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法移金江凅其流,下穿數仞,實以功法及寶器累萬千,殺人夫,下土石填之,然後決堤放水,名曰『水藏』」。
徐東駭然,這段文字是說,當時的川主將功法和寶器藏在江底,怕藏寶之事被洩露,活埋了受命藏寶的所有人夫。
照此一說,想掘到這批藏寶根本不可能,因為,首先就沒人知道是金江的哪段江底。
他翻開另外兩部修訂本《忘川史志》,幾乎是一字不易地抄錄了這條史料。
失望的情緒再次蒙上徐東心頭。
他無奈地把這三本《忘川史志》放回原處,將櫃子關好重新落上鎖。
徐東把最後的希望放在鐵塔第三層,他打開第三層的厚重鐵門,發現裡面竟是空空如也,一股因空氣長期不流通生出的霉味鑽入他的鼻孔。
他正要轉身退回第二層時,猛不丁看見牆上掛著一串流蘇,這流蘇的材質好像很特別,他好奇地用手一摸,差點驚叫出聲來。
原來這流蘇是用玄鐵片串成,他一數,共有十二塊玄鐵片。
他運用意念激發玄鐵片上的內容,原來這十二塊玄鐵片上載有多部技法,有完本的也有殘本的。
讓他欣喜若狂的是,其中就有猴形異功下半本,另外還有兩部完本劍訣,一部叫虹影劍法,另一部叫北冥劍法。
虹影劍法和北冥劍法,是出自忘川的兩部傳神劍法,目前已知的十大劍訣之其中兩部。
這兩部劍訣分上、中、下三卷,分別刻錄在六塊玄鐵片上。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徐東將要找的東西找到了,連想都沒想過的東西也被他信手拈來,成了此行的意外收穫。
他怎麼也想不通,這麼寶貴的東西竟然被束之高閣,不知有多少年沒人問津,就好像等著他徐東來摘取似的。
他緊忙從牆上摘下這串流蘇,放進自己的寶物囊裡,自進入築基境之後,他把寶物囊精縮成了鴨卵大小。
徐東縱身躍回地面,用土遁術出了川主府,回到錢小媛家裡,見錢小媛還在熟睡之中,他悄悄地溜進書房重新躺下。
收穫頗豐的徐東本想立馬閃人,最終決定多留在忘川兩天,一來是觀察川主府的反應,二來想借助特殊磁場把兩部劍訣練出來。
他白天在議事府當值,半夜關緊書房門練劍訣,他苦練了兩個夜晚,一套虹影劍法已練得滾瓜流利。
可就在這時,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這種意外,可怕地叫徐東言聲不得,只能自己獨自一人領受。
一天深夜,他剛開始進入練劍的最好狀態,只覺得渾身骨骼「啪啪啪啪!」輕輕響了數下,一陣筋酥骨軟的感覺由下至上傳遍。
接下來,他已經四肢無力,連手中的劍都持不住,「噹啷!」一聲掉落地上。
他心裡非常明白,自己身上的功力崩潰了,全部的內功盡失,完全變成了一個沒有半點武功的廢人。
徐東做夢也沒想到,他在大功將成之時會走火入魔。
知道自己走火入魔、武功盡失後,徐東萬念俱灰,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然而他還得極力地保密,不讓人得知他偷了鐵塔裡的功法,要是這事洩露出去,他可能再也回不到羅陀國,要被忘川川主殺頭。
他試著用意守、存想、觀相、放鬆、默想、貫氣六法重修內功,可一點都沒有見效。
他不禁後悔起來,恨自己太過於貪心,要不是他貪取這麼多功法,斷不至於走火入魔。
徐東心如死灰,卻又毫無他法,只有忍氣吞聲地等著命運的懲罰。
紙是摀不住火的,天亮以後,錢小媛見他沒出書房門,推門進去一看,徐東在書檯上躺著,像無筋無骨似的動彈不得。
錢小媛趕忙扶起他,「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徐東不言聲,實際上他這時想說話也說不了。
錢小媛的手觸碰到他的肌膚,他渾身滾燙像一塊熾燃的精炭,她明白他是練著什麼功法走火入魔了。
急難之時她背上徐東,帶著大黃出門,徐東騎在她脖子上像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錢小媛出了忘川再爬上一座山的頂峰,來到一座洞府門前。
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女童見了她,連忙跑過來和她說話。
「師姐,你有事找師父嗎?你背上馱著的是何人呀?」
錢小媛情急之中說,「我……這是我相公。」
她想,她只有編造徐東是她夫君,看她師父紫姜老母能不能心軟,網開一面救治徐東。
「切!」女童說,「師姐,『相公』是什麼玩意?」
她把「相公」二字咬音特重,好像這兩個字既生僻又繞口。
錢小媛撲哧一笑,她心想在這樣的地方,又被師父嚴厲地管束著,難怪不出這麼幼稚的童子。
她把右手五指屈成耙子狀,開著玩笑逗弄女童。
「嘎嘎呀,你連『相公』都不知曉?『相公』是什麼玩意?是個你身上癢癢時,能給你撓癢癢的耙子,要是沒有了這玩意,誰給你撓癢癢?」
說著,她伸手往女童咯吱窩直撓,撓得那女童癢不自禁,「咯咯咯!」大笑起來。
「誰在外面暄吵?」一個極其老沉的聲嗓從洞府傳出來。
錢小媛趕緊住了手,以手掩著女童的嘴巴,不讓她的笑聲放出來。
好一會,女童才忍住了笑,急步跑進洞府,「師父,是小媛師姐,她馱著她的相公來找你!」
「叫她走開,我沒有她這個徒弟!」那個老婦的聲嗓帶著激怒。
錢小媛因不聽師父勸告加入南明教,八年前,師父就聲言和她斷絕師徒關係,不是為了救徐東於水火,她怎麼也不肯來求師父。
她實在拿不開臉去求師父,她喚了一聲「大黃!」,準備趁師父還沒趕出來訓斥她,知趣地悄然離開。
「大黃!大黃!」
她連喚了幾聲,卻沒有聽得大黃應聲,也沒見大黃的影子,可能在她和女童戲耍時,大黃輕車熟路跑進洞府裡了。
「進去呢?還是不進?」錢小媛猶豫著,拿不定主意。
嘎嘎從裡面出來,悄聲對錢小媛說,「師姐,你就進去拜見師父,給師父多磕幾個頭求饒,師父要怎麼罰你,你好歹不吱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