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大決戰（完）】
「今天我一定要收了他的皮！」
江小凡冷眼看著不遠處趴在地上的烏鴉，心裡的恨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如果說他起初想殺烏鴉只是為了給以後掙個資本的話，現在就算沒有了那個資本，他也會去殺了那個烏鴉。
尼瑪，好不容易讓陳浩南欠了哥這麼大的人情，現在就這麼被你那一刀給砍沒了。
那可是救命之恩啊！
現在陳浩南不僅不欠哥任何人情，反而倒是哥欠起他了！
尼瑪啊，你叫哥如何想得通，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一想起陳浩南剛才說這傷挨的值，江小凡的心就在滴血，陳浩南的言外之意他怎麼會聽不出來。
什麼債最難還？
人情債！
陳浩南之所以挨了一刀也高興，無非就是他救了江小凡一命後，就不會覺得再欠江小凡什麼。
在陳浩南眼裡，江小凡就是公家的人，97香港回歸過後，甚至可能跟他是對頭，現在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他們兩個從來就不是一道人，能不欠江小凡人情就不欠，不然以後還真不知道怎麼相處。
成也特派員，敗也特派員。
江小凡怎麼會不知道他這個捏造的身份以後會給他帶來諸多不便，但現在反悔也為時已晚，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在香港徹底站穩腳跟，不然以後只會舉步維艱，寸步難行。
而想在這個寸土是金，十個人有有一半是黑社會的香港站穩腳跟，只有靠名利二字。
有名才會有有利，有利才會有人，手底下有人才能算是一方勢力，這樣才能完成他的主線任務。
而現在就有一個機會讓他出名，只要今天他幹掉烏鴉，他的名字就會出現在香港那些三教九流的耳朵裡。
於公於私，今天江小凡都不會放過烏鴉。
只有殺了他，江小凡才能搏出位。
這就是古惑仔的生存之道！
越下越大的雨在地上濺起朵朵水花，江小凡捏著拳頭朝著烏鴉走去，內心中的善知被他刻意的壓抑在心底最深處，此時此刻的他，心中只有殺意。
混戰不堪的靈場此時竟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除了能悉悉索索的聽到滿地痛苦呻吟聲外，有的只是淅淅瀝瀝雨的聲音。
無論洪興的人還是東星的人此時都靜了下來，麻木的看著江小凡一步一步的走向趴在地上毫無動靜的烏鴉，似乎此時已經勝負已定。
而那些躲在靈場一旁的大佬們也靜觀事態的變化，以往的經歷告訴他們，或許要變天了，長期以來爭鬥不已的洪興和東星，今天也許會有一個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結果。
東星今天這場球賽，怕是要輸了！
俯視著趴在泥濘水窪地面上的烏鴉，江小凡心裡最終還是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便被他徹底壓制了下去。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由不得他不動手。
「烏鴉，到了閻羅殿記得報我江小凡的名字，免得做了糊塗鬼！」
淡淡的聲音在靈場裡迴盪起來，其中的冷冽肅殺之意讓全靈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彷彿這聲音比這場冷雨還冷的入骨三分。
江小凡這個名字，此時此刻被他們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話音落下，江小凡彎身撿起了一旁的刀，緊緊的握在了手中，閃爍著寒芒的刀刃在雨水的映襯下顯得寒氣森森。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江小凡舉刀就向烏鴉的脖頸出砍去。
這一刀，他用盡了全身力氣。
這一刀，他閉上了眼眸。
銀亮的刀刃在雨水中劃過一道亮光，全場人的目光緊緊的跟隨著它由上往下的斬去。
突然，急速直下的刀停在了半空，散發著寒氣的刀刃近在咫尺的停在烏鴉的勃頸處！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那江小凡到了最後關頭不忍下手？
眾人紛紛將目光遞在了江小凡身上，只是場間水霧太大，模糊了眾人的眼睛，看的並不是很真切。
江小凡陡然睜開了眼睛，印入眼簾的是臉色漲紅的烏鴉，只見此時的烏鴉正費力的托舉著江小凡的手腕，手臂處青筋猙獰，暗紅的血管高高凸起。
「想不到到了現在你還不死心，難道你認為，今天你可以活著走出去！」
江小凡很淡漠，良知那種東西早已被他壓抑在心底的深處，事到如今，他只有徹底殺了烏鴉，這才能以絕後患，才能不負洪興眾人所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句話，他到了現在才算徹底明白過來。
「我不能死！我不可以死！」
烏鴉怎麼會就這麼認輸，他計劃了這麼久，就差那麼一點就能坐上東星龍頭的寶座，就差那麼一點就能一舉打垮洪興，他的慾望，他的抱負都還沒來得及實現，他怎麼能就這麼死去。
而且還是死在一手破壞了他計劃的人手中。
他不甘！
他不服！
「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今天，不是我要你死，而是天要你死！」
話音剛落，江小凡直接重重一腳踢開了烏鴉撐托在他手腕處的一雙手，手起刀落，濺起一陣血花。
烏鴉的掙扎的聲音戛然而止，鮮血混合著雨水噴濺了江小凡一身。
望著烏鴉凝滯的猙獰面孔，江小凡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對不起，這場遊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扔刀，轉身。
江小凡麻木的臉在淅淅瀝瀝的雨中顯得如此蒼白，一雙手兀自微微的顫抖著。
殺人的感覺，並不是如他想像般那麼痛快，反而讓他覺得充滿了罪惡感。
他的胃有些抽動，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他強力的壓抑著。
他不能吐，他不能在眾多人的目光下表現出一絲不堪。
「江兄弟，你沒事吧？」
陳浩南從頭到尾的一直關注著江小凡，他有些想不明白，身為大陸特派員的江小凡，為什麼會親手殺了烏鴉，難道就只是因為江小凡憎恨販/毒的人？
他一時也看不透江小凡的心思，在他看來，江小凡這種人應該在背後出出點子，掌握大局，而不是做這些事的。
江小凡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第一次殺人的後遺症深深影響著他，低頭看了看蒼白的手，他捫心自問道：「我還是我嗎？」
可是這個問題，現在無人回答他，而他也不會傻乎乎的去問任何人，那就將這些永遠放在心底吧。
半晌，他才重新露出了笑臉，換個角度想，這次他可算是真正的粉墨登場了，殺了烏鴉後，香港大大小小的勢力只怕都會記得他的名字吧。
現在離完成主線任務又進了一步！
接下來該做的就是盡快找到自己安身立命之地！
陳浩南見江小凡臉上重新喚起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心裡的疑惑仍有，但他卻沒開口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別人不說，何苦去問。
陳浩南走到烏鴉的屍體前，俯視著面目猙獰，死不瞑目的烏鴉，心裡竟然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情緒來，他喃喃自語道：「大概這就是矮騾子的命運吧。」
似嘲諷著烏鴉，又似嘲諷著自己。
最後陳浩南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想這麼多幹嘛，出來混的，本就是一隻腳踩在監獄裡，一隻腳踩在閻羅殿，有什麼可想的。」
最終陳浩南看著烏鴉的屍體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烏鴉也伏誅，希望以後可以過點太平日子吧。
「走吧。」
陳浩南和江小凡肩並肩的向靈場外面走去，沒有回頭，身後跟著一大票洪興的人，浩浩蕩蕩，沒有一個東星的人敢攔他們的去路。
「我是在幫你們東星清理門戶！」
大飛抓了一下自己被雨水打濕的長髮，拍了拍身旁那東星的小頭目的肩膀，似解釋，更似嘲弄，最終也轉身離去了，獨留下那個小頭目望著烏鴉的屍體發呆。
「表弟啊，你那個朋友蠻罩得住的嘛，手起刀落就將烏鴉給宰了，你們洪興又多了一員猛將啊！」
柯志華笑著和山雞開起了玩笑，江小凡這個大陸仔今天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殺伐果斷，絲毫不拖泥帶水，跟他那清秀單薄的外貌比較起來，完全就不是同一個人。
「走了，表哥，還猛將，不過話說回來，今天還真是多謝你了！」
山雞一把拉起柯志華就向靈場外面走去，弄的柯志華一陣大呼小叫：「我這件可是versace，賊貴！不能淋雨的。」
「還versace，你看雨不是停了嗎？」
山雞翻了翻白眼，指著天就開起了柯志華的玩笑。
「是喔，古惑仔打完架，天就晴了……」
柯志華看了看天，只見久違的太陽從烏雲中探了出來，金色的陽光，在雨水的映照下顯得褶褶生輝，他大手一揮，帶著三聯幫的小弟，跟著洪興的隊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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