勢更明顯,他們不明數量充足,而且威力更大。五個人操作的連弩車能抵得上十個到二十個弓弩手,而且不會有疲倦的時候,穩穩的壓制住了城頭的守軍。至於霹靂車,蜀軍同樣佔有了優勢,別看所有的霹靂車模樣都差不多,開始對攻的時候也不相上下,可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較量,雙方的優劣就慢慢的體現出來了。
首先一個問題,蜀軍的霹靂車更耐用,一架霹靂車,連續不斷的發射了一天,依然是那麼強悍,射程、準頭,基本上能保持最初的水準。可是魏軍的霹靂車就沒有能夠堅持到一天的,大多數霹靂車在發射了半天之後就開始有鬆動的跡象,支架咯咯作響,射程近了,準頭差了,更有甚者,梢桿從中折斷,石頭根本沒發射出去,直接落在了自己的後方。把同伴打得哇哇大叫。
普通士卒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區別,只有魏霸自己心裡清楚。馬鈞可以把他的設計模仿得**不離十,可是他在工藝上的要求不可能有他這麼精細。只要尺寸誤差大那麼一點,耐用性就會差很多,就像是同樣是汽車,普通汽車的軸絕不可能有高級跑車的軸那麼精確、耐用。哪怕是裝上同樣的發動機,普通汽車也不可能跑出跑車的速度,勉強為之,只會有一個結果:車毀人亡。
除了耐用性能。魏軍的石彈儲備也遠遠不如蜀軍,雙方對攻了一天,蜀軍還能保證攻應,可是城頭的魏軍卻相形見絀,只能安排人去撿蜀軍打進城的石彈來用。而蜀軍的石彈也讓魏軍非常驚訝。因為他們用的只是普通的石頭,而蜀軍用的卻是大小形狀都非常規整的石球。
這麼多的石球,那得用多人少來磨?僅是這一點,就足以讓魏軍心生怯意。
就在孟達督軍猛攻的同時,馮進率領的水師也發動了攻擊,五艘樓船一字排開,肆無忌憚的逼到了離城牆最近的地方。連弩車、霹靂車一起發射,而中小戰船因為空間有限,沒有樓船那麼強悍的武力,不過他們也沒閒著。有的負責運送箭矢、石彈,有的則忙著把傷員送回大營救治,而更多的戰船則利用安裝在船頭船尾的連弩車發起攻擊。
在一架架咆哮的連弩車、霹靂車之間,一艘艘戰船正在緊張的忙碌。將緊急趕製而來的雲梯運送上岸。大型的攻城車無法在運送上岸,簡便的雲梯就成了最好的選擇。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步卒站在船上,等待著攻擊的開始。
寬闊的漢水上,蜀軍的戰船繁而不亂,在各色彩旗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進行戰前準備工作。馮進如願以償,由一個只領五百人的都尉一下子晉陞至伏波中郎將,離將軍只有一步之遙,統兵五千,昔日的兄弟傅興、張威等人成了他麾下的校尉,各自統兵千人,樓船一艘。
雖說是兄弟並肩作戰,可是年輕人哪個不好勝,馮進機緣巧合,有家傳的裝甲船草圖,這才得到了第一艘樓船的主權,率先立功,傅興等人不好意思和他比,但是互相之間卻有些不服氣,都想成為下一個陞遷的人選。
傅興將裝甲推開一條縫,全神貫注著百步外的樊城城牆,手裡按著一張草圖,這是他草擬的攻城方案。作為魏霸最初幾個試驗戰術推演的參與者,他已經習慣了做什麼事之前都要計劃一番。
「都過來,聽我說。」傅興招呼了一聲,手下的四個軍侯全部圍了過來,按著戰刀,眼神熱烈的看著傅興。他們將輪番上陣,以曲為單位攻擊樊城。誰能率先破城,誰就是首功,誰就有可能成為了傅興身邊暫空的那個假校尉,成為這一營的二號人物。與其他四營之間的較量也取決於能否搶在其他營前面破城,那將決定傅興能不能成為水師中的第二號人物。
有了這樣的心思,傅興在解說自己的攻城部署時,每個軍侯都豎起了耳朵,將傅興說的每一個字都牢牢的記在心裡,不時的盤算著自己到時候該怎麼發揮。
在離傅興不到五十步的樓船上,張威也在做戰前動員。與傅興的沉穩周密不同,他幾乎是在吵架。
「待會兒攻擊開始,老子第一個上陣,以一通鼓為限,時間不到,你們不准催老子,聽見沒有?」張威凶狠的目光從四個軍侯的臉上一一掃過:「誰要是敢和老子玩陰的,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校尉,這不能太死板了吧?」一個軍侯小心的提醒道。「敵人要是頑強,你損失太大……」
「老子就是死在陣上,也是命。」張威冷笑一聲:「只要老子還沒死,你就不能搶功。」
軍侯們縮了縮脖子,一個也不吭聲了。
在最左邊的一艘戰船上,關興背著手,在兩百刀盾手面前慢慢的踱著步,目光不時的掃一眼遠處的樊城。刀盾手的最前列,站著幾個老卒,幾乎個個臉上有疤,有的鬚髮皆白,可是腰桿挺得筆直,殺氣騰騰,一看就是百戰悍卒。
「十年前,先父攻樊城,威鎮華夏。吳狗偷襲,功歸一簣,幾萬精兵,毀於一旦,聞名天下的關家刀盾手,只剩下你們眼前的這幾位。」關興幽幽的說道:「今天,我們又來到了樊城,這一次,我要第一個登上樊城的城頭,以慰先父在天之靈。」
關興轉過頭,目光從那幾個老卒的臉上掃過,拱起手,深施一禮:「請幾位叔叔助我!」
幾個老卒齊唰唰的跪倒在地,雙手抱拳:「願隨少主死戰!」
在他們身後的兩百刀盾手應聲怒吼:「願隨少主死戰!」
關興眼中淚水盈盈,再拜了一拜。他直起身,衝著旁邊的幾個軍侯拱拱手:「諸位,得罪了,今天,關某要打頭陣。」
軍侯們互相看看,抱拳還禮:「請君侯保重。」
「多謝。」
就在這時,外面的戰鼓聲突然一變,原本舒緩的節奏忽然變得激昂起來。關興一愣,隨即撲到瞭望孔旁,他本能的向自己的左側看去,只看了一眼,就一拳砸在船艙上,笑罵道:「我就知道這個張繼先會玩這一手。來人,準備出擊!」
軍侯們紛紛擠到瞭望口,只見左側的樓船上,已經放下一塊又寬又厚的甲板,張紹頂盔貫甲,手持一柄一丈長的步卒,在十多個親衛的護衛下,穿過正在射擊的戰船,向遠處的樊城飛奔而去。很顯然,他不等馮進的命令,率先展開了附城的攻擊。兩百多卒步抬著雲梯,興奮的衝向了樊城。
「殺!」張紹舉手長中的步卒,向前一指,回頭看了一眼關興的樓船。他似乎知道關興會看到他,一咧嘴,得意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
關興看著他那得意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喝了一聲:「開艙,準備出擊!」
「喏!」刀盾手們大聲齊喏,兩個刀盾手走了過來,一個遞上頭盔,一個奉上刀盾。關興戴上頭盔,仔細的紮好纓帶,接過刀盾,用力一擊。刀盾發出「匡」的一聲脆響,如同不死不休的誓言。
護甲打開,幾個刀盾手率先衝出了船艙。
幾乎在同時,其他三艘樓船也打開了護甲,一千士卒,匯成五條巨龍,咆哮著撲向樊城。
作為水營的主將,馮進不在第一波攻擊序列之中,他推開了護甲,升起了自己的戰旗,下令連弩車和霹靂車全力射擊。
戰鼓聲一緊,樊城的守軍就知道敵人要登城了,他們不顧空中的箭矢和石彈危險,衝了出來,用手中的弓弩、城牆上的木頭、石彈,向城下越來越近的蜀軍將士發動反擊。
馮進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他的命令發佈得非常及時,驟然密集起來的箭矢和石彈打得城頭煙塵四起,衝出來的魏軍將士被打得苦不堪言。如果不肯老老實實的躲在城牆後面,用不了幾次呼吸,就會被箭射中,或者被石彈射中。
魏軍的反擊被嚴重的遏制住了,關興等人順利的衝到城下,樹起了雲梯,飛快的向上爬去。
馮進死死的盯著遠處的戰場,見跑得最快的張紹一隻腳登上雲梯,立刻用力的一揮手:「集中射擊!」
「集中射擊!」令旗兵大吼一聲,用力揮動手中的彩旗。鼓聲一變,急如狂風驟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