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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蔡府門子 文 / 大道第一人

    第二天從早上起來,孫俊明和鄭清這兩個貨吃完早飯就開始眼巴巴的等著那「時太醫」過來送消息;二人不顧外面還下著小雪,在院子裡面搬凳子坐了,往院子外面探頭探腦的看,讓來送午飯的夥計險些沒笑出聲來。

    飯菜是可以拿進去的,但必須是在黑衣察子的全程陪同下;莫說是飯菜,就是送上洗浴的熱水,黑衣察子也不放過,讓孫俊明和鄭清二人下不去手,無法通過夥計詢問外面的消息。

    所以這兩個貨只能把所有的寶全部壓在那「時太醫」身上。

    「怎麼著?二位就在這外面吃?」夥計提著食盒,笑瞇瞇的問道。

    而後面則是一張冰冷的臉,默默的監視著這一切。

    鄭清跳起來活動了一下幾乎已經麻木的四肢,而孫俊明簡直就快要變成一個雪人了。

    「還還是屋裡裡。」鄭清被凍得舌頭都有點打不過彎了。

    二人剛剛在屋子裡面暖和過來,胡亂吃了點東西,就聽見院子外面有個熟悉的聲音和黑衣察子們打著招呼。

    「這雪天辛苦了!」

    「那姓時的來了!」二人對視一眼,都從椅子上跳起來往屋外跑去,險些沒把門給擠破了。

    外面哼著小曲,一步三搖,背著個藥箱的可不就是那姓時的太醫?

    「啊呀,時先生,你可來了!」

    孫俊明和鄭清二人幾乎是把鼓上蚤時遷給架進屋去的。

    緊接著,屋門被緊緊的關上了。

    「怎麼樣?」鄭清迫不及待的問道。

    「什麼怎麼樣?」時遷反問,眼睛在鄭清臉上游來游去:「你這漢子,要不要再摸摸臉脈?」

    孫俊明急忙把時遷拉到一邊:「先生,小人這個兄弟不太會說話,可別見怪!」

    「這還差不多。」時遷丟下藥箱,把外面衣服解了解:「這屋裡還挺熱乎你們兄弟兩個正吃飯呢?」

    孫俊明見時遷東拉西扯,就是不說正題,在袖子裡一摸,又是一張交子送上:「先生辛苦!」

    時遷大咧咧的接了過去,便把那交子展開,看了半響,這才有了點笑容:「你這個人還有點意思,不像你這個兄弟,不識禮數!放心,王兄弟那裡我已經替你們問過了!」

    「王兄弟!」孫俊明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時遷說的是王黼:「王左丞那邊」

    時遷嘿嘿笑道:「王兄弟說了,讓你們放心,那東瀛使節一直是在那西門皇城使別莊上小住,畢竟這個地方環境差了點不是?」

    「是是是!」孫俊明連連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人兄弟兩個都算是東瀛使節的隨從,西門皇城使怎麼不把我們也安排過去?東瀛使節言語不通,溝通起來多有不便啊!」

    時遷伸出個手指搖了搖,一付語重心長的樣子:「你看你這想錯了不是?使節是外來的客人,自然是要請了;你們兩個本來就是我大宋的子民,在這裡好吃好喝的供著,何必去伺候一個東瀛人?再說了,皇城司裡面精通東瀛話的人也不在少數,用的著你們嗎?」

    孫俊明頓時無語,鄭清在旁邊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來一句:「那也不能把我們當犯人對待罷?」

    「犯人?」時遷笑了:「難道二位想去皇城司獄還是開封府大獄裡面呆著?那也沒問題,我回去遞個消息,下午便能把二位挪去大獄裡面。」

    「別別別,我這兄弟開玩笑!」孫俊明面色微變,急忙一拉鄭清,賠笑道:「在這兒呆著挺好,挺好的!」

    時遷嘿嘿笑道:「這才像句人話。還是說正事罷」

    時遷話音剛落,孫俊明和鄭清二人急忙豎起耳朵,等著下文。

    「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時遷微微一笑:「我那王兄弟說了,讓你們兩個好好的在這兒呆著,別給他惹事!養胖點也好,到了開春去明州,路上、船上辛苦,也得把吃出來的肥肉累掉!」

    「王左丞說的極是。」孫俊明聽時遷這麼一說,倒是放下心來。

    「王兄弟還說,這次西門皇城使也要跟著去東瀛出使。」時遷動了動那兩條狗油鬍子:「你們兩個把招子放亮點,別把商量好的事情抖落出來!被皇城使知道了嘿嘿,你們兩個自己跳海餵魚去吧!」

    鄭清唬道:「王左丞把那事情也告訴你了?那六成唔唔。」

    卻是孫俊明急忙去捂他的嘴,猛打眼色:「滿嘴胡說些什麼呢?」

    鄭清急忙閉起嘴巴。

    鼓上蚤時遷心中冷笑不已,只當是沒聽見,方才也不過是用話頭詐一詐,沒想到這鄭清沒主意,倒露了口風。

    「行了,話也帶到了。」時遷背起藥箱:「你們兄弟兩個好好的在這兒呆著,過年從吹雪樓托人給你們帶兩盤好菜等著開春罷!」

    說完頭也不回的開門去了。

    「哥哥,你說這時太醫神神秘秘的,王左丞真能是他兄弟麼?」鄭清見時遷遠去,這才開口問道。

    孫俊明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也說不好,不過這時太醫知道的確實不少至少我們兩個沒危險,還是老老實實呆著等開春等到了明州,便是我們的天下!上了船莫要說什麼皇城使,便是天皇老子也得給我磕頭!」

    蔡府永遠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正門緊閉,但好幾個側門可都是開著的。

    而蔡有才便是管著其中一個側門。

    宰相門前七品官,蔡有才雖然只是個管門的,但從來沒有把那些官員放在眼裡,莫說七品,便是四品、五品又如何?還不得給他客客氣氣的?

    只有三品大員來了,蔡有才才會客氣一點。

    從雜役做起,二十多歲的蔡有才在數年內爬到這個位置,已經是歷盡艱辛,連屁股都賣了這才從主管那裡撈到了這個肥缺。

    確實很肥,才幹了三五個月,蔡有才便已經攢了幾百貫,雖然也動過拿這筆錢做小買賣的衝動,但思來想去,還是幹上三年,弄個幾千貫再衣錦還鄉的號。

    不就是買三年的屁股給那個老色鬼主管麼?等有了錢回去,弄他個十個八個小妾,還是非常划算的。

    這筆賬,以蔡有才的智商還是算的清楚的。

    蔡有才瞇著眼睛,命手下把側門開了一條縫,坐等人來。

    今天運氣不算太好,下雪!一上午也就來了兩個窮鬼,撈了兩貫而已。

    「再沒有肥羊來只能回去歇著了。」

    蔡有才想著想著,眼前一花,突然從街頭來了一個披著白狐裘袍的青年男子,手中提著一小罈酒,笑盈盈的踏雪而來。

    「說肥羊,肥羊就來了。」

    蔡有才暗自一笑,擺出一張臭臉,準備動手宰羊了。

    但他剛剛擺好姿勢,那青年男子已經飄然到了近前,像進自己家門口似得,直接上手便要推門了!

    「站住!」蔡有才急忙喝了一聲,感覺還是有點問題:「不對住手!」

    「怎麼,這裡不是蔡府?」那青年男子露齒一笑:「太師請我來做客,你們是幹嘛的?」

    太師!

    蔡有才倒吸一口涼氣,這青年男子看起來不像是當官的,但即使是當官的到了也得正兒八經的送上名片,報上官名;不用說大部分都是來找太師的那幾個兒子的。

    而這青年男子張口閉口「太師」,居然還聲稱是太師請他來做客!

    這廝簡直就是瘋了!

    「攔住!」蔡有才一聲令下,手下家丁急忙把那青年男子給攔住了。

    「你是什麼人!太師怎麼可能有功夫見你!」

    來人驚訝道:「俗話說得好:閻王好過,小鬼難纏!沒想到太師府上也是這般!也罷,你便進去通稟一聲,就說皇城司西門慶到了。」

    說起來蔡有才能須一層層稟報上去,也就能到蔡京次子蔡絛處,至於能不能叫蔡京知道,那還得蔡絛說了算。

    「好大的口氣!」蔡有才大喝一聲:「太師日理萬機,可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什麼皇城司!什麼西門慶!打出去!」

    西門慶倒是微微驚訝,自己的名聲莫要說汴梁,恐怕大宋朝上上下下都傳遍了,沒想到卻在一個門子口中卻成了要驅趕的對象。

    那兩個家丁倒是聽說過西門慶的名字,蔡有才三番兩次呵斥,也沒人敢上來趕人;西門慶哈哈一笑,在門口提著酒罈傲然而立,讓蔡有才十分光火。

    「蔡大哥,這西門慶可是」

    終於有個家丁忍不住,在蔡有才耳邊一頓說,讓他頓時駭然起來。

    「原來是西門大人!」蔡有才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語氣也緩和了許多:「小人通稟一聲算不了什麼,大人莫要壞了規矩!」

    「規矩?」西門慶啞然失笑:「什麼規矩?」

    蔡有才不耐煩的從袖子裡伸出三個手指,朝著西門慶比劃了一通。

    規矩,當然是要錢,但這種事情誰也不能放在嘴裡講不是?

    「哦,那你不早說!」西門慶呵呵笑道:「明白了!」

    話音剛落西門慶挽起袖子,伸出手來,攤開五指,便朝蔡有才臉上狠狠的打去!

    「啪!」

    「哎呀!」蔡有才捂著腮幫子,愣了。

    他才剛剛想起來汴梁裡面流傳的一個故事,那個故事的主人公叫「打臉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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