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城,諸葛亮小心翼翼的下了坡,站在一塊巨石之上,長長的喘了口氣,雖然他早就知道這條路是比較平坦的一條路,可是一路走來,還是讓他吃了不少苦頭。時值盛夏,汗水從他的額頭流下來,浸濕了身上的袍服。他沒有穿戰甲,都覺得酷熱難當,那些穿著鐵甲,扛著武器的士卒就更不用說了,現在一定是汗流浹背。
酷暑行軍,是兵家大忌。諸葛亮不是不懂這一點,相反,他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決定出兵。建興三年南征,他也是五月出兵,秋季出兵,打了那些南蠻一個措手不及。
這一次,他同樣要打魏軍一個措手不及。如今魏軍的主力都在東南方向和孫權惡戰,西北戰區沒有援軍,正是他出兵的大好時機。
看著遠處平靜的祁山,諸葛亮笑了。既然到了這裡還很平靜,那可想而知,前鋒的馬謖已經應該佔領了祁山,而魏軍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他們的動向。
也許,他們都趕往郿縣支援去了。
「丞相高明,趙將軍果然是個做疑兵的最佳人選。」楊儀抹著額頭的汗,笑盈盈的站在諸葛亮身邊的一塊石頭上,仰起臉看著諸葛亮:「這一次出兵,簡直是勢如破竹啊。」
諸葛亮淡淡的笑了笑。他確實很高興,可是他不想在下屬面前顯得太興奮。「現在說這些還言之過早,前鋒可有消息傳來?」
楊儀連忙點頭道:「有,丞相請看,馬幼常已經挺進到冀縣了。」
「這麼快?」諸葛亮吃了一驚,連忙接過楊儀遞上的軍報。當初商量好的,等主力到達祁山。馬謖才能離開祁山,他的任務是替主力準備好陣地,以免長途跋涉之後被魏軍突然襲擊。在他還沒有到達祁山的情況下,馬謖想要攻擊冀縣,不僅是兵力不足,而且會引起魏軍的注意。他雖然有三萬大軍,可是魏軍的鐵騎威力不可小覷,雙方的實力並沒有兵力差距那麼大。
諸葛亮剛看了兩眼,眉毛便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楊儀一見,心知有事,不敢多嘴,也屏住了歡喜,只是死死的盯著諸葛亮的眼睛。直到諸葛亮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來,他那顆提起的心才重新落回原位。
諸葛亮將軍報收起,重新交給楊儀,淡淡的說道:「看來人心思漢,我輩責任重大啊。」
楊儀迅速的將軍報看了一遍,不由自主的叫了起來:「丞相,出師大捷啊。」
「這算不上什麼大捷。只有找到逆魏在此的主力決戰,並戰而勝之,才能算大捷。」諸葛亮雖然興奮,卻還沒有失去理智。「立刻傳書馬謖。讓他不要掉以輕心,千萬不要分散兵力,給逆魏可趁之機。」
「喏。」楊儀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馬謖在軍報中說,大漢戰旗一現。天水郡沿途各縣望風而降,現在只剩下上邽縣還在負隅頑抗。他已經將大軍包圍了上邽縣。打造戰具,只等攻城。
楊儀預想過很多情景,就是沒想過敵人會不戰而降這種事。由此可見,人心思漢,這次出兵北伐是順天應人,一定能大獲成功。
「丞相,宜將此捷報通報全軍,以鼓舞士氣。」
諸葛亮微微頜首:「威公所言甚是,你去辦吧。」
「喏。」楊儀喜不自勝的拿著軍報去了。
諸葛亮抬起頭,看著遠處的祁山,嘴角綻開一絲欣慰的笑容。他閉上眼睛,暗暗祈禱:先帝啊,你在天有靈,保佑我一戰成功。
……
郿塢。
夏侯懋抱著一個穿著親兵皮甲的小美人耳鬢廝摩,兩隻手伸到輕紗下面,忽輕忽重的揉捏著,小美人一邊半真半假的呼痛,一邊嬌嗔道:「將軍,天氣這麼熱,身上全是汗,粘乎乎的,將軍不覺得難受嗎?讓妾身寬了衣,再侍候將軍吧。」
「還寬衣?再寬衣,就得便宜那些粗漢了,你不怕?」
「有將軍在,妾身有什麼好怕的,他們敢看妾身一眼嗎?」小美人眼波一轉,掙脫了夏侯懋的懷抱,扭著腰臀,走到冰盆旁,端起一杯冰鎮好的酸梅湯,一口氣喝了大半杯,這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一邊用手肩著風,一邊將杯子放回去。
「小美人,怎麼不給將軍端一杯來,只顧著自己享受?」夏侯懋叫道。
「將軍哪有妾身這麼熱,這酸梅湯不多,還是留著妾身喝吧。」小美人嘴裡說著,卻還是拿起一杯,裊裊婷婷的走到夏侯懋身邊,拋了個媚眼:「想喝嗎?」
夏侯懋擠眉弄眼的笑道:「當然想啊,將軍雖然穿得少,可是也熱,特別是心裡熱得很,有火啊。」
「那就讓妾身為將軍消消火吧。」小美人含了一口酸梅湯,俯身湊上了夏侯懋的嘴,渡了一些涼涼的酸梅湯到夏侯懋的口中,手卻順勢伸到了夏侯懋的懷中,輕輕的撩開了紗衣,順勢而下,握住了某個熱情四溢的物件。小美人眼波流轉,素手捏了幾捏,夏侯懋倒吸一口冷氣,正要伸手去抱,小美人卻俯身下去,伏在夏侯懋的身前,高高的撅起了臀,螓首深深的埋了下去。
夏侯懋忽然肉緊起來,咬著嘴唇,兩眼圓睜,臉頰的肌肉不住的抽搐著,嘴裡不住的吸著氣,顯示他正處於欲生欲死的邊緣。執扇的親兵們眼饞的看著夏侯懋白晝宣銀,卻不敢發出哪怕一點聲音,只是吸了吸腹,盡量不讓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顯得太突出。
外間,魏霸穿著一身鐵甲,坐在廊下,靜靜的看著遠處。他現在雖然算不上夏侯懋最信任的親信,卻也不可小覷,這從他手裡的那一杯冰酒就可以看得出來。這樣的大夏天,能喝上冰鎮酒水的人,整個郿塢只有四個人。
遠處,頂盔貫甲的徐然正按著劍,慢慢的在城上來回走動著。他正在焦急的等待褒斜道口的消息。上午斥候來報,蜀漢軍離道口只剩下二十里,如果按正常速度,最遲明天早上,前鋒就可以出谷。如果真是這樣,那夏侯懋今天晚上就必須安排好在谷口堵截的人馬。
指望夏侯懋親臨戰陣,那是不可能的了。
聽著裡屋忽長忽短、忽高忽低的鶯聲燕語,魏霸很想笑。當此大戰在即,夏侯懋居然還有心情玩這些花樣,他果然不是一個帶兵打仗的材料。真正帶兵的將軍,哪一個不是能與士卒共苦才能得到士卒效忠的,像夏侯懋這樣的將軍,上了戰場,只有稍有壓力,只怕全局就會崩潰。
因為他的手下對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忠誠可言。
魏霸忽然眼神一緊,他看到徐然突然停下了腳步,扶著城牆向外看了看,然後突然快步下了城。徐然不像田復那麼勇猛,可是為人沉穩,他這個舉動只能有一種解釋,有重要的事發生了。
時間不長,徐然帶著一個風塵僕僕的騎士走了過來,看著那騎士背後插的兩桿彩旗,魏霸忽然心跳如鼓。他知道,這樣的彩旗是送緊急軍報的騎士才會有的,兩桿,說明是緊急軍情,六百里加急。
魏霸強行抵制住自己的緊張,站起來迎了上去,順手將一杯冰鎮過的酒遞給徐然,示意他遞給那個騎士。那騎士接杯在手,涼氣入骨,感激不盡,連忙一口飲盡,又雙手送回杯子,恭敬的說道:「多謝將軍。」
「你是從哪兒來,有什麼急事要面見將軍?」
「稟將軍,我奉雍州刺史郭大人之命,特地報急。」騎士從懷裡掏出急件,送到魏霸面前:「諸葛亮兵出祁山,天水、南安舉郡反叛,隴右局勢危急,請將軍立刻發兵支援。」
「你說什麼?」魏霸大吃一驚:「諸葛亮兵出祁山?」
「正是。」
魏霸突然覺得一陣涼意沿著脊柱升起,瞬間籠罩全身。諸葛亮兵出祁山,他不在褒斜道?這不是他們商量好的計劃啊。如果諸葛亮兵出隴右,那守潼關還有什麼意義?只是為他奪取隴右爭取時間嗎?
不錯,曹魏現在主力是往東南去了,可是一旦他們得知蜀漢兵出隴右,他們肯定會做出反應,決不可能任由蜀軍佔領關中和隴右。曹魏援軍到來,只有諸葛亮的主力在關中,才有可能守住潼關,佔據關中。現在諸葛亮在隴右,那守潼關的人只有兵出子午谷的老爹和還在褒斜道裡的師傅趙雲,他們還要面對長安、郿塢這樣的堅城,以及夏侯懋手下一萬多以逸待勞的精兵。
這他媽的是坑爹麼?魏霸怒不可遏。剎那間,魏霸明白了彭珩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原來諸葛亮改弦更張,決定採納他父子的子午谷計劃,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決定出奇兵,而是另有用意。
丞相,你真是很腹黑啊。你這麼做,是不是太急了點?都是荊襄人,相煎何太急啊。你就這麼容不下我父子,非要把我們除掉才能甘心?我爹雖然脾氣差了些,嘴臭了點,可是對你丞相卻是忠心耿耿,從來沒什麼惡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