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孟達到達之前,魏風和馬謖就到了。浪客孟達開始發起攻擊的時候,魏風也想一起動手,盡快解決戰鬥。畢竟這是在敵人的地盤上,多耽誤一點時間,就多一分危險,速戰速決才是上策。可是馬謖攔住了他。馬謖說,欲速則不達。你現在衝出去,魏軍還有反應的機會,他們會收縮防守,固守待援。困獸猶鬥,就算強攻得手,傷亡必然也不小。不如讓孟達先攻,他有一萬人,胡質肯定會把重兵安排在他那一面,後營自然空虛,到時候我們再殺出去,肯定能一擊得手。
魏風原本有些不以為然,他現在熱血沸騰,正想痛痛快快的殺一場,覺得馬謖這種戰法不痛快。可是馬謖是魏霸安排來的,他雖然不樂意,還是聽取了馬謖的建議。
情況正如馬謖分析的那樣,面對孟達的猛攻,胡質把絕大部分兵力都安排到了前營,只要後營留下了一些警戒的兵力。面對突然殺出來的蜀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抵抗力,僅僅是看到那些從山林中蜂擁而出的敵人,他們就嚇傻了。
幾乎沒費力氣,魏風就殺進了胡質的大營,殺到了胡質的背後。
黑暗之中,魏軍看不到有多少敵人,只知道放眼看去,到處都是敵人,人數遠遠在己方之上。遭遇埋伏,又被前後夾擊,這些魏軍很快就失去了戰鬥的勇氣,紛紛放下武器投降。
胡質見大勢已去,想要帶著親衛營突圍。可惜他的反應還是太慢了。魏風帶著武卒迅速殺進,一口氣衝到胡質的面前。搶在鄧賢的前面,一刀砍下了胡質的首級。
鄧賢氣得大叫一聲,一刀砍斷了旁邊的一顆小樹,猶自不解氣,衝上去猛踹兩腳。「喀嚓」一聲,小樹攔腰折斷。
「子義!」孟達快步走了過來,一看到胡質躺在血泊中的屍體,有些惋惜的歎了一口氣。隨即又滿臉笑容的對魏風說道:「子柔,不愧是鎮北大將軍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啊。」
魏風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憨笑。
「參軍,把我當刀使,這個餿主意是你教子柔的吧?」孟達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馬謖哈哈一笑:「孟將軍,如果我們換一個位置。只怕你還要出擊得晚一些。」
孟達忍俊不禁,連連點頭:「不錯,不錯。行軍作戰嘛,怎麼打占的便宜大,就應該怎麼打。」他拍拍魏風的肩膀:「這一點,你要向馬參軍和你弟弟子玉好好學。」
魏風憨厚的笑著。
「子柔。這個功勞是你的,首級借我用一下?」
魏風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胡質血淋淋的首級遞了過去。孟達接在手中,轉身遞給鄧賢,然後收起了笑容:「子矛。參軍,事不宜遲。天一亮,魏軍的斥候就會多起來,你們還是趁黑趕緊撤吧。這裡留給我來收拾。」
「那就有勞將軍了。」馬謖也不多話,和魏風一起迅速撤退。在魏霸的計劃中,他們和孟達一起向樊城一帶發起攻擊。孟達是明,他們是暗,互相配合,就是要讓魏軍搞不清狀況,製造出一個神秘的效果,引起魏軍的恐慌,才能誘使他們派遣重兵前來。一旦暴露,不僅他們的處境會非常危險,而且效果也會差很多。
魏風退走之後,孟達開始收拾戰場,胡質帶來的輜重全成了他的戰利品,俘虜就有一千多,還有近千的傷員。孟達押著他們,又回到了樊城,同時派鄧賢拿著胡質的印綬,直奔鄧塞。
樊城的守將一直戰戰兢兢。孟達從城下離開,緊接著,半夜時分,城東的山林裡發生大戰。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孟達幹什麼去了。可是他不敢出城,他不知道蜀軍是不是用計誘他出城,再加上他相信以胡質的能力,應該能堅守到天亮。天亮之後再行動,顯然要比黑暗之中行動更安全。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天終於亮起來的時候,孟達居然又回到了樊城,比起昨天晚上走的時候,他的隊伍好像又壯大了。
當孟達把那些俘虜推到陣前,將胡質的戰旗扔在陣前,將胡質的首級送到城頭的時候,樊城的魏軍將士們驚呆了。
一萬多人,圍攻三千多人,優勢自然不用說。可是在短短的半夜時間內就大獲全勝,幾乎將三千人一網打盡,這個速度還是超出了很多人的預計。對城外這一萬蜀軍以及孟達的指控能力,魏軍有了新的認識。
樊城在漢水以北,主要是作為襄陽的後援,修得並不是非常堅固。也正因為如此,建二十四年,關羽北伐,就是採取了包圍襄陽,主攻樊城的戰術。這麼做,當然有好處,關羽有水師,他可以截斷襄陽和樊城之間的聯繫,一旦攻破樊城,襄陽就成了一座孤城,陷落是順理成章的事。可是他這麼做也非常冒險,一是圍困襄陽需要兵力,對於兵力本來就不是很充足的他來說,這增加了困難。二是曹仁看穿了他的用意,讓呂常守襄陽,親自坐鎮樊城,死戰不退,讓關羽速戰速決的計劃無限期的延後。雖然關羽後來擊敗了於禁,卻因為兵力不足,一直未能攻克樊城,最終將戰事拖到了不利的地步。
後來蜀漢反思,如果當時不是先攻擊樊城,而是截斷漢水之後,先攻襄陽,可能情況會穩妥一些。不過這些都是事後的說法,無補於事。
魏霸讓孟達、魏風出擊樊城,看起來和關羽當年的策略有相似之處,但是他們的根本區別在於,魏霸只是想做出一副想走捷徑的樣子,他的目標,就是要在短時間內給曹魏最大的震動,讓他們感到緊張。最後能不能攻取樊城。關係並不大。
漢水之上的浮橋還沒有斷,襄陽的守軍還可以支援。樊城的將士雖然緊張,卻還沒到要投降的地步,他們只是向襄陽和水師發出了求援的信號,並且將胡質被殺的消息送往新野,匯報給驃騎大將軍司馬懿。
孟達的威名,隨著這些軍報迅速的傳入到了附近每一個魏軍將領的耳中。這些人雖然鄙夷孟達的人品,可是他們卻不敢小瞧孟達,畢竟孟達的戰績是實實在在。當年攻取房陵,後來擊退驃騎大將軍,都證明了他的指控水平,這一次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全殲胡質的三千援軍,更是讓人暗生警惕。
在孟達和魏風互相合作,又一次奔襲,重創一支近萬人的援軍之後。所以的魏軍將領都採取了謹慎的措施。在驃騎大將軍的命令下達之前,誰也不敢靠樊城太近。
……
新野,驃騎大將軍司馬懿的大帳。
司馬懿負著手,站在地圖面前,一動不動。司馬師站在他身後,倒了一杯酒。雙手遞給司馬懿:「父親,喝口酒,潤潤嗓子吧。」
「嗯。」司馬懿接過杯子,眼睛卻不是盯著地圖,他呷了一口酒:「子元。你覺得魏霸這是打什麼主意?突然出擊樊城,這有些不合常理啊。」
「我覺得攻樊城。是虛,攻襄陽,才是實。」司馬師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他負責攔截我軍的援軍,孫權負責攻擊襄陽?」
司馬師點了點頭。
「聽起來有些道理,可是不符合魏霸的性格。」司馬懿搖搖頭,不同意司馬師的看法:「魏霸不是那種願意替人出力的人。我倒是覺得,他另有所圖。」
司馬師猶豫了片刻:「父親,那你說魏霸的實處,會不會東在南鄉?」他走到地圖前,指了指南鄉郡,又劃到武關附近:「他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樊城,還有可能利用吳人來拖住我們,他卻和鄧芝合力,攻奪武關?」
「這倒是有可能的。」司馬懿撫著鬍鬚,眼神微縮:「我只是想不明白,他拿什麼來對付我留在南鄉的水師。沒有水師,他根本無法攻擊南鄉。」
司馬師也無法理解。魏霸沒什麼戰船,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造船不是打造幾輛霹靂車,那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魏霸改造的戰船雖然威力更大,但是這些技術現在魏軍也掌握了。魏霸也許有一兩艘新戰船,魏軍卻有近十艘,就算是安排來監視築陽蜀軍的,也有四艘。在水師方面,魏軍有足夠的優勢。
如果魏霸不能擊敗魏軍的水師,那他又怎麼攻擊南鄉郡,又怎麼和鄧芝夾擊武關?這都是無法解決的困難。
有了比魏霸更多的新式戰船,魏軍水師實力大增,就算是面對在水戰上一直佔據絕對優勢的吳軍,他們也有了一戰的實力。可是一想到這些實力都是因為夏侯徽才得到的,司馬師的心裡就非常不是滋味。
夏侯徽原本是他未過門的妻子,現在卻成了魏霸的女人,這是他無法迴避的一個恥辱。與魏蜀兩國無關,純粹是他和魏霸之間的私仇。
就在司馬師想著心思的時候,有人來報,荊州刺史胡質全軍覆沒,胡質本人被陣斬,鄧塞也隨即失守,落入孟達控制之中。
司馬懿大吃一驚,脫口而出:「孟達究竟有多少人?」
司馬師也愣住了,好半天才說道:「不會是魏霸本人也到了樊城吧?莫非……」他和司馬懿互相看了一眼:「莫非他真的想奪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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