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話音落下。
在漫天刀光中游刃有餘的宋缺驀地止住了閃動的身形，他那古瀾不驚的淡淡眼神也隨之驟然一冷，一股凌厲至極，直斬霄漢的無形氣機頓時從他週身爆發而出。
在這剎那之間，宋缺忽然氣質大變了樣。
如果說之前的他是塵封在刀鞘之中的『天刀』，那麼現在這把『天刀』已經徹底出了鞘。
恍惚間，宋缺在江小凡的眼中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刀，一把可以橫劈蒼穹，斬斷九幽的天刀！
「『我』既刀，『刀』既我……」江小凡眉頭一皺，沉聲疑惑道：「傳說中的人刀合一？」
鏗鏘！
冷冽刀鳴驟然響徹長空，一道寒光突兀的自空中劃過，江小凡只感覺到面頰突然一冷，一種致命的危機感瞬息間襲上他的心頭，他毫不猶豫，幾近下意識般當即收刀橫檔在近前。
鏘！
刺耳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刀鋒之上火光閃爍，一股巨力透過唐刀直接作用在了江小凡身上。
蹬蹬蹬……江小凡不禁連連倒退了三大步才堪堪卸去唐刀上傳來的那股巨力，一絲凝重之色漸漸爬上了他的眉梢，他凝目望去，落入視野的是一把正散發著幽幽寒光的刀鋒。
「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刀了嗎？」宋缺刀鋒遙指江小凡，淡淡開口問道。
江小凡十指微動，他緊了緊手中唐刀，冷冷一笑道：「哼，你這一刀不外如是，在我看來並沒有什麼出彩之處。」
「是嗎？」宋缺眼皮一抬，眸光漸冷：「那就再接老夫幾刀看看！」
話音未落，宋缺腳下驀地一動，他單手握著長刀，動作簡單直接，並沒有一絲花哨繁瑣的極速衝向江小凡。
鏘！
錚錚刀鳴聲在江小凡的耳畔邊縈繞迴響，縱刀刺來的宋缺人還未至，江小凡便感受到了這一刀的凌厲威勢。
在這一瞬間，江小凡週身寒毛炸立，他莫名的感到週身肌膚在生疼，就好像無形之中有著一把把鋒利的小刀正在他身體上不停切割一般，當真是疼痛至極，讓他頗有一種正在被『凌遲』的感覺。
然而，面對這近乎於『凌遲』的劇痛感，他卻只能硬生生的承受下來，完全找不到一絲解決的辦法，因為這並不是什麼真氣能量在作怪，而是一種無形無質的意，一種他看不見摸不著但卻能清晰感受到其莫大威能的刀意。
說起來，這種刀意跟上次在地宮時，邪王石之軒那霸絕天下的一拳頗為相似，無論是那邪王石之軒還是天刀宋缺，他們在動手時，招式之間都帶著這種『意』,就是因為有這種『意』，每每普通簡單的一招被他們信手施展開來，卻化腐朽為神奇，擁有著莫大的威能。
直到這一刻，江小凡才真正恍悟過來，原來之前宋缺能用刀氣傷到他的經脈，全是因為刀氣中暗藏著凌厲的『意』，他能吞噬煉化真氣，但卻煉化不了那股凌厲的『意』，所以最後宋缺的那一道刀氣才能打破他能量不傷於身的『不敗金身』！
說時遲那時快。
兩三個呼吸之間，那縱刀刺來的宋缺便已衝到了江小凡的近前，眼看宋缺那手中長刀就快要刺進江小凡的胸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時，江小凡忽然面色一狠，他緊咬著牙關，強行忍受著『凌遲』所帶來的劇痛，運足了體內的長生真氣，也不回防，而是像是要同歸於盡般，直接狠狠一刀斬向了宋缺的頭顱。
暗金刀芒透過刀鋒震盪而出，速度快若奔雷，頃刻之間便斬到了宋缺的頭頂之上，毫無疑問，若是讓這一道暗金刀芒斬實的話，就算他宋缺再如何驚才絕艷，也絕對逃不了死亡的下場。
然而，身為頂尖宗師之一的天刀宋缺會讓自己就這麼簡單的死在江小凡的刀下嗎？
答案很明顯是不可能！
只見宋缺眼神一凝，他握刀的手腕驀地一動，一往無前的刀勢陡然一改，自下而上的向那破空斬來的暗金刀芒撩斬而去。
鏗鏘！
暗金刀芒在宋缺這一提刀撩斬之下，盡數消弭於空中，江小凡這一臨危一擊就這般簡簡單單的被宋缺一刀破去。
撩動而上的寒光在空中突然一個折回，宋缺雙手握著刀柄，右腳猛地一步前踏，在陡然的斷喝聲中，他猛地揮刀斬向了江小凡的頭顱。
「受死！」
那道寒光仿似撕裂了空間，逆斬了時空，速度快的幾近瞬移般，電光火石之間便已斬到了江小凡的近前。
面對這來勢洶洶的破空一刀，江小凡並沒有出現一絲驚慌之色，時刻將心神全部集中在宋缺身上，不敢有一絲馬虎眼的他早在那宋缺雙手握刀之時便心有感應，暗中有了防備。
鏘！
暴喝聲中，江小凡縱刀而上，暗金流轉的唐刀在空中與那仿似挾天地之威劈砍而下的長刀悍然碰撞在了一起。
霎時間，整個天地都彷彿失聲了般，刀鋒之間那團閃耀的讓人睜不開眼的火光仿似化成了天地間永恆的唯一。
嗡！
突如其來的嗡鳴聲自場間傳開，宋缺眉頭不禁稍稍一皺，就在此時，他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一種致命的危機感襲上了他的心頭，幾乎想也不想，他腳下一震，當即縱躍而起，與此同時，一把暗金濛濛，吞吐著劍芒的鐵劍貼著他的腳面直刺而過。
「啪啪」兩聲輕響，宋缺腳尖輕點劍鋒，身形在空中翻轉了一圈後，穩穩的佇立在了地面之上。
忽忽……一陣清風徐徐吹過，捲起地面上點點塵埃，負刀而立的宋缺神色平淡的凝視著正前方，只見前方那霧霧濛濛的塵埃之中，漸漸露出了一道左手掌劍，右手持刀的模糊人影。
塵埃漸漸被清風吹散，手執倚天劍和唐刀的江小凡從中徹底顯露了身形，他淡淡一笑道：「天刀不愧是天刀，能在我這一招下不受傷的，你宋缺還是第一人。」
「劍？」宋缺眉頭稍稍一皺，他忽然想起了他的女兒宋玉致曾經對他說過，江小凡的隨身武器就是一把劍，當下他淡淡一笑道：「決定用真本事了？」
江小凡搖了搖頭，冷冷一笑道：「無所謂什麼真本事還是假本事，能折斷你這把天刀的就是好本事！」
「折斷天刀？」宋缺陡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眸光中閃過一絲精芒，當即叫了一聲「好」：「好！有志氣，老夫已經快二十年沒有聽到過這番話了，以前對老夫說這番話的人最終被老夫斬於刀下，也不知道今天的你會不會重蹈那些人的覆轍。」
頓了頓，宋缺忽然面色一沉，眸光驟然冷冽了起來，他喝道：「江小凡！你既然敢在老夫面前誇下如此海口，那就讓老夫看看你這個新晉宗師到底有什麼本領和手段敢出此狂言！」
「哼，那你就好好的瞧瞧吧。」
話音未落，手執刀劍的江小凡陡然極速衝向了天刀宋缺，在奔襲的過程中，他手中的倚天劍被他不時連連揮動，一道又一道的暗金劍芒破空直直刺向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天刀宋缺。
咻咻咻……這一道道暗金劍芒如雨點般密集，晃眼一看，就如同那遮天蔽曰的箭矢般，讓人忍不住心中一顫。
然而，面對這密集的暗金劍芒，天刀宋缺並沒有浮現出哪怕一絲的驚慌之色，他依舊如之前那般靜靜佇立於原地，神色平淡的凝視著前方，手上並沒有一絲防禦的動作，恍若視那破空襲殺而來的密集暗金劍芒於無物般，出奇的自信與鎮定。
緊緊跟在密集如雨的暗金劍芒之後的江小凡透過暗金劍芒之間的隙縫，直視著前方那一臉平淡的宋缺，當他見到宋缺並沒有做什麼防衛動作時，心中頓時冷笑了起來：「哼，你就裝大尾巴狼吧，這倚天劍所激發出來的劍芒你也敢這般輕視，當真是不知者無畏，等下鐵定有你的好果子吃！」
密集如雨的暗金劍芒瞬息便至，就在這時，宋缺驀地一動，只聽見「鏘！」的一聲刀鳴，寒光爍爍的長刀被宋缺練練揮動，高速中徑直化成一道寒芒流光，極速的圍繞著宋缺旋轉護衛了起來。
鏗鏘，鏗鏘，鏗鏘……金屬撞擊的聲音不絕於耳，在場間響個不停，那些由倚天劍所激發而出的暗金劍芒在環繞在宋缺週身的那一道寒芒流光的高速碰撞下快速的消弭於空中。
然而，儘管此時的宋缺看起來游刃有餘，勇戰八方，但實則上他的心卻是越來越沉，不接觸還真不知道那些暗金劍芒竟會如此的鋒芒畢露。
跟之前江小凡所劈砍而出的暗金刀芒比起來，它卻是多了一絲鋒芒畢露的靈姓，雖然這些暗金劍芒最終還是被他阻擋湮滅於四周，但它那股鋒芒畢露的靈姓卻通過他手中長刀，盡數透入了他的體內，要不是他終年沉浸於刀道之中，早已熟悉了『鋒芒畢露』，只怕此時已經受了暗傷。
「鏗鏘」聲漸漸落下了帷幕，那如雨般密集的暗金劍芒被宋缺悉數所破，就在此時，江小凡的冷笑聲陡然炸響在宋缺耳邊。
「還沒完呢！」
話音未落，手執倚天劍和唐刀的江小凡如同鬼魅的影子般，突兀的破空襲來，速度當真快到了一種極致，劍鋒刀刃更是直取宋缺的腦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