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這般挫敗。夏弋陽末了還是沒有打消自己的念頭。有道是事在人為。他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更何況。這個女人。的確比他以前遇見的那些嬌滴滴的女子好玩得多了。
「淺淺。我沒和你開玩笑。怎麼樣。要不要答應。反正你也沒什麼損失不是。沒準交往以後你會喜歡上我也說不准呢。」對於自己的魅力。夏弋陽還是很有信心的。再加上不是他們兩是同校。原淺又是夏綰綰的家教老師。他們也不愁見不著面。出聲打斷了原淺的游神。夏弋陽篤定道。
對上了夏弋陽漆黑的眸子之時。原淺隱隱能從那裡頭到一種名為狩獵的氣息。這樣的氣息有些熾熱了。她直覺地逃避且不喜歡。
別開了身子。原淺壓抑住自己想要逃走的衝動。強迫自己接著道:「夏學長。也許我的請求讓你很為難。我知道自己過分了。一出聲就要你幫忙。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再另外想想辦法好了。這次的事情。你可以當我沒……」『提過』兩個字哽在了喉嚨間。愣是說不出來。原淺抓了抓自己的一縷長髮。只覺得心裡頭種種繁複交織。
做夏弋陽的女朋友嗎。可是她無法給他感情。又如何能拿別人的情意開玩笑。姑且不論對方的話有多少可信成分。在原淺的認知裡頭。感情的世界該是單純美好的。容不得欺騙。若是她違背自己的本意和夏弋陽在一起。那麼無異於耍流氓戲弄別人。這樣做是不對的呀。
明知是不對的。她又如何能知錯犯錯。
「這麼說。你是無論如何都不同意了。為什麼。」夏弋陽有些暴躁。不停地往原淺碗裡夾菜。他在到對方不領自己的好意之時眸色更要深幽幾分。
「夏學長。我不喜歡你。這就是理由。」不喜歡。就不能拿這樣的事情來對付別人。夏弋陽。他是天之驕子啊。而他的光輝。不該映落到她的身上。不該的。
她喜歡的。從來便只有那個人。沒有其他的。再也不會有……
耷拉下腦袋。將眼眶裡的難受全部給逼了回去。再抬頭時。原淺寡淡地朝著夏弋陽笑起。「夏學長。我要先去望我媽媽了。你自己吃吧。」
本還想著問「我們要aa嗎」。然而想到自己這麼說。夏弋陽怕更會覺得自己是在不起他。她索性便不出聲了。只在夏弋陽探尋且煩躁紊亂的眸色之下踏步離開。
餐廳外下著雨。纏纏綿綿的。一陣冷風吹來。驚起了身上幾許寒慄。原淺的腦子驀然間清醒了許多。下頷微仰。眼眶處有些發紅。失望的滋味席捲全身。她不哭。只覺得難受得很。
天無絕人之路的。媽媽一生沒對不起過誰。還把她養得好好的。媽媽一定能好起來的。這麼安慰著自己。原淺已是走入了雨幕之中。
雨絲漂浮。雨有些小了。然而打在人身上還是涼意十足。原淺穿著一件紅棕條紋交雜的短袖。上面還有只毛茸茸的熊娃娃繡著。這時刻她只覺得有些冷。有些麻木。
朝著醫院的方向走去。明明知曉路途遙遠。然而卻也沒生出什麼要去打車的念頭。意識或者中斷空白。或者一股腦湧入。讓人眼花繚亂頭疼不已。原淺低低歎了口氣。不知道夏弋陽此刻一拍桌子。這才後知後覺地追了出來。
「這位小姐。你沒帶傘。」迎面走來的一名男子似是好奇。
原淺不抬頭他。只胡亂點了點頭。再才是要走開。
身後。那男聲倒是有幾分緊追不捨的味道。「等等。小姐。我的傘借你吧。」
男子說罷幾步子邁了上來。再是將傘往原淺手中一塞。「我約了人。就在這附近。我想她一定帶了傘的。這把就借給你了。」
這才注意到了青年男子臉上溫和的笑意。像是巍巍雪山上空投射下來的一縷陽光。一剎那間讓人的心田開滿鮮花。暖得發燙。
從未想到能在一個陌生人的臉上到這樣的友好善意。亦不知是受寵若驚還是別的什麼。總之原淺粉唇微張。答謝的話也沒來得及說上一聲。
男子對原淺的反應也不惱。只是道:「小姐。我天氣預報。今天晚上的天氣不會很好了。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早點回家吧。別讓家裡人擔心了。」
之後便是點點頭跑開了。沒入了人流之中時。帥氣溫雅的男子還在想著:剛才那位小姐的確奇怪了些。這樣的天氣玩雨中漫步。好在碰上了他這麼個還算關心百姓疾苦的。不然……
原淺呆怔怔地繼續走。而後才想到要去轉一路公車。除了傘以外什麼都沒帶。原淺進病房之時難免有幾分低落。眸光不經意地一掃。卻是見病床邊的桌上放著一個保溫盒。
保溫盒。這分明是家中那個。可她中午不是把這玩意收回家了嗎。
心下疑惑。原淺三兩步上前。適逢原雪琴想去衛生間。原淺也便扶著她起了來。「媽。你吃晚飯了嗎。」
「吃了吃了。淺淺。下次不要再這麼破費了。今晚你給媽媽準備的那些東西不便宜吧。媽知道你心疼我。不過媽雖然病了。但也不矜貴多少。以後我還像以前那樣吃就好。」雖說有些無奈女兒的大花費。然而到底是做母親的。女兒這是在孝順她。她又如何捨得真生氣。何況她原雪琴這輩子也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能捨得真罵嗎。
原淺眼下有疑惑。卻也知曉分寸地不再追問。而是回了一句:「知道了媽。淺淺不過是希望你能將把身體養得壯壯的。媽。你有沒有覺得身體好一點了。」
問得小心。也是怕會刺激到原雪琴。眼底深處的擔憂埋下。原淺已然攙著原雪琴到了衛生間外。
「傻丫頭。媽現在不是好好的麼。你呀。就別瞎操心了。對了。淺淺。媽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呀。老呆在醫院。這人的心情也好不起來。下午的時候你吳嬸來過媽一回。說起來習慣了和你吳嬸沒事作伴。一時來了這地方媽也習慣不了啊。」怕給女兒太多的負擔。原雪琴只能擺出一副厭惡醫院的姿態了。不過也是。這天底下又有什麼人就真的那麼熱愛醫院這地方了。生老病死。世事無常。在醫院這片小天地中著實可見一斑。
「媽。再過一兩天好不好。等會淺淺去問問醫生。醫生怎麼說。」素臉上全是堅持。原淺讓原雪琴坐下。之後便是用手給母親順著背。一下一下。細緻溫柔。
原雪琴蔫眉掩下了自己的惘然。淺淺。怪媽媽沒用啊。若是你投身到了一戶富貴家庭。又何至於吃這樣的苦頭。
一直等到原雪琴倦了。原淺這才肯離開病房。找了醫生詢問。在醫生明確回復說如果不做手術可以先出院以後。原淺點點頭。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又是補交了一筆住院費用。原淺這才踏出了醫院。她的手中還拎著把黑色的折疊傘。是先前那人送的。
「我送你回去。」燈火闌珊處。有道含糊朦朧的聲線乍響。原淺眨巴眨巴眼睛。對上了商述澤幽幽邃然的眸光。
「教官……」原淺不傻。知道她家裡出了事的人不多。不是她來送的晚餐。那麼想必定是……
「走吧。」抬起一手。似是想搭上原淺的發上。商述澤到底是意味不明地換了個姿勢。改為指了指前方。
原淺望著腳下的路。她到了走在前邊的人步子很大。也讓人安心。而她兩步才差不多能抵得上他一步。
商述澤沒有撐傘過來。這時刻雨很小。不仔細感覺甚至感覺不出來。而原淺卻是固執地撐著傘罩住了他的身子。
猛然間一停。商述澤仿若有感知一般準確握住了身後女子的素腕。也不解釋。他領著她稍稍偏了下方向。原淺潛意識地要反抗那隻手。不經意間朝著原來的路段去。才知那裡竟是積著一潭水。
「教官。謝謝你。」原淺被扣著的那隻手上正拿著保溫盒。這下子知曉人家是好意。她哪裡還能說什麼亂七八糟影響人心情的話。
「到了。上車。」車子是蔡良的那一部。軍訓結束了。商述澤搬出漢大是早晚的事情。而作為東道主。蔡良則是相當熱情地表示了商述澤可以到他家住。
傍晚到原淺的家中和醫院都找不著她。一時摸不著門路。商述澤也便下廚整了些東西帶到了醫院。讓護士交給了原淺的母親。本來他也可以直接進去拜訪長輩的。只是覺得自己沒名沒分的。進去了沒準還要人家長輩尷尬。他索性也便打消了那想法。
後來蔡良見雨小也就回了家。他也便跟過去和前者聊天扯地了起來。特意交代了一名值班護士。讓她在見到原淺時給他打電話。若非如此。商述澤也不能在這時候碰巧就趕來了醫院。
不過。這樣漆黑陰涼的夜。他忽地便是覺得。其實能陪著她一起走。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