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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重返師門 第三十二章 在林中 文 / 百戶笑笑生

    一個真正的修行者,或者說一個超越他人、最後達到至高境界的修行之人,不能只簡單地重複前人的套路,那樣你永遠走不出別人的陰影。

    況且,古今修士何其多,又留下了多少所謂的練功秘笈?

    得以飛昇成仙的,恐怕把他的絕門武功帶到天上去了;停留在半空的非凡非仙之人,他們憂心忡忡的是怕後來者趕上,與他們爭奪稀缺資源,更不會把自己的絕技示以他人。

    所以,越是能練到高境界的人,借鑒前人經驗的可能性就越少,甚至完全沒有,往前的道路都要靠自己一步步摸索。

    實際上,那些成功者都是憑借自己的慧根,開啟自己的悟性,獨創了一套適合自己的功法。

    這修煉也就和穿衣一樣,必須依據自己的身材量身訂做,穿別人的衣袍,永遠也顯不出自己的風采。

    作為已練到分神境中階的皇劍師,老早就領悟到了這一點,他這次把徐東帶出來,主要是鍛煉徐東自悟的能力,不打算死搬硬套教他什麼套路,只在必要時給他一些提示。

    晚上,在簡陋的茅廬裡,就著一盞高腳青燈讀書的徐東,心神總是定不下來。

    「你要是讀書讀得悶塞,不妨出去走走,這周圍我都運用秘法加了警戒,很安全的,沒有什麼東西能傷害你!」

    說完,皇劍師拉了件袍子蓋在身上,只一刻就熟睡,發出均勻的鼾聲。

    徐東起身走到茅廬外面,見月光很好,地上如鋪了一層水銀,連一棵草有幾片葉子都分辯得清楚,他突然來了興致,反身合上門,到外面透透新鮮空氣。

    他不想往大草甸子去,這單調的景色他白天已看厭了,他反其向走到草甸子北邊的雜樹林子。

    剛走到林子邊,一陣「霍!霍霍!」的聲音闖入他的耳鼓,像是什麼野獸的低吟。

    但經過細細甄別,這聲音分明是從人類身體裡發出來的,在陌生境地遇見同類,讓他感到幾分親切。

    他尋著聲過去,來到林子深處的一塊空地上,看見的一幕,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人頭朝下腳朝上倒立著,更怪的是這人頭並沒有著地,而是離地還有一尺半左右。

    再仔細看,原來這人腳踝上套著一根索子,索子的另一頭繫在一顆大樹椏杈上。

    他無法看到這個人的臉相,因他用黑布蒙著臉,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這人倒掛在樹上幹什麼?難道他要自殺?自殺應當吊頸,哪有吊腳自殺的?

    他看了半天,總算弄明白了一點,那人可能是在練氣。

    他照常感到驚詫,居然還有人這麼練功的!

    正疑惑間,一陣「霍!霍霍!」聲又起,這聲音雖說並不大,可以用低沉來形容,可卻發力不小,足以擊穿他的耳鼓,他都感覺到自己的耳膜像破窗紙一樣在顫抖。

    一股吸力自那人倒懸的頭部延伸過來,他腳下的一棵棵草莖被連根拔起,齊齊地被那人吸過去,霎時間,那人頭下的空地上,堆積了一尺多厚的草莖草葉。

    他在心裡暗自感歎:人說摧枯拉朽,這人可是斷自然的生機啊!

    突然,「嘩!」的一聲,一股巨大的氣息自那人口中吐出,那人就像傳說中的風神一樣,口吐颶風一掃千里。

    他只覺得他的頭髮在往後飄,跟著一壟秋葉朝他橫掃過來,他立腳不住仰倒在地,隨秋葉向後滾去。

    剛剛堆積厚厚草莖草葉的地方,現在又變成白生生的空地,不留一片斷莖殘葉,只有從漏斗似的樹冠上滲下來的慘白月光。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瞬息之間的風雲變幻,只因那巨人的一次呼吸吐納。

    一陣枝葉亂搖,那倒掛在樹上的人在空中打個翻滾,「噌!」地一聲立在地上,同時出手一掌朝他擊來。

    「該死,居然敢偷看我練功,去死吧!」

    徐東使出剛學會的混元拳抵擋,可沒抵擋住,被那人的掌風掀出一丈來遠。

    一個匹配凡胎境五重的中階武技,竟是擋不住那人一拳,顯然那人層階比自己要高出不少,說不定是進入築基境的練者。

    如果真是那樣,他學過的所有功法都失去作用,包括雷火吸魂掌這樣的仙品武技,越境打擊也會顯得蒼白無力。

    他料知事情不妙,內心裡暗自運算著護身步驟,他必須憑借一擊打敗對方,才有可能成功地脫身。

    在那人第二掌還沒打出之際,迅即抽出方海師伯贈與他的炫目劍,側鋒砍向那人掌腕。

    「咦!」

    那人輕輕地一聲驚呼,迅快地躲過炫目劍的鋒芒,欺身上前一把拽住徐東,卻沒使力,力氣剛好夠制住徐東。

    「且住!靈谷門方字輩師尊,看你拿著方字輩師尊的寶劍,可能是外門弟子吧?」

    徐東放下心來,此人可能從劍身看到方海師伯的識海,因為徐東尚未形成自己的識海,才沒有將方海師伯的識海蓋住。

    「是是是!」

    徐東連忙答應,本來他想在炫目劍上加持陰陽火初段,來一劍擊潰對方的,幸好他沒實施,不然可能傷了自家人。

    「險些誤傷同門了,我是靈谷門內門弟子楊真,三年前才通過比武進內門的,我在外門的師父是方義。」

    「方義師伯?楊真?」

    徐東一驚,他就是傳得沸沸揚揚,在外門時平平,進入內門後突飛猛進,三年就練破凡胎境後四重,邁進築基門檻的楊真?

    「是的,我就是楊真,方義的徒弟!」

    徐東把外面的道袍掀開,讓楊真看自己穿著的避火衣,楊真摸了避火衣一把,像是想起什麼。

    「喲呵!你該不是徐東吧?在前天比武中打敗方偉弟子的,是你嗎?我師父說把避火衣贈給你了!」

    徐東趕緊點頭。

    「也就怪了,都在說你被方偉用陰陽火擊殺了,怎麼還好生生活著?」

    「噓!求你把這件事別傳出去,不然,方偉還不會放過我。」

    「這我知道,你也別把我在林子裡秘練的事和人家說,要是讓內門師尊知道了,我也要受很嚴厲的罰懲。」

    「好的,我們各自保守秘密,問一句,你這是什麼練法?」

    「自創的,我們在內門當弟子,師尊都不會傳教你什麼,全靠你自己的慧根和悟性。」

    「哦!」

    徐東也不方便多問,別過楊真,回到屋子裡,見皇劍師不在,他躺在乾草上,腦子裡在思索一些問題……

    楊真為什麼用一根索子把自己繫在樹上呢?難道他不會輕功,不能在樹上倒掛金鉤,這一點可以否定,依楊真的功力,不可能沒有輕功。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楊真有意將自己套死在樹上,讓自己的輕功失去作用。

    他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讓自己練功時不串套路,完全發揮自己的本力,使其力量盡到最大限度。

    在練鬥氣時,力不達則氣不到,氣與力是孿生弟兄。

    他腦子裡反覆地演示著一個場面,他在碰到楊真之前,楊真懸在空中做過哪些動作?是橫著蕩來蕩去,還是直上直下?或者吊在空中一動不動,只是靜靜地養息?

    他不得而知,只能憑自己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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