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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我且朝天笑 第6章 第一二六章 .碎心(三) 文 / 曉離

    男人很帥,當然,葉知秋並不這麼認為,他看了一眼,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個男人,便轉回了頭,準備把自己沒說完的那句話,說出來。

    「好久不見」淡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葉知秋一愣,心說我不認識你啊,什麼時候見過?

    卻看到,面前的林怡雪,對著後面的男人點點頭,道:「是啊。」

    他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面容俊朗,恍若初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

    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

    卻道故人心易變

    這一刻的男人,便如第一次相見一般,那樣靜靜注視的自己,帶著一絲儒雅,一切,都好像那天。

    不過,今時已非往日,歲月將人變得完全不同。

    一直害怕面對這一刻的林怡雪,此時心突然平靜了起來,沒有一絲波瀾。

    想像中的吵鬧,責怪,笑聲,哭泣,都沒有出現,有的,只是這輕輕的一句,「好久不見」。

    「你還好麼?」男人又輕聲的問道。

    葉知秋捏緊了手中的杯子,酒紅如血,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很好」林怡雪笑著回答道。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在這家餐廳,五十三號,對吧,我還記著這個數字,一直沒有忘記」男人的聲音不悲不喜,很平淡,似乎是在述說著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但語氣中又像是布下陷阱的獵人,企圖誘惑這獵物上鉤。

    上次讓自己最好的獵物跑掉了,這次,可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葉知秋心一痛,抬頭看向林怡雪。

    她,正看著背後的男人,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此時,他已經知道背後的男人是誰了,陳安,那個剛剛才提過的名字。

    他突然明白了,一切都想通了。

    為什麼自己會穿著一身唐裝走進這和自己格格不入的西餐廳,為什麼別的座位都不定,偏偏就在這五十三號,這個具有這麼多特殊意義的地方。

    耳旁突然靜了下來,自己的心跳被無限的放大,似乎響徹世界。

    卡嚓!

    似乎真的有那一種聲音,心被猛烈撕扯開來的聲音,痛的無以復加。

    只想捂著心臟,頹然倒在一個無人的角落,痛哭出聲。

    心,真的好疼。

    有一絲憤怒在蔓延,但更多的是心酸,和受到欺騙的感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葉知秋突然想大聲的嚎叫出聲,撕心裂肺的嚎。

    一向沒有經歷過情愛的葉知秋,此時此刻,覺得自己的天地,一片昏暗,幾乎要失去全部的色彩。

    「你好,我叫陳安」陳安此時才低頭,向著葉知秋看來,同時伸出了手。

    葉知秋手指猛地緊了一下,差點將手中的酒杯捏碎。

    「葉知秋」葉知秋簡單的說了一句,然後又低下了頭,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入喉沒有一絲的甘甜,有的,只是濃濃的苦澀,酸意。

    愛情是華麗的棺,裹著的,卻是一顆已經死去的心。

    自己在這個劇本裡,到底扮演了如何一個角色。

    難道一直以來,自己都是替代品麼?

    拉著自己來等候另外一個男人的到來,是麼?

    無力反抗,葉知秋一敗塗地,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只是因為,林怡雪的選擇。

    「好了,不打擾你和你朋友用餐了,有時間出來聚一聚」陳安的手和葉知秋一觸即收,轉頭對林怡雪說道。

    沒有給林怡雪再次開口的機會,他已經轉身離開。

    等到陳安的背影消失在朦朧的燭光之中,林怡雪才重新坐了下來,臉上帶著一絲回憶,開口道:「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時候這店剛開沒有多久,蠟燭是他親手點的」

    葉知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冰冷的開口:「所以,你帶我來這裡,是麼?」

    這時候,林怡雪才注意到了葉知秋的不對勁,那種眼神,無比冰冷,似乎是要將自己兩人間所有的聯繫都一刀斬斷,老死不相往來的眼神,心裡驀然有一絲慌亂,連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只是」

    「只是什麼?不用解釋什麼了,我都明白」葉知秋再次把手中的酒一口喝下。

    這一杯感傷的酒啊,我狂飲而下,帶著無邊的苦澀,寸斷、肝腸。

    「我不是想挽回什麼,只是」林怡雪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從自己心中慢慢流逝,而這種東西,正是自己一直所追尋的——

    幸福!

    葉知秋苦澀的搖搖頭,站起身來,轉身便走,朦朧之中,這條路似乎伸向的是那幽深的冥,但那又如何,幽冥痛不過心。

    只有心痛,才是真正讓人感到絕望的痛。

    那句未說完的話,其實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照顧你一生一世」。

    「你別走」林怡雪低聲的說道,聲音小的,只有她自己能聽見,葉知秋臨走時,那陌生森冷的目光,讓她如墜冰窟,從心底冷到身體,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只是,她知道自己必須去解釋。

    等到葉知秋的身影,消失在朦朦朧朧,星星點點的燭光之中,她終於忍不住,兩行清淚順流而下,沾濕衣裙。

    原本以為再也不會出現的情緒,就這樣輕易的找了回來。

    但是,找回的不是幸福,卻是無邊的苦澀。

    「怎麼會是那樣的呢?我早已經離開了他,又怎麼會去挽回他,我不是會回頭的人啊」

    「以前,我確實還記得他,還會傷心,但遇到你,我已經逐漸忘記了,我和他,終於成了陌生人,再也回不去了,我讓你來,是想讓你替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葉知秋」

    「愛上了你,我該怎麼辦?要如何,才能挽回你」

    林怡雪倒了一杯酒,混合著自己的淚水,狂飲而下。

    又倒一杯,還是一如先前。

    無邊的苦澀,充斥在嘴裡心口。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向著外面追去——

    葉知秋一走出餐廳門口,便如同發狂一般的狠狠向前奔跑,胸口如有一股悶氣,無論如何也排解不出去。

    他漫無目的的在這條長街上奔跑,腦子裡一片混沌。

    至今,他仍然不敢相信,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這麼多年,難道自己還是比不上那個男人麼?

    就在此時,一道亮光,從前面迅疾無比的衝來。

    葉知秋下意識的閉上雙目,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是殺手麼?那好,就這樣殺了我吧。」

    下一刻,車輪磨地聲猛地響起,車繞著葉知秋一個漂移,轉到了他身後,接著,一個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鄉巴佬,你走路沒帶眼睛啊,怎麼看路的。」

    葉知秋心裡正一腔怒火,聽到她這麼說,便開口道:「我樂意怎麼走就怎麼走,想怎麼活就怎麼活,誰也管不著。」

    「之瑤姐,算了吧,他可能是喝多了,別和他一般見識」一個柔柔的聲音從車上傳來,接著,一個玲瓏嬌小的女孩子就出現在了葉知秋面前。

    不過,此時的葉知秋,根本無法分辨自己面前的這女孩是美是醜,也沒有心情去分辨,他只是想發洩自己的怒火。

    林怡雪和葉知秋相距不過一分鐘,也出了餐廳門,走出來,四周看了一眼,在停下的一輛法拉利跑車上看了一眼,然後便轉向別的地方,企圖找到葉知秋的蹤跡。

    其實,兩人距離不過便是這百多米,林怡雪看到的法拉利跑車,正是李之遙開的這輛。

    但因為李之遙擋住了葉知秋的身影,再加上天色昏暗,林怡雪根本沒有發現,葉知秋便站在車後。

    看了一陣,林怡雪一臉苦澀,帶著淚水坐上了自己的車,向著家裡駛去。

    很快,便消失在了長街彼端。

    「喂,你這人講不講理啊,明明是你站在街上找死,你還這麼橫」李之遙指著葉知秋罵道。

    葉知秋冷笑一聲,道:「那是你車開的太快,所以我沒有躲開。」

    「你到底長沒長眼睛啊,這車這麼大,你怎麼看不到」

    「如果你長眼睛了,你就應該知道我也長了眼睛」葉知秋冷冷說道。

    「早知道我就不漂移,直接撞在你身上了,你這種人,死一個少一個」李之遙恨恨的說道。

    「你現在也可以撞過來,我站在這裡給你撞」葉知秋從車後走到車頭前,沒有看到正在遠去的香檳色甲殼蟲——林怡雪的車。

    「你——」女孩兒氣的不輕,跳上車就要發動車,一副撞死葉知秋的架勢。

    葉知秋一臉的輕蔑,腳都沒有動一下。

    那個和李之遙一起來的姑娘,怕李之遙真的撞了這人,連忙探身拔掉了李之遙的鑰匙,低聲勸解道:「之遙,你忘記陳安哥哥還等我們呢,你別在這裡耽誤太長時間了,要不讓別人等著多不好。」

    說著又轉過頭來,對葉知秋道:「哥哥對不起啊,是我們著急了點。」

    李之遙聽到陳安的名字,才想起來,現在確實不是和人吵架的時候。

    「算你命大,看在紫雨的面上,饒你一命,快滾吧,下次再讓我碰到,看怎麼收拾你」李之遙冷哼一聲。

    「真有本事的,誰的面都不看就把仇報了」葉知秋本來就火大,聽到了陳安這名字,心裡更是萬分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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