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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王趙楷此言一出,院中頓時鴉雀無聲,幾乎人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齊齊投向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等待趙楷宣佈這好消息。
當然,錢貴還是那番老神在在的樣子,似乎這世上真沒有東西可以打動他。
「好消息?」西門慶也看著院子中間筆直站著的少年,暗道:「趙佶讓自己兒子來做提舉皇城司,這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莫非對於皇城司來說還有更好的?」
而旁邊的秦飛心中卻是另外一個念頭:「莫不是要調整皇城司官員結構?這倒是個機會也許我能更近一步。」
想到這裡,秦飛的心裡打起了小鼓,雙手禁不住微微捏緊,好像要抓住什麼似的。
譚稹和那個劉指揮使也豎起耳朵,顯然預先並不知道這個好消息。
嘉王趙楷目光一掃,見滿院百十號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雖然是裝作老成但畢竟是少年心性,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只要自己處理的好,這皇城司上上下下幾千號人都將是自己的人,這股力量可大可小,就看自己想要做什麼了!
事實上,直到自己父親趙佶點頭同意了自己這條申請,趙楷才相信:這一次,父親是真的把皇城司交給自己了!
微微仰起頭,嘉王趙楷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心臟跳得不那麼快。
這個動作被西門慶細心的觀察到了,雖然貴為官家三子,任提舉皇城司,背在身上的一大串虛職就更不用說了,但在骨子裡,這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啊!
「皇城司自此」嘉王趙楷在眾人的注目之下,故意拖長了聲音,故作嚴厲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不隸台察!」
不隸台察!
這四個字在眾人耳中轟鳴,每個人都知道這四個字的份量,但最先反應過來的居然是表面上快睡著的錢勾當!
錢貴老邁的雙眼睜得前所未有的大,躬身行禮,用沙啞的聲音吼道:「謝官家恩典!」
「這老傢伙平日裡連屋子都不出來,走路比烏龜都慢,這會兒動作比誰倒快!」
譚稹有些惱火的想著,急忙也躬身行禮:「皇城司謝官家恩典!」
這一下,卻顯然落在了錢貴後面,似乎倒是提舉皇城司之下的第一人。
兩位勾當官都出了聲,院中眾人也跟著行禮,大聲謝過官家恩典。
雖然沒有預先排演,但聲音總算還是比較齊的,這一點讓趙楷相當滿意。
而西門慶也跟著謝完之後,還在回味「不隸台察」的意思,說來恐怕滿院子只有自己和武松對這個名詞有些陌生吧。
不過在腦中搜索了一陣之後,西門慶馬上就明白了「不隸台察」的意思,瞭解了這四個字的份量。
這份量可不輕啊!也難怪嘉王趙楷沾沾自喜,想必這是他向官家申請來的。
台察,也就是御史台六察司,這個六就是六部!也就是吏、戶、禮、兵、刑、工各部的總稱!
除了官家管不到,說御史台六察司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也不為過,中央的各個行政機構都要受御史台的監察!
皇城司雖然是對官家直接負責,但之前也要受御史台六察司的監察!
所謂「不隸台察」,就是不受台察!
有這條令下,皇城司行動起來更加靈活方便,不用擔心被御史台六察司那幫人穿小鞋了。
所以說官家是真心實意把整個皇城司交給了他心愛的三子,也就是站在眾人面前十五歲的少年。
嘉王趙楷!
趙楷滿心歡喜的向錢貴、譚稹兩位勾當官點點頭,算是替官家接過了皇城司的謝意,往皇城司院中走去,譚稹急步上前接著,低聲道:「嘉王,屋子已經給您騰出來了,你看」
說著譚稹看了看錢貴,見後者吼了一嗓子之後又恢復成出來曬太陽的老頭,心裡暗自得意。
「嘉王何等身份,總不能去你那個四面無窗有如囚獄一般的屋子裡面吧?」
譚稹對於嘉王趙楷的到來,自從接到消息的第一刻起,就把自己那間屋子給騰了出來。
雖然提舉皇城司大人只是來巡視一番,但誰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嘉王趙楷順著譚稹的手臂看去,院子正中間那大屋房門洞開,裡面的擺設顯然都是新的,門窗也被細心打掃的一塵不染,陽光的角度也剛剛好。
不過趙楷微微一笑,卻用手一指院落一角的那座小屋:「本王想去那間屋子坐坐,和錢勾當先聊上兩句。」
「譚勾當,你沒意見罷?」
「當然沒有。」譚稹臉上滿是笑容:「譚稹在屋內靜候嘉王。」
「如此甚好。」趙楷笑了笑就轉身向錢貴走去:「錢勾當,難道你不歡迎麼?」
錢貴默不作聲,只是躬身行了一禮,就佝僂著身子往自己那間小屋走去。
「這麼好的機會老頭子怎麼還是這副德性?」秦飛心裡嘀咕著,急忙引了嘉王趙楷過去。
西門慶見趙楷折了譚稹一個面子,心下不免一哂,這麼短的時間就強烈表現出了自己的喜好,這趙楷不知道是少年心性還是故意所為。
若是換了自己,定然是表面上和兩個勾當官一碗水端平,不爽的暗中慢慢弄下去就是。
眼看著嘉王趙楷和錢勾當進了那間小屋,秦飛在門口把守;既然沒什麼事情,院中眾人都散了開去,西門慶和武松琢磨著不如去東十字大街街頭,去看看送上門的便宜——酒樓即將開業,去看個熱鬧也好。
秦飛在門外恭恭敬敬的把守,雖然是在皇城司院中,也絲毫不敢鬆懈。
雖然趙楷口中的好消息並不是他想的那樣,但趙楷先來找他養父錢勾當說話,明擺著是偏向這邊了。
既然錢貴被趙楷看好,那麼秦飛自己呢?
秦飛滿懷憧憬在門口站著,沒過一會兒錢貴在裡面一聲咳嗽,秦飛急忙打開門躬身聽令。
「秦指揮使,你去把西門指揮使找來。」錢貴沙啞的聲音雖然很低,但秦飛卻聽得一清二楚:「就說提舉大人找他。」
「憑什麼!」秦飛心中大怒。
自己好好的在門口站著,不叫自己進去說話,反而讓自己去叫那西門慶過來!
秦飛滿懷怨言的拱拱手,帶上門去了,嘉王趙楷微感驚訝道:「錢勾當,本王聽人說這秦飛乃是你的養子,怎麼反而用官名稱呼?」
「這是在皇城司,並非自己家。」錢貴見嘉王問他,臉上嚴肅了起來:「在皇城司,自然是以官名稱呼。」
趙楷笑著點頭道:「滿朝上下,如錢勾當者不多了!」
秦飛放眼望去,馬上從滿院的人群中早到了目標。
「這兩個傢伙,好像是要離開了啊!」秦飛望著那兩個朝院門口走去的背影,急急趕了上去,口中一連串的叫道:「且慢!」
西門慶和武松都快走到院門口了,這「且慢」無名無姓,哪裡能理會的?
還是武松耳尖,微微放慢了腳步道:「大哥,好像後面有人叫我們。」
「不用理他。」西門慶停下腳步側耳聽了聽,笑道:「好像是那個秦飛誰知道他在叫誰?」
說完西門慶舉足又往前走去,竟然是愛答不理。
秦飛心下大怒,腳下急忙忙上,見西門慶和武松越行越遠,終於忍不住叫道:「西門指揮使且慢!」
秦飛對西門慶有些看不上,皇城司院中的人們也多半有些耳聞,此刻見秦飛腳不沾地的來追西門慶,頗有些蕭何月下追韓信的勢頭,一個個驚訝不已,紛紛側目看來。
西門慶這才和武松停住了腳,轉過身子笑道:「誰叫本官?」
這下卻是隱隱佔了秦飛的便宜,秦飛眉頭一挑,但還是壓了壓怒火上前道:「西門指揮使,是我。」
「原來是秦指揮使!」西門慶故作驚訝的把手一攤:「不知秦指揮使來追趕,有何要事?」
秦飛見西門慶一付自傲的樣子,恨不得破口大罵,但眼下也只好無可奈何答道:「是提舉大人叫你過去說話。」
「你怎麼不早說!」西門慶佯怒道:「既然是嘉王見召,我這就過去!」
說著西門慶吩咐武松在門口等他,竟然是撩起袍子一溜煙的往那間小屋跑去。
武松沖秦飛拱拱手,自顧自的去了,秦飛氣得一張白臉通紅,轉頭劈手抓起旁邊一人道:「你笑什麼笑!」
那察子叫苦道:「大人,小人只是路過借兩個膽子也不敢譏笑大人啊!」
秦飛不依不饒的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本官還能看錯了!自己去領二十大板!」
那察子捂著臉走開了,旁邊的察子們見秦飛一腔怒火無處發洩,急忙個個低了頭走得遠遠的,生怕秦飛找上自己。
「西門慶求見。」
西門慶跑到那間小屋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這副沙啞的嗓門不用問就是錢貴出聲。
西門慶整了整衣裝,這才推門進了屋子,見錢貴還在老位置坐著,臉上看不出是歡喜還是什麼表情,而嘉王趙楷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
「見過提舉大人!見過勾當大人!」
西門慶禮節做足,這才垂手在一旁靜候。
是稱讚還是稱讚?西門慶心下轉過幾個念頭,沒想到嘉王趙楷的開場白卻出乎他意料之外。
「西門指揮使,本王有三個問題要問你。」
趙楷身子坐的直直的,一本正經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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