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制改革一直在進行中,如今的大唐軍隊大部兵員都由募集而得,大軍要出征,就要緊急動員。與往常不一樣的是,如今的戰爭動員速度可是快了很多,十萬大軍在半個月內就在長安附近集結完畢,幾乎比以往時候快了一倍速度。作為兵部尚書的陳易,在這半個月之內是忙的屁滾尿流,可以說大部的事都要他經手操辦,所幸手下人員得力,大唐的軍事動員又建立一整套制度,各方面得以很快準備就位。各方面都準備好了之後,定襄道大軍也就準備出發。
大軍出發前,裴行儉私下找陳易聊事了。
猜到裴行儉肯定會找他說事的陳易,也沒太多驚異,兩人找了個清靜的地方,好好說話去了。
這兩年裴行儉和陳易私下交往的並不多,主要是兩人在朝中的位置越來越高,要是頻繁接觸,定會給人口實,甚至連武則天都會忌憚什麼。兩個在朝中很有份量的大臣交往甚密,任誰都會往某一方面去想的,因此兩人也刻意避免過多的私下交往,除非實在有什麼事發生了。
如今朝中連續發生了多件重要的事,裴行儉又要率大軍出征北方,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在出征前交流一下對朝事的看法,實屬正常。
在清風樓的那個雅間內,陳易和裴行儉會面了。外面守著大批的隨從,沒有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去打擾的。「守約兄,過兩日你就要率大軍出征了,小弟今日就以茶代酒,祝你平叛旗開得勝,凱旋而歸!」陳易舉了面前的茶杯,敬道。清風樓雖然置有酒飲,但陳易到這裡來從來不會喝酒,除了清茶就是其他飲料,如今又是正午。下午時候兩人都還有正事要辦,可不能喝酒誤了事。
裴行儉也舉起了茶杯,笑道:「多謝子應的恭祝,期望某還有當年之勇,能順利地將突厥人的叛亂平息下來!」
「一定會的!」陳易放下茶杯後,笑道:「守約兄在安西這麼多年,突厥人可是聽到你的大名就聞風而逃了。大漠南北的突厥人也想必好不到哪兒去,守約兄率大軍開進大單于都護府的日子,就是叛亂之息之時!」
「承蒙吉言!」裴行儉呵呵笑笑,又歎了口氣:「某也期望能早日將北面的突厥人叛亂平息,還單于都護府以安寧,可以率部早日凱旋啊!如今朝中紛爭不斷。某可是很擔心再有亂事起來的,這幾年月,發生了太多讓人猝不及防的事!」
聽裴行儉將話繞到正事上了,陳易也沒再繞彎彎,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意思:「守約兄其實在這個動盪時候率軍出征並不合適,作為百官之首的你,此時應該在朝坐鎮。嚴防朝中起亂事,而不是率大軍出征平叛啊!」
裴行儉拿起茶杯苦笑了兩下,並沒順著陳易的話發表看法。
「守約兄,你沒覺得這次裴炎和李敬玄一道站出來向太后和陛下舉薦你率軍出征有些不尋常嗎?」見裴行儉不表意思,陳易問詢道。
裴行儉放下茶杯,閃著精光的眼睛看著陳易:「你也看出了不尋常?」
陳易點點頭,「是有點不尋常,有可能他們是想讓你遠離朝堂。長時間在外領兵,對朝堂的影響力小一些!」
裴行儉不置可否,反問陳易道:「子應,你覺得太后是不是也這樣想法?」
裴行儉人問話讓陳易一愣,並沒馬上回答,而是認真是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點頭:「可能有這樣的想法。娘娘她真的有可能想將你支到外面領軍!」
陳易的回答並沒太出乎裴行儉的意外,他歎了口氣後道:「子應,要真的是如此,某領軍出征。可能還是好事了!」
「不!怎麼可能是好事呢?」陳易搖搖頭,「如今關鍵時候,守約兄率軍出征,絕對不是好事,要是朝中再有紛爭起來,那沒你這樣能威服眾臣的人在,那可是件麻煩事!你還是新皇的首輔大臣呢!」
「既然奉聖命領軍出征了,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不去想太多了!」裴行儉呷了口茶後,以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子應,今日約你出來,除了想和你聊一下出征的事外,還想問詢你其他一些事,希望你能據實告知!」
「守約兄有什麼話請儘管吩咐吧!」
裴行儉湊近了陳易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子應,某想問你,你是不是與你那位大舅兄武敏起矛盾了?」
「守約兄為何如此說?」
裴行儉意味深長地笑笑,「看你們現在在許多事上的表現,某得出了這個結論!」
陳易也不再否定,無奈地說道:「也不瞞守約兄,因為慕容清和慕容平的事後,敏之舅兄他就對我有成見了!」
「怎麼可能因為兩個女人的事?」裴行儉搖搖頭,「這只是個借口,依某所見,他是不願意看到你越發得太后寵信而這樣的,他是武家唯一的子嗣,又襲了周國公的爵,依所有人的想法,他應該比你更得太后的信任,但前些年,你得太后的信任程度卻遠勝過他,這也難怪他有意見!」
「如今他的官職都在我之上,應該不會有意見了吧!」陳易依然不想將他與賀蘭敏之之間起的矛盾都告訴旁人。
裴行儉搖搖頭:「某並不這麼認為,某覺得隨著你們官職的陞遷,矛盾只會越來越激烈!」
「希望盡量避免吧!」陳易歎了口氣。
裴行儉笑笑,「某只是提醒你,注意一下而已,某也希望你們不要起紛爭,不然朝中亂事更多了!」
「但願如此!」陳易無奈地笑笑。
裴行儉也看出了陳易的無奈,不再說這個話題,而是將話題轉了過去:「子應,你說現在陛下的表現是他的本來樣子,還是刻意而為的?」
知道裴行儉一定會在這件事上問他的陳易,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即回答:「想必守約兄也看出來了,陛下這樣肯定是刻意而為的,陛下只是不願意惹怒了太后,他才努力將自己的本性掩藏起來,太后所生的兒子,肯定不可能這麼懦弱的,呵呵!」
「原來子應也是這麼認為的?」裴行儉臉上稍稍露出驚異的神態,「那你覺得太后會不會也這樣認為?」
「這個我不知道!」陳易搖搖頭,「不過這應該是太后期望看到的!」
裴行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看了看陳易,還是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看來皇帝的心境非常人可比,那是不是可以說,他會很有手段,做出的許多事可能是常人難以預料的?」
陳易想了一下後道:「這個倒有可能,不過皇帝的心性到底會如何改變,誰也不知道!」
「相王旦真的是因病而亡?」裴行儉在陳易猝不及防間問出了此話,在問完話後,眼睛直勾勾地瞪著陳易看。
陳易心裡跳了一跳,卻是面不改色地回答:「應該是因病而亡!至少我認為是如此,從相王體症各方面判斷沒有中毒的跡象!守約兄為何如此問?」
裴行儉卻並沒馬上回答,而是直視著陳易眼睛看。陳易也沒躲避,與裴行儉對視間,聲音輕輕地說道:「先皇駕崩,相王悲痛之下心神憔悴,日夜守靈,累倒了,再加上他原本體質又不好,染了風寒後起病,病情很重,多內臟器官功能衰竭,終是不治而亡!」
「那也就是說,相王與陛下、先太子及沛王的病情相似?」
陳易搖搖頭,「那不盡然,嚴格來說相王與陛下、先太子、沛王所染的病症有很大的不同,可以說相王的病更凶險!」
「哦?!原來這樣!」裴行儉似一副有所悟的樣子,也沒再問詢理由。笑了笑後再道:「相王病亡,陛下可是放心了很多,不要再擔心有人威脅他的皇位了,先皇和太后所生的子嗣,唯有他還康健,可以繼承皇位!」
「守約兄這話可不盡對!」陳易似笑非笑地看著裴行儉,「雖然陛下沒有太后所生的兄弟了,但還是有人會威脅他的皇位的!」
陳易明白裴行儉剛才話中的意思,那就是這位老兄是懷疑李顯下手毒害李旦的。這事說來是挺可笑,武則天懷疑他下手除去李旦,而裴行儉則懷疑是李顯下的手,還真不知道其他那些大臣們會怎麼想,李顯和韋氏會如何認為。說不定大臣包括賀蘭敏之都在猜想是不是李顯下的手,而武則天、李顯、韋氏則會猜測他下的手,這件事真相雖然公佈了,但注定不是那麼容易讓人信服的。
「哦?!」裴行儉挑了挑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陳易,「子應,你說還會有誰威脅陛下的皇位?」
「太后!」陳易輕描淡寫地說道:「最能威脅陛下皇位的就是太后了,要是沒有太后,即使相王在世,也威脅不了陛下的皇帝位!」
「太后?」裴行儉緊鎖住了眉頭,有點不得其解,「太后只有這麼一個正常的兒子了,她還能怎麼折騰?」
陳易湊近裴行儉身邊,再壓低聲音道:「守約兄難道覺得太后一個女流之輩,就不會有想當皇帝的念頭嗎?」
「啊!」裴行儉目瞪口呆,完全不可置信地看著陳易,一副從來不曾想到過這一點的樣子!(。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