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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重返師門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朱雀劍 文 / 百戶笑笑生

    「我們薛家發生的那場變故或者說是災難,是北涉教也是忘川最大的一宗冤案,幾十年過去了,對當年的悲慘情景,我還歷歷在目。」

    蒙面人接下來開始敘述:「我爺爺薛伯如因通文墨,在教民推舉下當了黑涉教的一名經管。」

    「爺爺和南明教一些尊孔崇儒的教民有交往,說是交往,也就是向那些教民借書還書。」

    「在黑教和白教相安無事的和平時期,這事可能沒人在意,可是後來兩教之間發生了戰爭,北涉教在連續兩次戰事失利後,把失利的原因歸於內部出了奸細。」

    「於是,我爺爺就被當做內奸挖了出來,證據是有人看見他給白教人送了情報。」

    「爺爺被抓起來關進石牢,他受盡那些刑叉的嚴刑折磨,卻始終沒承認自己有任何叛教的行為。」

    「那些刑叉在我爺爺受刑後昏迷不醒時,按著他的手捺上了指印。」

    「教主當眾宣佈我爺爺的罪狀,將我爺爺判了車裂極刑。」

    「我那時還年幼,混在野娃子堆裡跑到校場看熱鬧,我看見爺爺穿著一件寫滿字跡的衣服,被幾個刑叉推搡到校場當央。」

    「那衣服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是強加在爺爺身上的莫須有罪狀。」

    「校場上準備了五輛馬車,刑叉將我爺爺的頭和手腳分別綁在五輛馬車上,爺爺的身體呈一個『大』字。」

    「五輛馬車輪轂吱吱轉動,朝著五個不同的方向疾馳,我爺爺呈『大』字的身軀立刻繃直,『霍!』地一聲被解為五段,那件寫有他罪狀的囚衣,也隨之被撕成五片。」

    「爺爺高高大大的一個人,被撕裂成五塊被兵車帶往各個不同的方向,一腔熱血在校場上拖曳出一個丹紅的『大』字。」

    「要害我們薛家的是北涉教的那些權奸,罪魁就是當時的教主,只因我爺爺提出過一些改革黑涉教的意見,對他們在教裡擁有的特權構成威脅。」

    「北涉教的教主這一招實在是很,給我爺爺羅織的『內奸』罪名,引逗全教人的公憤。」

    「我爺爺被分屍成五塊,教民們似乎還不能解心頭之恨……」

    「一個學富五車之人,最後被五車裂身,真他媽的調侃!」

    「我們薛家的災難才開始,」蒙面人接著述說,「因受我爺爺的株連,薛家人遭到了血腥的殺戮,薛府連主帶僕一百多口人,在那個月黑風高之夜幾乎被殺光……只有我姑姑薛葉帶著我逃了出來。」

    「教主起先沒說我爺爺的罪會株連九族,還假惺惺地安撫我們,那個月黑風高夜裡,他突然派了幾千精兵襲擊薛府。」

    「他這一招很陰,他想在我們薛家沒有絲毫防備的情形下,來一個突然襲擊,將我們薛姓人一網打盡,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我是薛家唯一的獨苗,在這萬分緊急的生死關頭,薛府上下第一考慮的當然是我,他們想方設法也要讓我出去,為薛家續上這一門香火。」

    「我父親、兩個叔父和姑姑緊急商議,由他們在正門截住教兵廝殺,我姑姑喬裝改扮成傭婦,帶著我從後門出府。」

    「我父親和兩個叔叔纏住那些教兵殺鬥,我們薛家本是武林名門,並且自創有一套劍法,可以打敗許多高手。」

    「我父親和叔叔殺死教兵無數,接連斬殺了他們幾名中小頭目。」

    「姑姑抱著我騎著烏駒出了薛府的後門,沿著一條偏僻小道往西走,如若一路順利,我們往西只需半天行程,就可以到達南明教的兵營。」

    「不料只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就見十多騎快馬從後面追上來。」

    「原來幾個教兵頭目清點薛府人數,發現少了我和我姑姑,似乎一下子清醒過來,連忙打點幾乘快騎追趕。」

    「我姑姑勒住烏駒馬,用一根繩索將我與她連在一起,掣出七星寶劍在手準備投入殺鬥。」

    「就在這時,我父親和二叔騎著馬抄小路趕上教兵頭目,與他們廝殺起來。」

    「『妹妹,你護著侄兒快跑,這兒有我們頂著!』我二叔朝姑姑吼喊,他渾身鮮血淋淋,看來他自己沒有受傷,身上的血跡都是教兵的。

    「有三四個人被我二叔纏著,在另一處,我父親和五六個人鬥在一起,這些教兵頭目不可小覷,他們個個都是高手,情勢十分危急。」

    「我姑姑薛葉很想幫兩位哥哥一把,但想到保護我更要緊,她眼含淚水勒轉馬頭,『駕!駕駕駕!」,催著馬望西疾馳……」

    「我父親和二叔憑借武功和鬥志解決掉那十多個教兵頭目,又策馬趕上來保護姑姑和我。」

    「姑姑擔心地問父親,『我三哥呢?』」

    「父親說,『當時看到這十多個人往西而來,估量是在追殺你們,我只得讓三弟一個人在那邊頂著,我帶著二弟立馬趕來,截殺上了那些人。』」

    「二叔說,『我們走時薛府家丁沒有幾個活口了,估算三弟這會兒也已遇難。』」

    「姑姑傷心莫名,父親勸慰她,『只要你和穎兒沒事就行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萬一我和二弟都殉難了,你要把穎兒撫養成人,教她祖傳劍法,以後替我們薛家報仇!』」

    「父親話剛落音,就聽耳後急驟的馬蹄聲,後面一彪人馬追來,領頭一人正是黑涉教教主。」

    「教主可能得到飛傳後,自己帶著教裡的幾大煞追過來。」

    「見到這架式,父親和二叔絲毫沒有慌亂,好像他們早就預料到有這一場廝殺似的。」

    「父親對姑姑說,『妹妹,我和你二哥截住他們,你帶著穎兒打馬速走,我們也只能送你到這兒了!』」

    「姑姑說,『大哥,你護著穎兒走,我和二哥跟他們拚殺!』父親火了,『這時候你還囉嗦什麼,快走!』」

    「姑姑帶著我剛走出一箭之地,教主等人就和我父親、二叔開始猛烈的殺鬥,兵器交刃的乒乒乓乓聲,吼喊聲交織在一起,傳至我們腦後。」

    「好在這兒離南明教的地盤只剩最後一段路了,姑姑和我已相對安全。」

    「姑姑勒轉馬頭回望,烏駒在原地打了兩個轉,被姑姑猛踢一下,飛也似地馳過黑白兩教邊界。」

    蒙面人說,「姑姑帶著我來到南明教地界,投奔南門兵營的營總烏海,我爺爺在世時和烏海有交情。」

    「聽我姑姑說薛家突遭變故,烏營總大為震驚,他讓姑姑和我躲在他宅子裡,對外封鎖消息。」

    「為提防黑教的探子查訪到我們,還讓我們更姓改名,姑姑叫烏梅,我叫烏小童。」

    「老實說,我們在烏宅絲毫沒有寄人籬下的感覺,烏營總對我們的確很好。」

    「姑姑雖然幫烏家做些事打些雜,但很受其他下人的尊重,因為她名義上是烏營總的遠房堂妹。」

    「我拜烏營總為義父,儘管與烏營總沒有血緣關係,但我過的日子一點也不比一個少爺過得差。」

    「可是我人在烏宅,心卻不在這裡,我一心想著早點練成薛家劍法,好親手刃了北涉教的教主,並把他碎屍萬段,為我被蒙冤而遭車裂的爺爺報仇,為我父親母親、二叔三叔及薛府一百多口報仇。」

    「我這一生,算是深切體會到了『欲速則不達』這詞的含義。」

    「我說過,祖宗創建了這套劍法,同時也相傳下來一個定規:非修身養性之人不可練薛家劍法。」

    「可是我面對如此之深的血海家仇,怎麼能修身養性呢?我只要一閉眼,腦海便出現我那些親人的影子,還有我爺爺被車裂的情景,和我們薛家慘遭滅門時的血腥場面。」

    「這些畫面像走馬燈似出現在我眼前,時刻在干擾我的腦電波,讓我一刻都無法安靜下來。」

    「為去除我心裡的浮躁情緒,我姑姑想了許多辦法,可是都不湊效。」

    「一次,她冒著生命危險爬到大雅雪山頂上,費了很大周折弄來兩株忘憂草,我服下這用忘憂草熬製的湯劑後,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

    「姑姑異常欣喜,她再次上大雅雪山去尋找忘憂草,為的是讓我繼續服用加以穩定。」

    「等姑姑出門後,我偷偷取出薛家劍訣,照著書上的招式開始練起來。」

    「一兩天還好,長進很大,可是到第三天,我的手腳突然發麻,十個手指變得僵硬,想握住劍柄都彎曲不了,我心裡清楚,我這是走火入魔了。」

    「姑姑從大雅雪山回來,見我像死人一樣躺在床上,她心裡什麼都明白了。」

    「她大為光火,說,『你不想辦法驅除心魔,這一輩子都別想練成薛家劍法!』」

    「姑姑說,『你一定要忘掉你是薛穎,只記住你是烏小寶。』她又大著聲叫,『你記著了嗎,你是烏小寶!烏小寶!……』」

    「我成了一個冰人,面對姑姑歇斯底里的喊叫,好半天眼裡才化出兩顆熱淚,我說,『姑姑,你除非把我的心換掉,不然我就無法忘掉那些事,無法忘掉我是薛家的血脈,無法忘掉我是薛穎。』」

    「姑姑摟著我嚎啕大哭,『天哪!我該怎麼辦哪?』」

    「「姑姑摟著我嚎啕大哭,『天哪!我該怎麼辦哪?』」

    「等到我身體慢慢回暖過來,已經是第二年春天了,我身體傷了元氣,一時半刻是恢復不了。」

    「姑姑說,『小寶,你今年也滿十七,應該成家了,我托媒人給你說門親事吧?』」

    「我知道姑姑的用意,她是認為在我身上沒有了指望,把復仇的希望寄托在我的下一輩身上了。」

    「你想,我要是成婚生子,還能清心寡慾、修身養性嗎?我們柳家的上幾輩子,包括我父親和兩位叔叔,無不是在成家以前練成薛家劍法的。」

    「我說,『姑姑,你就別打那主意了,我不練成薛家劍法,是絕不會成家的!』聽我這麼一說,姑姑只得由著我了。」

    「我苦思冥索,怎能才讓自己清心寡慾、修身養性呢?我想到那些七八歲的孩童,自然是世上最天真活潑、無憂無慮、忘乎所以的人群。」

    「於是我出去與那些小屁孩為伴,和他們一起玩耍,掏鳥窩、過家家、藏貓貓……」

    「如此又過了兩三年,我的心境得到了很大改善,於是我白天和那些孩童一起玩耍,早晚在姑姑的指導下練習劍法。」

    「練薛家劍法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他要求練者有足夠的鬥氣和鬥力,還兼有聰慧的智根。」

    「我天生愚鈍,就使得我練起來不是那麼得心應手,十多年下來,我也只練成七八分功力。」

    「然而就在這時候,我姑姑卻找到了給薛家復仇的機會。」

    「北涉教內部正醞釀一場叛亂,一個叫徐善長的經管欲推翻教主,自己取而代之。」

    「我姑姑滲透到徐善長的組織,暗中替徐善長出謀劃策,徐善長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以他自己及手下人的武功,恐怕不是教主的對手。」

    「我姑姑對徐善長說,『我們薛家與此賊有血海深仇,我當親手除之!』」

    「當徐善長和手下不敵教主,接連敗下陣來時,我姑姑掣著劍而上。」

    「教主發現與他殺斗的是個女人,且這女人使的劍法似曾見識過,便問,『你是誰?與我有何仇?』」

    「我姑姑索性一把扯掉臉上蒙的面具,仇恨的目光如冰錐子刺向教主,『你看好,我是柳家四姑柳葉,替我柳家一百多口人找你索命來了!』」

    「教主大驚失色,只得認真接招,教主是黑教中功力最高強的,我姑姑也是薛家劍法練得最爐火純青的,兩強相遇,免不了一場惡性殺鬥。」

    「幾十招下來,兩人均有受傷,我姑姑薛葉殺死教主後,自己也身受重創,徐善長趁機把我姑姑殺死,搶走了姑姑手中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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