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丹丹也幾乎同一時間看見了鍾顯被綁架,一擰車鑰匙發動,剛要踩下油門卻見陳蕾一臉凝重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一閃身坐了進來,小臉繃得緊緊的叫道:「快追!」
陸小展撓了撓頭:「陳圓圓,你又來湊什麼熱鬧啊?」
陳蕾轉過臉來嚴肅地說道:「身為一名認真負責的記者,沖在突發事件第一線是我的責任,所以我得跟著。」
陸小展鄙夷地道:「我說你少給我唱官腔啊,不就是為了搶個獨家報道麼?說得自己跟黃繼光似的,一會兒我們要追上了打起來我看著你先上!」
陳蕾嘴角一耷拉,苦著臉道:「小展……你瞧我這小胳膊小腿兒的,打架這種粗活兒當然還得你這種高手上嘛!」
陸小展被陳蕾嗲得一陣酥軟,趕緊揮手制止:「行行行,你別再說了,跟就跟吧,一會兒別添亂就成。」
何丹丹也沒理會陳蕾到底跟不跟,在她坐進車內的一剎那已經將油門踩得轟然作響地快速跟了上去。
陸小展皺著眉思忖了片刻,開口對何丹丹說道:「蛋蛋,鍾顯好像得罪了一個什麼日本人,可這動手的又像是咱們這兒的人。要真是那日本人指使的話,恐怕他和咱們這兒某股勢力已經搭上了,又是外國人又是黑道的,這可有點兒麻煩了。」
何丹丹把著方向盤微微點了點頭,眼睛死死盯著前方那輛綁架鍾顯的黑色小車,前後差著約有四五個車身的距離緊緊跟著。這時的上海街頭早已經過了上班高峰時段,路上的車流並不太擁擠,兩輛黑色的車一前一後追逐著,在陽光閃出兩道黑色的殘影。
陳蕾緊緊抓著車門把手,不時被何丹丹驚險的避讓與超車嚇得尖叫連連,當兩輛車追逐著上了寬闊的高架道路時總算暫時穩定了下來。陳蕾拍著胸口做著深呼吸,忽然想起電梯內陸小展說的話,又轉過頭來問道:「哎小展,你說的那三叫是什麼意思啊?難道就光是為了我叫的那三聲?」
陸小展瞅了一眼陳蕾露在短袖外的一大段胳膊,嘴角一揚笑道:「三叫是……剛出生的粉嫩嫩肉呼呼的小耗子。」
陳蕾杏眼瞪得溜圓,揮舞著小拳頭吼道:「陸小展你!啊……」車速忽然提高,一個轉彎下了高架沿著黃江邊急馳,陳蕾還沒來得及對陸小展發洩怒火就被嚇得花容失色再次尖叫了一聲。
由於何丹丹的這輛寶馬剛上手沒多久,而且對這裡的路段並不熟悉,使得前面那輛小車漸漸越離越遠。
陸小展剛要開口,忽然看見那輛小車一個急剎車靠到了江邊一處平坦地,後座車門被猛地推開。雙手雙腳被縛而且似乎是暈迷中的鍾顯被拋了出來,撲通一聲落入了江中,那輛小車隨即飛速駛離。
何丹丹一拉手剎方向猛打,車身甩出個漂亮的漂移停在了鍾顯落水處的江邊。
陸小展將手機丟給梁策打開車門跳了下去,語速飛快地叫道:「蛋蛋繼續跟著,梁策跟我下車。」最後一個字剛說完,陸小展已腳下一蹬飛身躍入了渾濁的江水中。
鍾顯在嗆到水後悠然醒轉,發現自己手腳被縛而且身處水中嚇得不禁又喝了幾口水,勉強按捺住恐慌拚命擺動著雙腳掙扎著,無奈畢竟手腳無法靈活伸展,眼看著自己將要漸漸沉入水中時忽然感覺有人伸出胳膊夾著自己往岸邊游去。
鍾顯努力睜開眼,奇道:「是你?」
陸小展單臂夾著鍾顯,雙腳奮力划動著,笑了笑說道:「別說話,這水喝多了容易鬧肚子。」
好不容易和梁策兩人一拉一推地將喝飽了水的鍾顯弄上了岸,陸小展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著粗氣,歇了半晌對鍾顯說道:「我說小……小白兔,你沒事兒吧?」
鍾顯趴在地上嘔出了一地的水,無力的靠坐在陸小展身邊道:「沒事兒,我好歹經常運動,體質還行。」
陸小展點點頭,從梁策手中拿過電話撥通了何丹丹的電話:「蛋蛋,追上了沒?」
何丹丹答道:「追上了,富陽街車聯邦。」
陸小展又問道:「人呢?」
何丹丹淡淡地說道:「休息了。」
陸小展掛了電話跳起身來對鍾顯道:「走,咱們過去看看。」
鍾顯一愣:「不報警?」
陸小展嘿嘿一笑:「把咱們鬧了這一身濕透的,不先報個仇有點兒不好意思吧?」
梁策跑到路邊招了輛出租車,報了地名讓那司機盡快過去,陸小展忽然捅了捅鍾顯問道:「你不是在大堂裡呆著呢嘛?怎麼就被綁出來了?」
鍾顯抓了抓後腦勺,扭捏地道:「我在那兒發呆琢磨著去哪溜躂呢,也沒留神,結果那三個人跑我旁邊一人掏出根棍子指著我,我怕被打著臉就沒敢反抗,就被他們把我給架了出去。」
陸小展好笑道:「這時候你還想著護住臉啊?那倆保安呢?」
鍾顯憤憤地道:「那倆王八蛋,剛見人家掏出棍子就跑沒影了,回去非得給他們好看!」
正說著,陸小展忽然想起件事,手忙腳亂地從褲兜裡掏出幾沓錢來,見已經被江水浸得全濕,氣得陸小展將錢丟給了梁策:「裝袋子裡,回頭到那兒找他們賠!」
……
富陽街還保持著老街的風貌,街邊開著各式各樣的店舖,幾乎都是建了幾十年的老式房子。
出租車司機將車停了下來,旁邊就是一家六開間的大店舖,裝修豪華大氣,店內陳列著各式汽車零件與裝飾用品,門頭上三個大字——車聯邦。陸小展往外看去嚇了一跳:「呵,這麼破的街居然有這麼大門面的一家汽車美容店?」
三人下車往裡走去,店內大理石地面上哼哼唧唧地躺著幾個人,何丹丹雙手插在褲兜裡一臉淡然地站在旁邊,陳蕾則興奮地拿著個相機左拍右拍地忙個不停。
陸小展走近看了看,綁架那三人都在,旁邊一個穿著藍色帆布制服的正是星皇娛樂一樓衛生間門口見到的那個疑似給電梯做手腳那人。
陸小展蹲了下來,拍了拍那個制服男子的臉:「誰讓你們來的?」
制服男子鼻樑斷裂,鮮血流了滿臉,嘴角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道:「別廢話了,老子……」話沒說完,陸小展一拳再次打在他鼻樑上,制服男子一聲不吭地暈了過去。
陸小展又走到那三人旁邊,拍了拍其中一個的臉:「該你說了。」
那人也是鼻樑斷裂滿臉鮮血,見到這個斯斯文文的瘦削青年下手卻一點也不斯文,嚇得往旁邊一縮腦袋,叫道:「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是春哥讓我們去的。」
陸小展一愣:「唱歌的那妞?」
那人道:「不……不是,是我們的大哥,叫吳大春。」
陸小展問道:「那又是誰讓他派的人呢?算了,估計問你也不知道,他人呢?」
梁策忽然扯了扯陸小展的衣服輕聲道:「師父,外頭有人來了。」
陸小展站起身子往外看去,七八輛麵包車急馳而至,來到店外猛然剎住停成一個大大的半圓將店門圍了起來。車門甫一打開,從車上跳下了幾十個人,人手持著根兩尺多長的自來水鐵管,站成一堆瞪著店內。
陸小展捋了捋額前劉海,走到門外笑吟吟地看著那幾十個人:「你們帶頭的呢?」
門口一輛麵包車的車門忽地拉開,走下一人,囂張地朝門口方向吐了口痰,斜睨著陸小展道:「小子夠拽,敢管我們金水幫的事兒?」
陸小展一愣:「金水幫?那不是尤仲權的堂口嘛?」
那人冷笑一聲:「你知道就好。」
陸小展呸的一聲:「我知道個屁,我早就跟尤矮子說了別來惹我,現在又玩兒這出,真當小爺我是黃泥巴捏的沒個脾氣?這日子他媽沒法兒過了……」
梁策悄悄地溜到陸小展身邊,從腰間抽出一把唐刀塞到陸小展手裡,驚慌地低聲勸道:「師父,他們那麼多人,先進去關上門再說吧。」
「進去個屁,這點兒雜碎小爺我還沒放在眼裡。」陸小展不屑道,忽然看著手中唐刀一愣,「這刀怎麼在你那兒?」
梁策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天你送給施董,人家沒拿,我看你隨手扔在那兒沒人要我就拿來玩兒了。」
陸小展繃著臉訓道:「你才多大年紀就插著把東洋刀扮浪人?低調懂不懂?」
梁策啪地一個敬禮:「是師父!我保證到了你這歲數才開始浪!」
陸小展一腳將梁策踢回店裡,抽出唐刀舞了個刀花,對眼前五十多人咧嘴一笑:「哥們兒,來操練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