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剿滅紅衣仙女軍,皇上趙侖給他在功勞薄上記上了一筆,女魔頭元芳被殺死,也算是去除了趙侖的一塊心病。
在十七駙馬府住了幾天,哄得趙可歡心後,他準備向閆老虎告一段時日的假,回蓮花洞突破築基境後期的瓶頸。
他來到閆老虎家裡,才知道郭盈已帶著娃子回到家,這娃子已有了一歲多,閆老虎在逗著娃子玩。
徐東闖進這其樂融融的家庭,不管怎麼說都有點尷尬,他怕閆老虎多疑,不敢多看這娃子一眼,找了個由頭緊快離開了閆家。
在修行界,有些人覺得自己的資質很平凡,為某種不能捨棄的利益考慮,不得不忍痛讓自己的妻妾找根骨奇特、天資非凡的男人借種。
徐東心裡越來越清楚,閆老虎並不是沒有生育能力,而是知道徐東是雷雲靈根練者後,要郭盈找借口接近徐東,把徐東的血脈過繼給閆家。
他想到凌波洞的眉山師太,那老妖更其荒謬,找徐東借種居然是搞什麼移命換形,以此為了接續自己的生命。
總之,修行界看似冠冕堂皇,實質上是一個利益至上、爾虞我詐的世界,這個世界的道德倫理,人情世故不可與凡俗界等同。
徐東施用神行術,用了不大一會就到了荒草甸子,再用土遁術進入蓮花洞。
在外面闖蕩了這麼長時間,只有回到蓮花洞,徐東才真正有回到家的感覺,這裡才是他的世界,一切危險與不測都被擋在洞外。
超超和越越見他進洞,像兩個調皮孩子圍著他又跳又叫,這樣子看上去好不歡喜。
笑叫聲把皇劍師鬧醒了,打開第三密室的石門出來,粗粗地吼了超超和越越一嗓子。
「滾一邊去!鬧什麼鬧?才幾天沒有見到,就稀罕了?」
的確,徐東這一次出去時間不長,並且算是最短暫的日子,但他的感同身受卻像是過了幾年。
這一趟出門,不能與以往的任何一次相比,因為他是帶兵打仗,危險性要大過以往任何一次,實際上他也險些命喪大漠。
他想起和元芳最後對決,如若不是淳於梅劍道還魂,用他沒有學過的劍術替他見招拆招,他豈能鬥得過女魔元芳?
又想起他被元芳用劍抵住咽喉,如若不是七星劍一劍兩心,關鍵時候玄武劍分離出去殺死元芳,他徐東豈不是一命休矣?
徐東微閉雙眼,兩滴淚珠掛在頰上,但是只一刻他就控制住情緒,用手把淚一抹,回復到了原來的狀態。
這就是命,天狼劫練者的命,如果他那一次出蓮花洞後再不能回來,那也是他命中使然。
「師父,雅倩呢?」
皇劍師縮縮鼻子,「在學著搗藥煉丹呢,你沒嗅見藥草香味?」
徐東才記起他剛進洞就聞見藥香,沒有想到雅倩學會培植和烘焙藥草之後,又開始學習煉丹了。
「這孩子,雖說先天沒有神格,資質也不是太好,卻很是勤奮好學,嘖嘖嘖!挺了不起的一個女孩兒,你真好福分啊!」
皇劍師誇獎雅倩,徐東聽了確實很受用。
在他擁有的幾個女人中,雅倩無疑是最本質的一個,本質得就好比腳下的塵土,儘管你忽視它的存在,但它無時無刻不在承載你的重量。
兩滴晶亮的淚珠,再一次從徐東的眼眶裡流出來,鹹澀,粘稠。
他不想再把這淚擦掉,因為她為雅倩而流,他感歎雅倩的苦難,不可能以他徐東的力量來為其超脫。
即使他為雅倩過渡了神格,她也不可能陪同他走多遠,這就是他為雅倩悲傷流淚的原因。
《蓮花洞仙事錄》體經部分,對「純陰體」的解釋如是,「純陰體,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子,處子之身,可畢生供變體靈根練者雙修。」
徐東當初誤認為,他只要碰上純陰體女子,可以終身御用,免去了尋找蛇女的乏累,其實他把這句話曲解了。
無論什麼體質都不代表神格,神格在體質之上,而神格是先天的,沒有神格你就只是凡人一枚,是凡人就要受壽陽限制。
做個比方,擁有先天神格的人,在你出生之前,上界掌管眾生之神就已把你的名字造進了仙冊,只等你修行圓滿就可升界成仙。
而沒有先天神格的人,無論你再勤奮苦逼修煉,你的修道只能完善你的人格,並不能幫你升界成仙,最多比普通人延長一點壽命。
有神格的人與無神格的人,其本身的出處就不同,有神格的人出於上天,無神格的人產自下土。
天在先,土在後,所以有「皇天后土」之說。
因而在描述這兩類人的時候措辭也不同,有先天神格的人,在修行過程中不幸喪命,在描述時被稱之「隕落」,意思是你本是上界之物,不慎掉落在地。
而沒有先天神格的人,死後被稱之「歸土」,意思是你本生於塵土,死後理所當然歸於塵土。
徐東悟出了這些道理後,也就明白那些修行門派是忽悠人的,按他們的說法,哪怕是狗屁都沒有的凡人,只要你努力就能修煉成仙。
他不知道那些門派為什麼要忽悠人,也許他們的祖師爺傳教下來就是忽悠人的,他們就是被人忽悠了來,之後他們又去忽悠別人。
其實,有些樸拙的道理人人都懂,但是被人給雲天霧地忽悠一番,也由不得你不糊塗了。
說開去又說攏來,就是有先天神格的人,又有幾人最後升界成仙?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都隕落了?
徐東以前理解為,雅倩可以陪他修煉一生,現在的理解是,雅倩只能用自己的一生來陪他修煉。
凡人的一生是有限度的,好比一段從腳底延伸出去的路,看似無有盡頭,實際上走著走著就發現走到了頭。
就人的自然壽陽,三十歲是一生,四十五十也是一生,到了七十即使沒有到盡頭,也可以望到盡頭了。
這麼一想,徐東就有點替自己悲哀,心裡生出一種「珍惜眼前人」的感慨。
他沒有把眼裡的淚抹去,就這樣含淚走進第二密室,他透過淚眼看見雅倩在不停手腳地忙碌。
雅倩將藥草裝進石質陰盆,那陽根在陰盆裡搗杵起來,「通通通通!」,有少量藥汁濺出來,藥草很快就搗成了藥泥。
看著這生殖圖騰的藥杵,雅倩羞得臉上泛起紅暈,她一扭頭,看見站在她面前的徐東,臉上的紅暈頓時擴大了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