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劫幻影消失之後,第五密室重歸寧靜,也和先前一樣空空如也,只有那四面牆上的壁畫,和和鋪在地上的那塊猩紅的地毯。
徐東重新審看這四面壁畫,壁畫的內容是秋景圖,藍天、白雲、遠山、紅葉,層林盡染、霜葉紅於二月花,全是秋天的元素。
他看到畫面中那座高高聳立的山峰上,依然站著一個單薄的人影,這人看上去是那麼孤單和羸弱,似乎比一隻螞蟻大不了多少。
就是這樣一個弱小的人,卻是在四面壁畫中的唯一的一個人,或者說是唯一的一個生物,除了這個人沒有第二個有生命的東西。
畫中人穿著一件黑色道袍,手裡擎著一個紅色幡幛,表情是無比的凝重,雙目全神貫注地盯看著上方,似乎在等著一個什麼時刻的到來。
經歷過剛才的雷劫幻影之後,徐東總算知道了,這畫中人之所以孤身一人站立峰頂,是在等待著一場雷劫的到來。
是啊,等待著雷劫的到來,是一個修行者修煉到一定的境界之後的必然歸宿,是一個人終身修行的最後集大成,但是,能達到這個境界的能有幾人?
「好啊!終於找到了血靈幛,要是當初找著了這東西,那麼我就會渡劫成功,不會犯那個低級錯誤,在乾坤印裡被封存三千多年了。」
徐東正在冥想時,聖嬰化作一尊小金人懸浮在空中說話,「我先把這塊地毯煉製成血靈幛,然後再去煉製其他密室裡的地毯。」
「煉製血靈幛?這血靈幛還要煉製嗎?」
「當然是要煉製的啦,這地毯只不過是原材料,要經過煉製才能成為血靈幛,如果不是剛才這一番雷劫幻影,我還真不知道這地毯的用途呢!」
說完,聖嬰的小手裡托著一個袖珍的金鼎,自從聖嬰現身以來,徐東還沒有看見聖嬰拿出過什麼東西,從這鼎爐的品質看就知道是一件寶器。
「煉製血靈幛是個漫長的過程,需要花費一些時間,而且在煉製時不宜有旁人觀看,所以,你還得給我閉上眼睛,並且不聞不問。」
徐東只得聽聖嬰的話閉上眼睛,很快他就聽見爐火燃燒的聲音,不一會又聽見一陣男女的哭喊唳叫,男人的聲音沉悶悲哀,女人的聲音尖厲淒楚。
他想起皇劍師煉築基丹時用鼎爐炒骷髏頭的情景,現在聖嬰用密室裡的猩紅地毯煉製血靈幛,也肯定與皇劍師的煉製方法如出一轍。
經過這幾年的修煉里程,徐東已變得非常淡定,他對那些淒厲慘叫置若罔聞,靜下心來打理自己的思緒,思考著他未來的修煉走向。
道家修煉的元嬰又稱道胎,先是以大周天通打通任、督二脈,然後身體三開合,使中脈現出,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三化聚頂。
結丹成功之後,開始在上中下丹田孕育胎兒,被稱作「三田育嬰」,也有說法叫「三年育嬰」,意思是要三年才能完成。
在丹田里,陰陽不斷地分裂和重組,慢慢形成一個胚胎,成為一個嬰孩。
這個嬰孩可以稱為法身,在修煉的過程中,由於境界不同,法身是需要更換多次的,可以說每到一層境界就需要換一次法身,所以,人修煉需要育許多次元嬰。
人的肉身被釋家稱為色身,人修成元嬰也即法身後,在這個世間就能做不同於其他人的事情,也就是這個世間的神通,這時的人稱為真人。
自從盤古開天地,清者上升為天,濁者下降為地,人的肉身就是濁者構成,修煉人修的「嬰」就要清的多,層次不同,清的程度也不同。
人的魂魄實際也是一種層次的法身,每個人在一生中都在修煉,有的人一生修「濁」,有的人畢生修「清」。
修濁者還在這一層天,該在地府這一層的,到壽命終結就回歸地府,然後地府根據「濁」的程度再給配置一個肉身,於是人就又開始輪迴。
修清者,人的境界不斷地提高,自由相對就多一些,可以有地仙修成天仙,這就是飛昇,天分為多層,最高一層被稱為黃天。
飛昇之後,根據修行的程度,法身會升到與其修為對應的那一層天,修得好的,自然所升的那一層天就高一些,升到那一層天後,接受那層天分派的職務,成為一個仙神中的一員。
就修行來說,修真與修仙層次不同,修仙在修真之上,修真指修成真人,可以延壽卻不能稱為永生的仙神。」
人的法身經過提煉淨化之後,被稱為紫府元嬰,修道之人在煉出紫府元嬰後,才算真正跨過了修真者的門檻,可以修煉護身法寶了。
再說渡劫境,也被稱為「雷劫」、「魔劫」,是修行者進入地仙境界必經之路,渡劫爆發的時間不定,在進入分神境之後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渡劫成功以後進入地仙境界,可進入被成為小天界的「射日星」修行,小天界圓滿之後,再進一步升入大天界……
徐東知道,他現在才練到元嬰境中期,離雷劫還遠得很,中間還差好幾個境界,而修行就好比攀登高峰一樣,越往上攀登就越困難。
這世上修行者眾,依據各人的先天資質和後天努力的不同,最後能達到的境界是有著千差萬別的,絕大多數都只能攀登到半途,登臨絕頂者只能有億萬分之一的幾率。
對於一個雷雲靈根練者,被稱為天之驕子,無疑是有著登臨絕頂的先天資質的,該怎樣充分利用自己的先天資質,是擺在他面前的一個嚴峻的問題。
…………
「好了,這第一張血靈幛已經煉製好了,你快把它收進寶物囊吧!」
徐東正在整理雜沓的思緒,被聖嬰冷不丁地給打斷,他睜開眼睛,只見聖嬰正收縮金芒歸攏到他心口的龍涎石裡。
他再一看,密室地上的那張猩紅地毯不見了,連地毯下面層層疊疊埋著的屍骨也被打掃乾淨,甚至,地基也因此而陷下去好幾尺深。
徐東手上有一張巴掌大的血靈幛,他把這張血靈幛裝進寶物囊,然後打開厚重的石門走出第五密室。
他剛走出密室,就見雅倩、孫如雲、阿布花和藍線女堵在門口,她們一個個面色蒼白,兩眼帶著黑圈,好像疲憊至極,已瀕臨崩潰邊緣的樣子。
藍線女第一個迎上來,「啊!相公,你終於出來了!」
阿布花說,「相公,你怎麼才出來啊?把我們都急死了!」
孫如雲道,「是啊,相公,你這麼久不出來,我們都急得不知要怎麼辦了!」
最後是雅倩拉著他的手問,「相公,你知道自己進去幾天了嗎?」
徐東頗覺驚異,「幾天了?我這不是才進去一兩個時辰嗎?怎麼能說有幾天了?」
雅倩道,「那我告訴你,我們把你進去的日子都記了數,從開始進去到現在出來,你正好在這間石室裡呆了一個月。」
徐東驚問,「什麼?你說我在這間密室裡呆了三十天?這怎麼可能呢?」
孫如雲說,「相公,雅倩姐說的一點都沒錯,你在裡面不多不少正好呆了三十天。」
雅倩道,「你要我告訴你這三十天裡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嗎?你進去這麼多天不出來,我們擔心你遇到了什麼不測,或者早就餓死在裡面了,把我們急的……」
她擦了把眼淚,「我們四個人都守在石室門口等著你出來,誰也不敢去睡覺,扳著指頭一天天數著日子,你在裡面多呆一刻,我們就認為多一分危險。」
徐東這才想起,他沒有將自己辟榖的事告訴她們,便說,「這都是我的錯,其實,我已經練過辟榖功了,就是兩個月不吃一頓飯不喝一口水也沒事,把你們嚇壞了!」
阿布花和藍線女手快,早把熱氣騰騰的飯菜端到石桌上,「相公,你一定餓壞了,快過來吃飯了!」
這四個女人的確讓徐東感動,他們全都把心繫在他身上,為了他怎麼付出都願意,而且擯棄個人的私念和恩怨,連阿布花和藍線女都已冰釋前嫌。
徐東自從回蓮花洞好沒有見著皇劍師,他問雅倩,「你見著我師父了嗎?」
雅倩說,「當然沒見著,要是見著的話我就求他把那間密室門給打開,也不至於你被關在裡面這麼久,把我們四個人給擔心壞了。」
徐東不解地問,「求我師父把那間密室門給打開?你們自己不能打開嗎?」
雅倩說,「我們當然想自己打開,但是我們找不著門哪,連門都找不著,我們怎麼能打開?」
徐東道,「找不著門?不會吧?」他連忙起身走到第五密室那兒,果然沒見著密室門,牆上連一道縫兒都沒有。
他好生奇怪,明明他先前是從一扇門裡走進去,後來又打開這扇門出來的,現在這密室的門哪兒去了?
而且,他想起在雷劫幻影開始之前,他明明還聽見門自動合攏時發出「砰」的一聲響,證明這扇門一直就存在著,怎麼從外面就找不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