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超超毛皮雜亂、兩眼失神、黃皮寡瘦的樣子,極像一條喪家之犬,徐東心疼地撫摸著它頭上的獨角。
「超超,你是不是從這洞裡鑽出來的?」
他指著那個冷颼颼的黑洞問超超,問過後又自覺迂腐,他親眼見超超從洞裡鑽出來,難道他會看花眼?
超超居然懂事地點點腦殼,硬性要把徐東往洞裡牽拽。
徐東跟著超超走進洞口,裡面果然是條長長的通道,他摸索順著通道走了一段,趕快又從原路返回。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會有這麼一條秘密通道打通皇宮內外,但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這條通道是何人所修?又為何要修這麼條通道?顯然,這個謎底他一時難以破解。
他想,既然難以破解謎底,就暫時把它封存在自己心裡,當做沒有這麼件事好了。
徐東費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才把那扇厚重的石門關上,把洞外面依著原樣恢復,看上去就像沒有人動過。
而且,他再也不敢在假山肚腹裡練功了,避免引逗起他人的懷疑。
徐東趁趙可不在宮裡,找到了他老早就想一探的扶余宮。
其實,自從趙可講出了蘇青的下落,徐東就做夢都想來找蘇青了。
扶余宮是一座年久失修、業已荒廢的前朝宮殿,就和徐東練氣層搬動屋瓦的那些偏殿一樣。
從外表看上去,沒有誰相信這樣破舊的房子還可以住人,更不會有人想到裡面住著一個前朝遺下來的嬪妃。
據傳,由於蘇青的非凡美貌,前朝國君趙貫在上百女子中選定她時,一高興就給她蘇妃的名號了。
趙貫臨閉眼之前,用最後的氣力抬起手指著這個美女,指名道姓要蘇妃給他殉葬,在地下和他百年好合。
沒想到,他的繼任者把所有女子都給他殉葬,唯獨留下這個他想得到而得不到的美人。
這個當時年僅十四的蘇妃,被封存於這座冷宮裡,度過了整整五年時光。
當初稚氣尚存、卻又成熟豐滿的玉女,在這五年時光裡,完完全全成了一個冷美人。
然而在純陽宮,她被無辜地冠以魔女、妖女的外號,因為怕染上穢氣,沒有人想著來一睹她的芳顏。
徐東正要一步跨進扶余宮,一股無形的推力把他搡得倒退,他知道,是有人在宮門口加持了魔障。
他試著念了他知道的靈咒,卻解不開這道魔障,證明加持魔障的人境界要高於他,至少是結丹境中期的練者。
要想越過這道魔障,他還得求助於皇劍師。
皇劍師說,「我已用魂力把魔障解開,你現在跟著我念玄雲咒,念完後就可以進去了!」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
念過一遍玄雲咒,徐東果然毫不費力就跨過高門檻,進入扶余宮。
他聽見從一間屋子裡傳來絲絃錚錚,細一聽好似一闋古曲,卻又不知道是首什麼曲子。
儘管徐東不懂樂理,只是本能地覺得這弦音好聽,還是駐足把一曲聽完,才轉過曲廊,尋找操持古琴之人。
在一扇窗欞破舊、漆色剝落,窗紙卻是新換上去,上面貼有素色剪紙的窗戶前,徐東望見一個令他神往的倩影。
突破第十二氣層,又重新溫養識海以後,徐東的神識比以前清明了好多,這薄薄的窗紙擋不住他的視線。
那倩影微微側轉身,動作優雅古典,絲毫不遜於仙界怨女,又令徐東神魂顛倒,如猶如身處雲夢仙境。
「誰?」
清靈卻又凝重的一個字音,把徐東震得發懵。
「你走吧,我不會理你的,你別再來找我了,我的心已經死了!」
這幾句看似無頭無腦的話語,讓徐東一驚,把他從發懵狀態震醒,難道這女人知道我在尋她?
不知什麼時候,女人手裡多了一把剪刀,刀刃對著自己的胸脯。
徐東透過窗紙看過去,那胸脯像這窗紙一樣薄而透明,好似只輕輕一捅就要穿心而過。
「你走啊!你若不走,我就自己了結自己!」
「不要!」
徐東大叫一聲,心裡如火在燒燎,腳卻挪不開步,他生怕自己莽突闖進去,那女子情急之下真做出傻事。
「咦!」
那女子聽見徐東的驚叫,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頭,慢慢放下手裡的剪刀。
「你……不是……趙侖?是誰?是這麼闖進來的?……」
徐東才知道,蘇青錯把他當成了趙侖,證明平素只有當今聖上,才來這個荒廢的扶余宮。
照此推來,這魔障也是趙侖加持的,以此類推,趙侖的修為至少進入了結丹境中期。
「我不是趙侖,你看看清楚,我怎麼會是趙侖呢?」
那美人細步走近窗戶,啟開一塊貼著窗紙的窗門,「嘩啦!」,兩張臉悠忽這麼近相對,讓兩人都感到了尷尬。
但是一種相互被吸引的情狀,很快把尷尬打破,兩人都不禁目不轉睛盯著對方。
「對不起,我以為是趙侖老狗來了,所以……」
在徐東的眼裡,蘇青無疑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就連天生尤物的趙可也不能和她相比。
蘇青的五官和身材,折射出來一道道柔和的線條,好像是裁剪師用尺子量過後,再精心拼湊攏來的美人胚子。
當然,蘇青咋一看儒生徐東,整個兒就是戲台上演小生的戲子,不禁讓她心生傾慕。
「我是為找你而進皇宮的,我找你找得好苦!」
「找我?你為何要找我?」
徐東在蘇青的眉目之間,力圖找到與蘇紅的近似值,可是,這兩姐妹是完全不同的版本,徐東甚至懷疑她們不是親生姊妹。
「這塊墨玉,你應該不太眼生吧?」
徐東手指拈著蘇紅交給他的墨玉,湊到蘇青眼前,讓她能辨認清楚。
「阿姐!我阿姐在哪裡?她……難道有什麼不測?」
徐東糾結要不要當著蘇青講出蘇紅的事,他很怕蘇青一下子接受不了。
最後,他還是選擇把蘇紅的事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