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傷心會哭,有人開心會哭,有人迷茫會哭,而更多的,是因為後悔才哭。
女孩兒後悔嗎?誰知道?或許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後悔不後悔。
楊山河看著那兩行如珍珠般晶瑩的淚滴,心中痛的像是要裂開一般,不過嘴角卻是綻開了一個微笑。
至少,你也為我哭了一回,不是麼?
「我一直很想說一句話來著,只是,那些年我們都太年輕了。」楊山河緩緩開口。
「什麼話?」女孩兒低下頭,任由淚滴打落在塵土裡,如碎玻璃般濺開。
「我愛你,一直到昨天還是。」楊山河抬起頭,不去看那張清秀的面龐,而是看著熊熊燃燒的太陽,夏日的溫度灼燒著面頰。
女孩兒聽懂了這句話,點點頭,道:「對不起。」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你的生活是由你自己選擇的,我沒有怪你,同樣,我也沒有後悔過。」楊山河開口道。
然後,楊山河轉頭看向那個男孩兒。
他長的比前些年還帥了些,只是緊緊抓著的指節,有點用力過度的蒼白。
「你對她好麼?」楊山河開口問道。
男孩兒愣了一下,看向女孩兒,道:「我想,我沒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
女孩兒點點頭,說道:「他對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嗯,那就真的很好。」楊山河點頭說道,頓了一下,又開口道:「你知道那一年為什麼我急著退學麼?」
「為什麼?」女孩兒和男孩兒都很好奇這個事情。
畢竟,搶了女朋友這種事雖然十分丟臉,但在學校裡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退學這種事,未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兩人好奇的看著楊山河,等待他的解釋。
楊山河笑著說道:「因為我害怕我會忍不住,去把我所想要的,奪回來。」
兩人都聽懂了這句話,面色有些發白。
男孩兒看著楊山河身後跑車保鏢,喉嚨有點發乾,問道:「那你今天來?」
「不要誤會,我只是來看看你們,你們過的開心就夠了。」真的夠了麼?那麼自己這麼多年受的傷呢?這麼多年的撕心裂肺呢?
男孩兒臉色好看了幾分,點點頭,沒有說話。
四周的觀眾,此時都聽懂了這些話,沒想到居然還是一部三角戀的戲,而且牽扯到了這種富家公子,簡直就是港劇嘛,不禁有興奮起來,等著下文。
「不過,當年你搶了我的女朋友不是麼?」楊山河突然轉頭盯著男孩兒,眼神如刀一般,直直刺入男孩兒的心裡。
男孩兒頓覺心裡一緊,額頭滑落一滴冷汗,點頭道:「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你們開心就夠了,哈哈。」楊山河心情大爽,他看到了男孩兒眼睛裡的那一絲惶恐,那一絲害怕,以及女孩兒眼裡的那一絲後悔。
這就夠了,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你們做錯了,而且這種錯,永遠都無法彌補了。
今後的多少年之內,你會想起,曾經有那麼一個深深愛著你,而且年少多金,長的又帥的男人,你會內心裡把自己痛罵個無數遍,這難道還不足以補償自己這麼多年來的苦楚麼?
說完了這些,楊山河又看向了男孩兒,開口道:「以後也要好好對她哦,要不然,我會不開心的。」
誰知道他不開心會做些什麼事,但是,看著代表他財力的那些東西,沒有人會不長眼到現在頂撞他。
男孩兒點點頭,回答道:「應該的。」
人群中,一個女孩兒掏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大聲的吼道:「王樂婷,你今天出去真是太失誤了,你錯過了一場好戲啊。」
「你是不知道,門口停了一排車,布加迪威航,還有蘭博基尼,加起來都有幾億塊錢了啊,還有保鏢,而且那個男人好帥,我的天,我感覺自己都要愛上他了。」女孩兒大聲的叫道,聲音要多誇張有多誇張。
但四周的女孩們紛紛露出理所當然,應該如此的表情。
而男人則是露出無限崇拜的表情。
當對方比你強一點,你或許會羨慕,會嫉妒,甚至會恨,但當對方和你根本不是一個層次時,你連比拚一下的念頭都不會有,只能剩下崇拜。
「發什麼花癡,我對男人沒興趣了。」王樂婷無語道。
「喂,你是真的不知道誒,那個男人,天,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你要是見到他,肯定會愛上他的。」女孩兒看著楊山河的側臉,簡直要暈過去一般。
「不會吧,哪裡有這麼好的男人?你說的是電視裡?」王樂婷無精打采的說道。
「死婷婷,和你說你都不信,不信自己回來看看,現在我們學校門口都堵滿了,我的天,要是再這麼堵下去,一會兒電視台都得來人。」女孩兒很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現在路已經被堵死了,無論是進來,或是出去,都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目的。
「算了算了,你自己看吧,就這樣,我還有事呢,掛了哦。」王樂婷說完,掛斷了電話,撇撇嘴,表示出自己的不屑,然後抬頭看了一眼高聳的樓,向著面前的這座大廈裡走去。
樓側,凌峰大廈四個金字在陽光下十分明亮。
楊山河走了,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帶著自己身後的那一片能彰顯自己財富的東西,來看了看這個讓自己記掛了多少年的女孩兒。
然後他就一如當年離開一樣,翩然上了車,而後在馬達的轟鳴聲中,遠遠離去。
伴隨著他的離開,門口眾多女孩兒都發出了歎息。
唯獨身為女主角的那女孩兒,幽幽的歎了口氣,然後轉身向校園裡走去。
「喂,就是那個女孩兒。」
「嗯嗯,我當然看到了,我還聽到了呢。」
「怎麼說的,怎麼說的,快說來聽聽。」
「事情比較麻煩,但大體上就是那個女孩兒拋棄了帥哥,然後跟了她身邊的那根破草。」
「啊?她怎麼會那麼傻啊。」一個胖女孩兒,一邊把薯片往自己嘴裡塞,一邊含糊不清的發表出自己的意見,一邊腦海裡還在浮現著楊山河的面容,口水流了一唇。
「就是,就是,腦子被驢踢傻了吧。」一個毒舌婦尖銳的說道。
而這種聲音,並不只是她們幾人在議論,所有參與到了觀眾之中的人們,都在低聲的討論著這樣的劇情。
這世界上,最不猜的東西就是愛情,但最好猜的往往也是愛情。
即便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那是什麼人,但憑著女人的直覺,她們一定會把這件事扯在愛情身上,而當事人又有三個,女生的表情又很痛苦。
所以,這事情很快便被猜的**不離十。
拋棄帥哥,跟了有錢人,結果他認為的帥哥,不但是個帥哥,還是個不知道多有錢的帥哥,所以她後悔了,留下了悔恨的眼淚。
一個人說話,也許聲音很低,但這麼多人都在同時討論,聲音便很高。
如濤濤洪流,不斷的衝擊進女孩兒的耳朵裡。
那些尖酸刻薄的語句,那些嘲諷的表情,雖然她不想聽,不想看,但哪裡又躲得掉。
如附骨之蛆,走到哪裡,便跟到哪裡。
她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甩開他的手,慌亂的向無人的地方跑去。
他面色變了變,歎口氣,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她後悔了,是真的後悔了,心想著為什麼以前會那麼傻,因為那區區幾件衣服,幾次浪漫,便移情別戀,從此與楊山河陌路。
如果自己始終都沒有變,那今天等待自己的,就會比現在好一百倍,一千倍。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些青春,已經因為各種各樣的東西變了味道,變得有些銅臭,更有些骯髒。
悄悄的蹲在無人的角落,女孩兒痛哭出聲,遠處路過的人影,透過淚眼,搖搖晃晃的,看的不大分明。
每個人或許都是自己的一條路,本以為早已過去的事,不知何時再掀起,卻會變成一道巨大的傷疤,在每個夜裡都疼痛的無以復加。
一顆淋漓的心,究竟能承受幾次刻苦銘心的疼。
楊山河經歷了一次,現在輪到了她。
哭了很久,一直到沒有了力氣,卻還是止不住眼淚向下流。
楊山河坐在車上,心情很爽,又很難受,這是一次復仇,一次歷久而彌遠的復仇,帶著這些年自己所受過的痛苦,一股腦的全部還給了他們。
他們也是值得同情的,楊山河深刻的知道這一點,但他還是這麼做了,只是因為,他要和過去的自己告一個別。
他殘忍的走過自己灑下的荊棘,把腳刺得鮮血淋漓,卻固執的不肯退縮一步。
縱然心裡同樣很疼,也會咬著牙,紅著眼去做這一件事。
只是因為,他是楊山河,他不允許自己生命裡,有這麼一處傷疤,一處揭起來便是瘡痍的傷疤。
他需要新生,需要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