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究竟是什麼時候變了樣的呢。季未然的手忽地一頓。他的臉上亦是不經意般浮現出了抹惋惜無奈。大抵。是原淺知道他的父親是季山以後吧。
季未然認識原淺是在他讀高二的第一學期。那時候他也算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平時也不乏有些個小女生給他遞情書什麼的。自從在食堂初遇後。他後來也曾幾度和原淺打了照面。那會他畢竟年少。玩心也大些。心底覺得這個姓原的小妞挺有意思。他不免便起了興致要逗逗她。當時的原淺還不像如今這般尖銳帶刺的。後來。他漸漸地也是真喜歡上了這丫頭的。雖然原淺一貫對他不理不睬的。不過他是馬力全開。就沒想過自己會攻不下這丫頭。
只是任他計劃得再怎麼好。又如何逃脫得過命運那狗血無情的玩弄。得知原淺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源於一場家長會。彼時他的父親和原淺的母親都出席了家長會。而偏偏。兩位長輩在離開校門時碰了面。原淺也是在那時候得知了他的父親竟也是自己的父親的。原本原淺對他雖說不上喜歡。但多少還把他當朋友看待。可自那之後。她每每在學校裡看到他便繞了道。一次還好。次數多了。他難免便上來了脾氣。也就扭著不跟她往來。再往後。母親給他辦了出國申請。他尚來不及和原淺打聲招呼。自己便已身不由己地被丟到了國外。
剛到國外的那些日子。至今想起來仍是頗讓他感到心酸。母親強勢了一輩子。自然不願意自己的孩子比別人家的差。是以除了基本的一些資助外。母親幾乎是放任他一個人在國外拼和闖。平時除了上課。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拿來兼職打工了。在國外沒人會在意他的來歷身份。更多的時候。他只能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才能去得到別人的賞識。去取得一份好點的業餘工作。偶爾看著國外的夜空。他也會想起自己名義上的那個妹妹。想起她曾經對自己張牙舞爪的無厘頭。以及時過境遷後她對待自己的排斥疏離。亦或者。他也會猜想……他們再次相見。會是在怎樣的情況下。
興許。在他心底。原淺終究是個特殊的存在的。原淺不是她唯一的妹妹。但是他否認不了。這些年。他惦記著這丫頭的次數。竟是要比惦記自己的親生妹妹還要多。
「少爺。我們要回去了嗎。」眼見季未然獨自一人靜坐了許久。他身後一名保鏢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少爺。先生說過讓您在兩點半以前去見他。」
保鏢才說完便是提心吊膽地在季未然身後等著他的回應。如今誰不知道這位少爺可比他的父母還難伺候。萬一他一下子看自己不順眼了……
「知道了。我們走吧。」就在保鏢忍不住胡亂臆想之際。季未然淡淡然一句話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幾名保鏢一同應了「是」。之後一行人便下了樓去。
原淺在出餐廳門時撞到了一個人。一個尤其白皙漂亮金髮碧眼的外國女孩。道了歉。不過人家明顯不吃這一套。外國妞兒非是抓著她的頭髮不讓她走。「泥……不能走。泥撞疼我了。還媚有……配我的椅療損使費。」
幾番交談下來。這個外國女孩根本是油鹽不進。原淺一手拽緊自己的背包。只覺得頭疼不已。「這位小姐。很抱歉。是我有錯在先。但事實上。我認為你還沒有到要看醫生的地步。你覺得呢。」
若不是今天和季未然見面讓她的情緒起伏得有些過了頭。原淺現在估計會再有耐性一點。頭髮被抓久了總是有些疼的。她好說歹說。就想勸著這位不知哪國來的嬌氣小姐趕緊放過她。不過顯然。對方和她達不成共識。
「不咬啦。泥們華夏人增麼可以這樣……草草鳥事。在窩們國家。泥這樣的興為是要……」外國美妞說到這裡停下來想了想。看她那一臉為難模樣。顯然是不知要要如何用華夏語表述自己的想法。
原淺看著好笑。心情驀然間便是好了許多。她沒有提醒眼前這位外國女孩他們可以用英文交流。因為這姑娘擺明了更喜歡來兩句華夏語。不然她也不會第一反應就用華夏語聲討她了。
「欸。泥來了。快闊來。有人起伏我。泥要幫我粗氣。」外國美妞一張白淨小臉上驟然間掛起了幾許興奮之色。原淺還在想這丫頭是否是想出了要怎麼對付她了。反應過來時才發現這丫頭感情是找到救兵了。
商述澤想……自己的額角此刻定然掛著不止三道黑線。一拍腦門。他真真是後悔夠了自己當日逞能去接別人的任務。這下子好了。任務接到手了。卻是攤上了個大麻煩。走前幾步。他隱約覺得外國女孩身邊那抹倩影似曾相識。愈加行進了。他的心更是跳得飛快。
原淺隨著外國女孩轉了身。兩相一對望。她素臉上浮起幾許愕然。隨之便是淡漠。而商述澤也終於知曉了自己方纔那抹不對勁從何而來。這時刻朝著原淺點了點頭。他終是在看到前者臉上的寡淡時沒了言語。忍不住多看她一眼。這才發覺幾日不見。她似乎還小胖了一點點。呵。以前他老想著把她養出點肉來。卻偏偏總是不得所願。這下子她離開自己了。反倒是有長進了。看來。沒有他在。她真的只會更好。
「快。她起伏我。你要幫喔報愁。」有了倚仗了。這下子外國妞也不抓著原淺的長髮了。笑瞇瞇地摟住了商述澤的右臂。她接著道:「泥還個錢增麼還那麼慢。窩還想去別的地方玩。你帶我去。毫不毫。」
商述澤也只能點頭。再是朝著原淺道:「你們之間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你講一下可以嗎。」
原淺垂下頭。不讓人看到她眸光深處藏著的水光。她不知道的。不知道這個外國女孩和他有關係。而且他們還這麼親密。看。她想的真沒錯。沒有她。他也可以有別人。真好。真的。這樣。他就不會孤獨了。雖然這個外國女孩有點不講理。可是也許。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女孩啊。而他和自己。早已成為了彼此的過去式。
粗略講了一下剛才的情況。原淺不去看商述澤的神情。她不知道他會不會偏袒那個外國女孩。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不是多大的事。若是他真的因為這件事維護這個外國女子。那麼。她又能如何呢。這個世間。從來親疏有別。而她和他。已然不親。
商述澤收回了打量原淺的眸光。再是無語地看了看自己身側這位義正言辭的小公主。「芙麗娜。這件事是你不講道理了。人家已經道歉了。你要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快。跟人家說對不起。」
「不咬。明明是她先撞到喔的。」粉唇一嘟。芙麗娜跺跺腳。不情不願地道。
商述澤於是冷冷地望著這位任性的大小姐。「芙麗娜。這裡是華夏。你要按我們的規矩辦事。人家已經跟你道過歉了。你要是還這麼抓著不放。會讓人懷疑你的教養問題的。快。道歉。」
聽了商述澤這說辭。芙麗娜是更委屈了。以前在自己的國家她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這下子見商述澤一派不容反駁的陣勢。她心底可真是不解透了。「你也起伏我。你們都不是好人。」
「算了。商大哥。我先走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兩位再見。」眼見跟前兩人有僵持不下的趨勢。原淺驟然間出了聲。恍恍惚惚的。
芙麗娜見原淺真要走了。再看到商述澤的臉色明顯不好。鼓著臉。她突然便跑前幾步按住了原淺的手。「毫了毫了。對不起。泥也不是故意的。喔不該這麼小家子氣。喔叫芙麗娜。商生氣時很可怕。我不想讓他生氣。這位小姐。泥能不能過去告訴她你不生氣了。」
眼巴巴地看著原淺。芙麗娜就怕眼前這女的一下子跑掉了。要是商生起氣來不理她了。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原淺遲疑。不過是覺得自己沒什麼立場管他們之間的事情。可這一剎。看著外國女孩眼底的懇求。她又是禁不住微微心軟。
「行了。道過歉就行了。我沒你想的那麼可怕。」原淺還未表態。商述澤已是走前來牽過了芙麗娜的左手。「好了。別妨礙人家了。我們走吧。」
「哦。」芙麗娜一時搞不明白商述澤的想法。只好點了頭。小心地偷覷他幾下。看看他是不是真沒生氣。
「那這位小姐。喔走了。如果霞次……喔們還見面的話。泥就告訴我泥的名字吧。」說完芙麗娜看向商述澤。「泥說我這樣說對不對。」
「以後別故意和別人過不去了。你脾氣要再差點。說出去人家會覺得我沒帶好你的。」商述澤說罷朝著原淺道了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