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燈初亮的時候,小赫洛夫帶著陸小展來到了一家富麗堂皇的酒店門外,指著那壯觀的門頭對陸小展道:「祿,這裡算是老煙鬼投資最大的產業了,也是我們今天的最後一站。」
陸小展抬頭瞥了一眼,門頭上金光閃閃的一排大字。和平飯店,他伸了個懶腰,意興闌珊地道:「他混得也不怎麼樣啊,這就最後一家了?和平飯店,瞧著架勢倒不錯,就是想著是他老煙鬼的,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小赫洛夫笑著搖頭道:「那你可想錯了,和平飯店在整個莫斯科的酒店行業裡算是首屈一指的,老煙鬼有這麼一家店,也算是一個會下金蛋的母雞了。」
陸小展奇道:「哦?不是說老煙鬼跟你比差太遠了嗎?怎麼還能有這麼一家酒店呢?」
小赫洛夫嗤的一聲:「哪是他的,他只是投資人之一而已,只不過也算是他的產業了。」
陸小展恍然:「這倒可以理解……」
兩人正說著,小赫洛夫的司機忽然接到個電話,說了幾句後扭頭說道:「老闆,有人找您。」
小赫洛夫道:「誰啊?」
司機的神情有些奇怪:「是……老煙鬼。」
小赫洛夫一愣:「他找我?」隨即笑道,「他這是打算找我談判還是跟我求饒呢?」
司機搖了搖頭:「都不是,他說想請您吃頓飯。」說到這裡他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道,「他還說……如果您怕死的話,那可以不去。」
小赫洛夫不屑地道:「我怕死?他連這麼老土的激將法都用出來了,我看恐怕是他怕死,想急著把我激出來好殺我吧?哈哈……說吧,他約在哪裡吃飯?」
司機遲疑了一下,指了指面前的那家酒店:「就是這裡。」
陸小展嘿的一聲笑了出來:「恐怕這傢伙是一路跟著咱們的吧?要不哪兒來這麼巧的事?」
小赫洛夫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揮了揮手:「隨便他,既然他請我吃飯,那我去就是了,要不然倒是顯得我膽子太小了。」說著話推開車門就要下車。
司機嚇了一跳:「老闆,您就這麼進去?他可是有準備的,我看還是把謝爾蓋他們叫來吧。」
小赫洛夫看了一眼陸小展,嗤笑道:「有他在,根本不用找其他人了,你在這裡等我。」說完再不多說,一跨步下了車,雙手插著褲兜不緊不慢地走進酒店,陸小展依然戴著眼鏡蒙著口罩,緊跟在小赫洛夫身後。
酒店大堂門口除了有門童之外,還站著一名黑西裝男,現在天都已經黑了,他還戴著副墨鏡,惟恐人家不知道他是黑社會似的樣子。小赫洛夫顯然認識他,走到他面前淡淡地問道:「老煙鬼呢?」
黑西裝男看了一眼小赫洛夫和他身後的陸小展,雖然他的眼神被墨鏡擋住了看不見,但他的臉上還是能看得出一絲驚訝之色,但他在短暫的失神後又恢復了正常,裝作無意地四下掃了一眼,然後才一伸手作出個請的手勢:「我們老闆已經到了,請跟我來。」說完轉身在前帶起了路。
小赫洛夫從口袋裡摸出根雪茄點了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陸小展依然跟在他身後,但眼睛卻迅速在這大堂中掃了一圈,就這一眼,他已經發現了至少有二十多個可疑人物,分別或坐或站的在這大堂的各個角落。
陸小展心中暗笑:「看來這老煙鬼真是被逼急了,連這麼下流的招都使得出來,我都替他害臊,不過……」他看了一圈,卻發現那些可疑人物基本都是些普通混混的模樣,不禁奇道,「難道山姆打算另外找人……啊不對,是找狗了?怎麼一個元素植入者都沒有?」
那個黑西裝帶著小赫洛夫來到了五樓,經過長長的走廊到了最深處的一間包廂門外停了下來,回頭對小赫洛夫說道:「我們老闆就在裡邊,請進。」說著伸手拉開了那包廂的大門。
大門一開,小赫洛夫依然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叼著雪茄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也不顧及門裡邊是不是有埋伏。
「啪啪啪……」包廂內的長桌邊有一人站起身來,輕輕地拍著手笑道,「到底是黑手黨的老闆,來我這裡竟然一點都不害怕。」他的雙手各戴著一枚粗大的金戒指,在包廂的燈光照射下閃著耀眼的光芒,可惜他的十根手指又粗又短,像一根根棒槌似的,這麼威風八面的戒指戴在他的手上,卻顯得土氣十足,爆發戶的氣味十足。
他這一笑,頓時就露出了滿嘴被煙燻黑的牙齒,陸小展一見之下不禁毛骨悚然,當即就確認了,這就是那個倒霉的老煙鬼,絕對沒錯。
小赫洛夫根本不看他,自顧自地來到長桌邊坐定,這才慢悠悠地道:「害怕?我為什麼要害怕?」
老煙鬼哈哈大笑,也坐了下來,看著小赫洛夫道:「對對對,我說反了,其實是我害怕。」
小赫洛夫翻了個白眼,還是剛才那句話:「你為什麼害怕?」
老煙鬼笑道:「我當然害怕,這一天的時間,您就把我所有的場子都平了,眼看我這日子都已經快要過不下去了,您說我是不是該害怕?」
小赫洛夫哼的一聲:「那是你自找的!」
老煙鬼也不動氣,依然笑瞇瞇地點著頭:「對對對,確實是我自找的,可是……」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忽然漸漸陰森,緩緩說道,「你的性子還是那麼自大,竟然只帶著一個人來我這裡,這,算不算也是你自找的呢?」
小赫洛夫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自大?我看你是理解錯了,我這是有著足夠的自信,你根本沒辦法拿我怎麼樣,所以才只帶了一個人過來。」
老煙鬼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陸小展,嘴裡嘖嘖有聲地笑道:「我知道,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瘋子吧?今天莫斯科最有名的恐怕就是他了,可是小赫洛夫,你難道覺得,他可以替你解決所有麻煩嗎?」
小赫洛夫還沒說話,陸小展忽然淡淡地插嘴道:「當然。」
老煙鬼一愣,隨即失笑道:「看來你的自大也一點都不比你的老闆差!哈哈……」
小赫洛夫和陸小展也不理他,只是任他在那裡笑著,老煙鬼笑了一陣,慢慢收起笑聲,咬著牙惡狠狠地道:「小赫洛夫!你夠狠!我只是分了你一點地盤而已,你如果捨不得的話要回去就是了,可現在你幾乎把我的基業都打沒了……我今天也不想跟你廢話,既然你來了,那就不用再回去了。」
小赫洛夫深吸了一口雪茄,慢悠悠地道:「你打算怎麼做呢?」
陸小展忽然再次淡淡地插嘴道:「難道就憑你門外那三十二個廢物嗎?」
老煙鬼大驚,他在門外確實安排了一批手下,準備打小赫洛夫一個措手不及的,他相信那些人都躲得很好,絕不會被小赫洛夫發現,可是這瘋子是怎麼知道的呢?而且他還竟然精準地知道了人數,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二個。
但眼下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老煙鬼猛地站起身來退開了幾步,獰笑道:「你知道又怎麼樣?我倒真想看看,你是不是和傳說中一樣的厲害,能一個人解決這麼多人。」說完他撮起嘴唇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砰!
大門被從外邊被猛地推開,一群身穿著黑西裝的壯漢衝了進來,瞬間就包圍了小赫洛夫和陸小展。老煙鬼站在一邊得意洋洋地道:「怎麼樣?是不是有點害怕了?哈哈……別急,還有!」他說著一揮手,大門再次關了起來,那三十二個黑西裝同時從腰間摸出一把手槍來,齊刷刷地對準了小赫洛夫和陸小展。
小赫洛夫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驚訝,卻依然不屑地笑道:「哦?居然有這麼多槍?老煙鬼,看來你那個幕後老闆給你的支持不小啊!可是既然他這麼支持你,為什麼我在收回我地盤的時候他沒出面幫你一把呢?我可是聽說他手下的人可比你的人能打多了,難道是因為他看你實在太廢物了,已經懶得幫你了?哈哈……」
老煙鬼一聲怒吼:「閉嘴!現在有三十二把槍指著你的腦袋,我看你怎麼活著從這裡走出去!」
眼看老煙鬼就要下令當場擊殺小赫洛夫,陸小展忽然冷冷地說道:「我說過,這只是三十二個廢物而已……對不起,我說錯了,是三十三個,還有你!」
到了這個地步,陸小展還是沒把這幾十把槍當回事,包括小赫洛夫也像是根本不在意,悠閒地坐在椅子上抽著雪茄,老煙鬼被他們兩人的態度深深地激怒了,可沒等他的火發出來,包廂的那扇沉重的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踢得直開了出來,在門甫開之際,一條黑黝黝的長鞭就從門逢中鑽了進來。
那條長鞭就像是一條有靈性的長蛇,精準迅速地掃上了一個個拿著槍的手,另外,幾乎就在長鞭鑽進門的同時,門外響起了一連串快速密集的噗噗聲,就像是有人在努著嘴吐著桔核的聲音,輕微而低沉。
「啊!……」
一連串慘叫聲響起,那三十二名黑西裝還沒作出任何反應,就已經一個接著一個被打暈在地,而直到他們全部倒地之時,也沒有一個人來得及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