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觀察這幢高大的石頭房子,看上去如同忘川的川主府一樣幽深,周圍幾百里都是密林,細一看,圍繞房屋的是一片酸棗林子,也難怪這地名叫棗林。
他用識海一搜,居然發現樹林裡有許多小妖,它們有的在樹蔭下面納涼,有的在樹上躥上跳下,有的匆匆地在林子裡穿行,不知在忙碌著什麼,這讓他很吃驚,因為在他的印象裡,一般在大白天是很少看到小妖的。
正在納悶時,見烏布喇兒姬和一個漢子出來,這漢子五十上下年紀,身高八尺左右,長得粗壯敦實,紅臉,嘴上有兩撇八字鬍,頭髮和鬍子都修剪得很是整齊,看上去有點虎虎生威。
「徐東,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虎二爺,也是從殤武大陸來的,還有個虎大爺是他兄長,現在另一個地方當三級祭司長,快來拜見虎二爺!」
「虎二爺好!」徐東向虎二爺鞠了一個躬。
「好!好!好!」虎二爺爽朗地笑著,「小伙子長得精神,聽烏娘娘說你也來自殤武大陸,只不知在殤武大陸的哪一個國家。」
徐東一愣,這是他來流星大陸以後,第一個問他在殤武大陸的詳細情況的人,他答道,「羅陀國,虎二爺可去過羅陀國?」
「哈哈哈!」虎二爺大笑,「什麼去過?我本來就是羅陀國人,來這兒也有五年了,按照殤武大陸的紀年法就有了三百年,我來這兒之前,羅陀國正在征服緊鄰的小國家,戰事正吃得緊,死了成千上萬的人。」
「哦!」
雖說自己和虎二爺不是同時代人,但是在另一片大陸碰到同是羅陀國的老鄉,畢竟還是一件很親切的事,「那……虎二爺,晚輩還得靠你這老鄉多多照顧。」
烏布喇兒姬說,「我把你的事跟虎二爺說了,只要你好好幹,能夠獨立主持祭祀之後,他讓你接替我的位置,我則往上晉級為二級祭司長。」
徐東連忙給虎二爺鞠躬,「那就謝謝虎二爺了!」
「別道謝!別道謝!」虎二爺說,「其實我們是相互幫忙,你們替我把下面的事辦好,確保一方安寧,我這當上級的也有榮光,再說,誰又沒有一個老鄉觀念呢?有一句話說在這,大後年我要競選小滿級祭司長,還望你們這些老鄉給我抬莊呢!」
徐東點點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烏姬,這位就是你說的圓圓吧?」虎二爺看了看圓圓,問烏布喇兒姬。
「正是,正是。」
「在宮羽山正有個空缺,就讓她去那裡就職初級祭司長吧!」
烏布喇兒姬對圓圓說,「還不快點謝謝虎二爺?要不是虎二爺看在跟我同鄉的份兒上,他才懶得照顧你呢!想晉級為初級祭司長的華麗祭司多得是,他何苦要照顧你?」
圓圓只得給虎二爺鞠躬,「謝謝虎二爺的照顧,不過,圓圓現在還不想離開師父,感覺還有許多法術要師父傳教。我看,師姐比我先拜師,功底又比我厚實得多,不如把這個名額先給師姐。」
烏布喇兒姬指著圓圓的鼻子道,「你這是什麼屁話?一心要給我難看是吧?給你臉你不要臉,那好吧,你不想去宮羽山就永遠也別想晉級,到死都會停留在現在的位置上。」
圓圓忍氣吞聲不說話,憋屈得直掉淚,烏布喇兒姬不管不顧,憤然地甩下一句話,「你考慮清楚,三天以後給我回話,你實在不想去我就讓方方去,以後你就別跟著我了,我hold不住你這麼有本事的徒弟!」
徐東勸說圓圓,「二師姐,你就聽師父的話,到那個宮羽山去任職吧,有晉級的機會不抓住,真是太可惜了!」
圓圓沒吱聲,眼裡的淚水止不住往外流,烏布喇兒姬說,「徐東,你別勸她,讓她自個兒想清楚,她要是自個兒不明白過來,想去宮羽山我還不讓她去呢!」
正在這時,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從一間屋子裡走出來,畢恭畢敬地向虎二爺匯報,「二爺,這次滿月之夜的祭祀,成績最顯著的是亂石灘片區,一共上繳了三十九顆獸牙,並且邪乎得很,這三十九顆獸牙居然全部是二級獸的獸牙,一顆雜的都沒有,不知烏娘娘用了什麼手段把這麼多二級獸引到了亂石灘。」
虎二爺問,「別當著我的面淨說烏娘娘的好話了,還有的片區呢?他們的情況怎麼樣?」
絡腮鬍子男人說,「除了亂石灘片區,其次是狂風沙片區,比烏娘娘少交了兩顆獸牙,其中一半是三級獸的獸牙,第三名是黃山崗片區,第四名是五家嶺片區,最差的三江原片區,一顆獸牙都沒有上交。」
虎二爺眉頭一皺,「郭老妹子是怎麼搞的?連續三個月都是最後一名,三江原的地盤最大,按說應當是最好的片區,現在反倒還要落後於其他片區。是不是她年紀太大了?要是她下一個月還墊底的話,你就把她給炒了,換上一個年輕人。」
絡腮鬍子男人點點頭,「二爺說的有道理,能者上,庸者下,是要給年輕人多創造機會,不然他們就沒有出頭的日子。」
虎二爺指著徐東,「我給你介紹一個新人,這個年輕人叫徐東,是我在羅陀國的老鄉,聽烏娘娘說他是個奇才,練忍術時全身炮烙都不用催眠,你以後要多看顧看顧他。」
絡腮鬍子男人打量了徐東一眼,「這是必須的,這位年輕人一看就資質不差,再加上名師手裡出高徒,將來一定成就在我等之上,到時候恐怕我還要巴結他呢!」
徐東連忙朝絡腮鬍子男人一拜,謙遜地道,「哪裡哪裡,我還什麼都沒學會,承蒙前輩誇獎了!」
烏布喇兒姬說,「徐東,這位絡腮鬍子大叔叫多姆前新,按流星大陸上的紀年也有七十多歲了,在棗林地區當了多年的二級祭司長,可謂經驗老道,你以後就叫他多姆大叔,多多地向多姆大叔請教本行業知識。」
徐東學著多姆大叔的口氣,「這是必須的,請多姆大叔多多指教!」
…………
從棗林回來後的第三天夜晚,徐東深度失眠了,他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廢棄城堡裡的那張石床又硬又涼,烙得他的背生疼。本來他可以鋪兩層獸皮,但是他有意讓自己臥薪嘗膽,生怕在舒適的環境下喪失了回殤武大陸的理想。
實在睡不著了,半夜爬起來走到闌幹上準備吹吹夜風,讓自己的頭腦清醒清醒,卻見一個漂亮而單薄的身影倚在欄杆上,他一驚,隨即認出來這人是誰。
「圓圓,不,二師姐,你在這裡幹什麼?什麼時候來到城堡的?」
那個倩影朝他走過來,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走到跟前用晶亮的眸子盯著他,那雙眸子裡有火星也有淚光。忽然,她一把攀住他的脖頸,雙腿一虯,將整個人吊在了他身上,隨即將嘴吻上了她的雙唇。
徐東感到身上一熱,沉睡已久的情愫突然回到了軀殼裡,他和圓圓熱烈地吻到了一起,這個畫面定格了很久,很久,不知延續了多長時間才結束。
「徐東,我愛你!」
說實在的,徐東也想回應她一句「圓圓,我也愛你!」,但是話到喉嚨口又被他強制嚥下去了,因為他不能說出這句話,或者說他失去了說這句話的資格。
他憑著自己的個人奮鬥一步步爬到王者的寶座,卻遭到自己身邊人的背叛從巔峰上跌了下來,現在,他必須憑著自己的不屈意志重回殤武大陸,重回自己的巔峰位置,復仇的怒火時刻都在他胸腔燃燒。
「不!」他堅決地一把將圓圓推開,「你不能愛我,我更不能愛你!」
圓圓的聲音比他更堅定,「可是,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出來,你是愛我的。」
徐東只得承認,「是的,我是愛你的,但是我不能愛你,我知道愛一個人卻不能愛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可我寧願選擇這種痛苦,因為這種痛苦可以化為力量,化為堅韌不屈的意志。」
圓圓把頭埋在他胸前,「我從看見你第一眼,就從你的眼睛裡看出了內容,知道你身上背負著很大的壓力,但是,這並不妨礙你該愛就愛,有兩隻肩膀靠在一起,不是更能承受這種壓力嗎?」
徐東心裡說,我何尚不想和你在一起?但是那樣會軟化我的意志,也會給你圓圓帶來很大的傷害,是一件兩頭不討好的事,我必須讓理智戰勝情感,不要做蠢得不能再蠢的事。
圓圓說,「我在城堡裡等了你一夜,就是為了告訴你,我只要能和你徐東在一起,什麼都可以不要,去他的初級祭司長,和一個自己心愛的男人相比什麼都不是……」
徐東連忙打斷她,「不行,我們兩個不能在一起,二師姐你不要固執了,說什麼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希望你盡早死了這條心!」
圓圓滿含痛苦地說,「你為什麼說得這麼絕然?為什麼?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徐東攥住她的雙手,「沒有原因,我們就是不能在一起,你回去吧,回去太晚了會被方方師姐發現,她又要在師父那兒打你的小報告了。聽我一句話,明天到宮羽山就任初級祭司長吧,我知道那地方離這兒很遠,但是再遠你也能回來的。」
圓圓咬著牙,似乎在經受著巨大的痛苦,她默默地點點頭,「好的,你一定要保重,我有件東西要送給你,不許你當著我的面打開,等我到宮羽山後你再打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