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立和徐東說好,他們兩個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分頭追緝魔仙宗成員,和皇上分手之後,他一個人往忘川神行而來,他心裡也挺有點著急,因為忘川上任不久的總督,原來的羅陀國大國師薛穎手上沒有斬魔花,再則薛穎不太瞭解魔仙宗和阿穆大衍本人,這個有一定戰力的修士可能要輕敵,而對於現階段的情形來講,輕敵就是最致命的錯誤。
果然不幸被他猜中了,薛穎真的出了事,他急急地趕路還是來晚了一步,阿穆大衍用那顆質量較次的單晶魔核殺了薛穎,有幸的是薛穎的元神遁空而走。
要說這也是一個機會,阿穆大衍殺了薛穎之後居然沒有躲逃,甚至也沒有在川主府裡面抄家,而是在大堂裡給六個骨幹成員傳教饕餮法,許立在心裡說,阿穆大衍呀阿穆大衍,你也太他媽的大意了,這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你以為掛掉了一個忘川總督,就能鳩佔鵲巢把這裡當自己的窩了?
今天你碰到我許立的手上,剛好我手上有斬魔花——取你性命的東西,就莫怪我許立不講人情了,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要是殺了薛穎之後立即帶著手下躲進大雅雪山,或者逃到「拉基國」,我許立想殺你都還要費一番功夫呢!
既然是你阿穆大衍一心求死,我許立哪有不成全你的道理?來吧,對付你們七個人,我只要七株斬魔花就夠了,你手上不是有那半本大衍瓠子功嗎?只要你一死這東西也就是我的了。
許立這樣想著,他怕阿穆大衍認出他來,換上一套黑色夜行衣,把臉和鼻子嘴巴都捂蓋起來,就這還不行,可能人家會用神識查看他的真實面目,他略施了一點小小的障眼法,估計萬無一失了,便準備部署剿殺阿穆大衍的行動。
阿穆大衍選擇在大堂裡傳教法術,這也是一個致命的錯誤,要知道這等於是作繭自縛,這川主府大堂是一個布設法障的好地方,只要多布設幾層法障,然後把斬魔花放在法障裡,無論你想鑽天還是入地都沒門了。
即使我許立手裡有斬魔花,你阿穆大衍練了饕餮法,要是在開闊地還真有點不好辦,萬一讓你僥倖逃脫了,而你又知道我許立欲致你於死地,那倒真是危險大了去了。
許立便想著邊幹活,他用幾層法障把川主府大堂給裹了起來,然後將七株像棗釘一樣的干縮斬魔花放在法障中間,把裝在一個瓶子裡的血汁分別澆在斬魔花上。
那七株斬魔花受了七重神格血汁的澆沃,重新演示了一遍生長過程,先是綻放出幾片鵝黃色的小葉,這幾片小葉不斷地變大,顏色漸而變成嫩綠,眨眼間就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幼苗,一刻之後,這幼草漸漸成熟顏色變得濃綠。
斬魔花的苗子不斷地起著變化,枝頭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花骨朵,隨著血汁不住地往裡滲透,那些花骨朵開始慢慢地舒展,開成了一片十分妖艷的花朵,發出一股嗆得人喉頭發癢的奇香。
許立連忙摀住了口鼻,離開法障有一段兒距離,他現在已經把獵物裝在了籠子裡,他想怎麼宰割就怎麼宰割了,假如獵物想打破這個牢籠往外出逃,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許立雖說年輕不大,但是因為有著一段特殊的經歷,所以基本具備一個老獵人的經驗。
斬魔花的花香慢慢沁入川主府大堂裡面,沁入阿穆大衍和六個魔仙宗骨幹成員的口鼻,由口鼻經過呼吸道沁入他們的心脾,修道者心清而心輕,修魔者心濁而心重,這就是修魔者與修道者不同,對斬魔花的藥性異常敏感的原因。
阿穆大衍一聞到斬魔花的香氣後,頓時感到大腦一片空白,似乎渾身的血液都在血管裡滯住了,其實這是他的一種心理反應,真正致命的時刻還沒有到來,這中間還有一個短暫的過程。
「宗主,這……這是什麼花香?好難聞呀,我都……都快窒息了!」他手下的一個魔仙宗骨幹成員說。
阿穆大衍分辨出了這是斬魔花的香氣,更要命的是裡面摻入了七重神格女子的血汁,他分辨出這些成分後就開始驚奇:啊!斬魔花?哪來的斬魔花?驚奇之後就是恐懼:完了完了,看來,我這次他媽的是徹底走麥城了,兵敗如山倒不說,跑到忘川還遇到了斬魔花,我阿穆大衍此生休矣!
他不能算一個頭腦大條的人,可以說還有幾分謹慎,他把什麼危險都做了一番預計,就是沒有料到會有斬魔花,因為這東西已經絕種、只在傳說裡存在了,現在,這東西又從傳說裡回來,專門針對他阿穆大衍了!
不過,他的頭腦還能做出正常的反應,他的第一反應是讓六名手下外逃,「這就是傳說中的斬魔花,你們快用太息法屏住呼吸,使出平日所練的本事,能土遁的土遁,能穿牆的穿牆,能破空的破空,拼著自己的本事逃命吧,逃出去以後咱們在大雅雪山見。」
但是他說的話只對其中兩個人起作用,因為另外四個中毒較深,已經倒在地上虛脫了過去,這兩個人聽了他的指令慌慌地往外突圍,豈不知這是自己找死,等於硬拿雞蛋往石頭上碰,密實的法障加上斬魔花毫不留情地要了他們的命。
看見兩個最早加入他的魔仙宗的已死,阿穆大衍也知道自己進入了生命的倒計時,但是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在忘川的川主府裡,想盡量想辦法逃出生天,他在腦子裡一打轉,何不與自己的敵人談判試試?
他看到外面有一個不甚清晰的人影,心想這法障和斬魔花都一定是這人布設的,他現在要想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和這人商量,讓這人放過他一馬,當然,人家不會無緣無故地放了他,他別指望會有這麼美的事,只能以交易的形式去談這件事。
即使阿穆大衍用太息法屏住了呼吸,也不可能堅持太長的時間,因此他在談判時沒有時間說那些廢話,而是直截了當奔主題而來。
「喂,這位道友,能否借你的手把這些法障拆除一下,想到什麼好處你儘管開口,貧道都會答應你的。」
「哼!」許立冷哼一聲,心想阿穆大衍果然讓認不出他來,他便變掉了自己的聲嗓,裝作一個蒼老又嘶啞的聲音說,「給我好處?這會兒你當然不惜本錢,什麼好處都願意給我啦,因為你換回去的是自個兒的腦袋,一條對你來說還算有點寶貴的命,不過你也可以說出來我聽聽,有什麼好東西可換回你一條命?」
阿穆大衍的眼珠子一轉,「這樣吧,我掌握了一個重要情報,也算是機密的機密,對你們羅陀國皇帝是絕對的有好處,甚至關乎他的生命,我拿這個情報做交換,等於是以命換命,總該可以了吧?」
許立聽了阿穆大衍的話似乎一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他沒有絲毫遲疑地一擺手,「罷罷罷,本人對什麼情報不情報的不感興趣,再說,有什麼情報我自己偵察不出來?你換一個交換條件吧,比如說,你身上有什麼好的法器或者**……都可以,挑值錢的說,可要和你一條命相對等。」
阿穆大衍的眼珠子又蠕動了一下,即使在這樣緊急的時候,他也不想拿出自己頂級的寶貝,因為對於他來說幾乎和命一樣重要,「還……還有,我這裡有一顆單晶魔核,可以取修士的性命於瞬刻之間。」
沒等阿穆大衍把單晶魔核拿出來,許立趕緊搖搖頭,「這個也不行,看來,你是不想完成這筆交易咯,你知道你的生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還這麼吝嗇,真為你感到不值,那好,我走了,你就慢慢兒等死吧!」
許立之所以肯花費時間和阿穆大衍耗,是因為他擔心真讓這個魔仙宗宗主等死,他在身死靈亡之前一定會把手裡的那本(確切說是半本)大衍瓠子功毀掉,許立想把這本魔法先弄到手再殺阿穆大衍也不遲。
時間像沙漏一樣流失,阿穆大衍已經開始憋不住了,生命的倒計時快臨近最後一捧沙子,這捧沙子一漏光他就徹底沒戲了,「這……這樣吧,我手裡還有一本絕世法術,叫大衍瓠子功,你應該聽說過吧,練會這門法術不說絕頂天下,至少在殤武大陸無人能敵,怎麼樣?你不會不感興趣吧?」
許立臉上掠過一絲連他自己夜看不到的笑意,「這個嘛,倒是可以考慮,」他把手一伸,「拿來!」
阿穆大衍的謹慎性格至死不改,「別急,你先拆掉外圍幾重法障後我再給你,你放心,我都已經半死不活了,即使只剩最後一道法障,我也沒有能力硬衝出去了!」
許立心裡說,這一點你阿穆大衍倒是沒有說錯,於是拆除外圍的幾重法障,留剩最後一道法障時,讓阿穆大衍把厚厚的一本大衍瓠子功傳送給了他。
阿穆大衍用大衍瓠子功換回了自己的命,但這只是暫時換回自己的命,只要對方手裡有斬魔花,就等於是對方把人頭暫時寄放在他脖子上,他自個兒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一出來後就奔命地往大雅雪山方向遁去,對撿回一條命的他來說,逃進大雅雪山是最好的選擇了,在那極寒地帶潛藏下來,沒有任何人能輕易追捕到他,萬一有人找到了他,急切之下他還可以翻過雪山到另外一國。
但是他的如意算盤是明顯的打錯了,因為此刻拘捕他的人是許立,這個比他更謹慎更細密的人豈會放虎歸山?許立在得到大衍瓠子功之後,追窮寇的旋律立刻在他心中奏響,他尾隨著阿穆大衍走出一段路,離大雅雪山還差著那麼一截子,突然追上去撒了一把斬魔花。
阿穆大衍在最後時刻回過頭來,就在這生命之火熄滅之前的一瞬認出了他的對手,「啊!是你?你他娘的做事真絕啊!我阿穆大衍……實在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