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旨意,可有手令?」孫琪繼續追問:「要是沒有手令,有大王令牌也是好的」
「都沒有。」孫安毫不在乎孫琪是否識破他的謊言,而是孫琪對此事的反應:「手書嚴格保密,看過之後已經焚燬。」
孫琪的雙手偷偷伸到桌子下面:「殿帥大人,也就是說,除了你的話便沒有其他佐證了,這讓末將如何信服?」
「你信服不信服又如何?」孫安面色如常:「大王密令便是如此,你大可不信只是如果不相信的話,便是不忠於大王。」
孫安這話說的很重。
田豹田彪被黑旋風李逵殺死,孫琪也認為事情背後比表面上看起來要複雜的多,以田虎的性格,現在恐怕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了。
不過孫琪還是不甘心的又追問了一句:「那麼大王派來的密使何在?」
孫安心頭一沉,陳斌的屍體還扔在柴房裡面,哪兒來的密使?
看孫安猶豫了一下,孫琪心中也是一沉。
孫琪願意相信孫安,但孫安此刻的猶豫卻說明這件事情是有問題的。
「孫安!」
孫琪大喝一聲,手重新拿上來的時候,已經握著一柄鋼刀;自從宋軍到來,孫琪兵器從來就沒有離身,就連吃飯也把鋼刀靠在桌腿上。
孫琪快,孫安更快,沒有伸手去背後拔那兩口鑌鐵寶劍,而是飛起一腿。
孫琪刀還沒有出鞘,就見整個桌面向自己壓了過來,上面的菜餚更加是稀里嘩啦掉了一地。
孫琪果斷後退,拔刀!
然後他就聽到了熟悉的龍吟聲。
那兩口鑌鐵寶劍出鞘時的龍吟聲。
很快,那兩口鑌鐵寶劍悄無聲息的穿透了柳木的桌面,向他襲來。
可想而知,孫安便躲在桌面背後。
孫琪無奈,繼續後退。
但身後便是柱子,已然無路可退!
「嘩!」
孫安手腕一抖,雙手一分,偌大的桌面猶若紙片一般應聲而開,雙劍好似黑龍出澗,兩道烏光直逼孫琪!
孫琪無奈之下把鋼刀擲向孫安面門,而自身則一哈腰,準備逃走。
孫安臉上浮現一絲冷笑,左手劍一挑,那柄鋼刀早就不知道飛去了哪兒;而右手劍則往前砍落,讓孫琪無法躲閃。
「咕咚!」
孫琪人頭落地。
片刻之後,孫安出現在門口,對那些親兵道:「將軍乏了要休息,你們不要打擾。」
說完便飄然而去。
是夜,昭德城大亂。
第二天早晨,鼓上蚤時遷探查昭德城動靜的時候,驚訝的發現城頭已然掛上了白旗,南門洞開。
十餘騎從南門突出,直往宋營而來。
「什麼?孫安來投?」
西門慶第一個得到消息,就算是他也微微感到驚訝,這節奏喬道清剛剛投降,孫安緊跟腳就來了?
但很快,時遷的消息也傳了過來,讓西門慶急忙來尋關勝商議,二人升起中軍帳,親自到營前迎接。
孫安一身布衣,除去背上兩口鑌鐵寶劍之外,毫無鋒芒。
「罪人孫安,見過元帥、監軍大人。」孫安見西門慶和關勝雙雙出迎,滾鞍下馬,躬身行禮。
「殿帥棄暗投明,乃是正道,何來罪人一說?」關勝急忙扶起:「還請進去說話。」
「且慢。」孫安從馬鞍上摘下一個血跡斑斑的布包:「孫某來此,自有大禮送上。此乃守城大將孫琪人頭。」
「哈哈哈哈。」西門慶突然開口道:「殿帥客氣,不過這點東西似乎還算不上是大禮只怕整個昭德城已然落入殿帥控制了罷?」
孫安森然道:「大半夜功夫,除去孫某手刃孫琪外,其他守將都已經被一一殺死,西門大人所料不差,整個昭德城才是孫某真正要送上的大禮!」
關勝又驚又喜,把孫安讓入帳中,叫眾將都來看過。
孫安見帳中人頭攢動,個個都是良將,更不用說林沖、秦明、孫安等人都是一等一的,武藝不在自己之下;自己來此,西門慶、關勝坦然受之,足見大將風度,讓孫安暗自嗟歎。
「天不佑田虎,夫復何言!」
眾將見一夜之間竟然有如此變化,孫安也親自來大營獻上「大禮」,一個個歡欣鼓舞,都上前賀過。
孫安聽西門慶說喬道清已然被公孫勝帶去二仙山紫虛觀,自此可學正統道法,心中暗自為自己這個同鄉兼兄長高興;關勝暫立孫安為征討軍副元帥,待功成圓滿之後,朝廷再有封賞,一邊派人五百里加急送了捷報。
一陣寒暄之後,西門慶和關勝便領拔營而起,待到了昭德城中,見城內井井有條,百姓並未受擾,都交口稱讚孫安處事妥當,把孫琪及其他北軍將領屍身都葬在城西,就在昭德城整頓一時,商議接下來的戰略。
田豹田彪的事情,孫安也未曾隱瞞,都一一說了;西門慶聽到殺人的是黑旋風李逵,便是心中一動,便問那白英在威勝州如何。
孫安見西門慶不問李逵,而直接問白英,暗中一挑大拇指,知道這位監軍大人深藏不露,遇事看得分明,不愧是喬道清口中所說有大氣運之人。
「白英並無官職,但有事時田虎每每和他商議,若沒有白英,便沒有這四州四十二縣地盤。」孫安想了想道:「此人一向神神秘秘,手下察子百餘人,又有宋江等人助他;偏偏此人還無所不能,便是田虎命人建造的皇宮,也是由此人督建,數月之間便落成,足見此人手段。」
「嗯?皇宮也是他督建的?」西門慶突然來了興趣:「你和喬道友是不是總覺得此人有些不對勁?」
「何止是不對勁!」孫安一拍大腿:「白英此人在田虎身邊出現,就有大問題,而且還促使田虎下定決心作亂;平日裡雖然很少和其他人打交道,保持神秘,但吾兄也曾看過此人面相,說白英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交往。」
西門慶若有所思:「那在這個當口白英一手安排黑旋風李逵幹掉田豹田彪二人,是何用意?總不能是想要取田虎而代之罷!」
孫安沒有說話,但西門慶從眼神可以看出來,孫安並不否定這種可能。
白英要取代田虎?為什麼?
眼下宋軍步步逼近,田虎這晉國岌岌可危,在這當口白英突然出手,真的就是為了田虎屁股下的那個寶座麼?
就算白英坐上了大王的位置,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而且為什麼要挑選這個時候出手?
這些都是需要深思的問題,沒有搞清楚白英真正用意之前,貿然應對弄不好反而中了白英下懷。
似乎看出來西門慶的疑惑,孫安開口道:「白英在威勝州不怕別人,就怕孫某和喬兄。我們兩個手握大權,每每又建言田虎小心白英,但現如今」
「難怪白英現在出手。」西門慶頓時想通了什麼似的:「不過這些都不是關鍵,而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孫安無語,白英心裡面想的是什麼,他確實不知道。
西門慶沉默了一會兒:「此事還需細細思之。」
孫安告辭出去,西門慶又叫來甲組八號和甲組二十六號,二人剛進來,西門慶劈頭便問:「白英的出身,你二人可知曉?」
甲組二十六號答道:「大人,白英在皇城司不過數年,是譚勾當官一手推薦做了指揮使的,在此之前就不知道了;如大人需要,可傳令讓汴梁那邊查詢檔案即可。」
西門慶緩緩搖頭:「也是無用,此人做事風格怪異,譚稹只怕是知道一些,但也不全知道至於檔案麼,做點手腳只怕很容易,不作數的。」
「錢大人也是這麼說的。」甲組八號似乎回憶起什麼來:「錢大人一直讓甲組盯著白英,不過譚勾當官總是暗中阻撓,後來梁山一事,白英就基本不在汴梁了。」
西門慶點頭道:「那麼在那段時間,你們發現此人有何可疑之處麼?」
「沒有,沒有任何可疑之處。」甲組八號搖頭道:「不過說起來,這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西門慶非常同意甲組八號的這種說法。
如果一個人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反而是最可疑的。
白英這廝,不是簡單角色。
這一點,從提出那個有關梁山的謀劃就能看出來,天知道他在和宋江接觸之前,已經偷偷關注了宋江,關注了梁山多久。
這個謀劃真的是針對於汴梁某個大佬而設的麼?
錢貴對此的評價是:奇怪而有趣。
梁山謀劃因為宋江的野心而沒有能達成預計的目標,白英幾乎沒有猶豫,把目光投向了威勝州。
等等
如果白英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威勝州田虎呢?轉而選擇梁山只是掩人耳目,或者說讓譚稹能同意他這個謀劃?
想到這裡,西門慶倒吸一口涼氣。
看起來這件事情比自己之前估計的還要複雜,如果自己沒想錯的話,白英的真正目標就是田虎不,應該來說是威勝州。
而宋江,只不過是副產品,不過是炮灰。
西門慶把目光轉到一旁剛剛安置好的沙盤上。
威勝州西面,就是宋朝和西夏犬牙交錯的漫長陣線,雙方雖然有合約,但誰都知道,那只不過是一張廢紙。
西門慶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這是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