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10
「唔?」西門慶似笑非笑的看著吳月娘,伸出一個拳頭,接著把手指一個個的攤開,給她講了講現在的形勢。
「冬梅?不錯,她是跑出去了,不過現在所有大小門戶都關上了,她是出的去就回不來了。你沒算算時間麼?」
「你還不知道,俺剛才派管家給知縣大人送去三百貫,哦,這個要謝謝算盤李,這三百貫是他辛苦攢出來的。現在老爺我是本縣的縣尉,大門口有牛都頭帶衙役把守著。」
「不錯,你老子和哥哥都過來了,還帶了一票人馬,不過在大門口被牛都頭擋住了。」
「冬梅帶著他們去了小門,嗯,剛才的最新消息是,你兄弟和冬梅喝了刷鍋水。」
西門慶講完歎了口氣,「慈祥」的看著吳月娘,似乎老師看著不學無術的學生,恨不得耳提面命。
「什麼!」吳月娘的震驚絲毫不小於方纔,沒想到這段時間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而自己的希望之火,被西門慶無情的吹滅了。
「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從這兒出去啊。」吳月娘一顆心沉入了無底深淵,悲哀的想著:「剛才怎麼忘記交代冬梅這廝當上縣尉的事情了。」
「什麼時候才能進去啊。」西門府外,狼狽不堪的一票人三三五五,有站著的,有坐著的,中間蹲著吳千戶,陰沉著臉不知道想些什麼。
而吳大舅和冬梅苦著臉蹲在一旁,互相聞著滿頭滿身的刷鍋水味道。
「你出不去,他們也進不來。」西門慶微微一笑:「不過等一會兒你們就可以見面了。」
吳月娘盯著西門慶的嘴巴一動一動,突然問道:「你什麼意思?」
「老爺我的意思就是」西門慶故意頓了一頓,似乎在享受吳月娘精彩的臉色:「俺要休了你。」
吳月娘聽到這話反而鬆了口氣,反正事情已經鬧到這一步,西門達辛苦一輩子攢下的家底已經被自己弄出去有九成,雖然被休掉,名聲傳出去不好聽,但吳月娘也已經不會再在乎了。
本來自己在西門家,就和守活寡沒什麼分別,除了洞房花燭夜,西門慶乘著酒興鼓弄了兩把,剩下的日子裡,不是去外面花天酒地,就是去卓丟兒那裡過夜。
吳月娘突然發現自己完全可以數清楚自己和西門慶同房的數次。
也許,離開了這個男人,自己反而會開心起來。
看著臉色放鬆的吳月娘,西門慶怎麼不知道她的心思,單單休了吳月娘就夠了麼?西門慶可不這麼想。
「好好呆著吧,別再玩上吊的遊戲了。」西門慶淡淡的說道:「老爺我去寫休書了。」
「你們兩個,把這個傢伙丟到柴房看著,別讓他死了就行。」西門慶踢了踢地上半昏迷的算盤李:「唉,還得找個賬房先生,頭疼啊」
看著西門慶和雪兒互相依偎著走出屋子,吳月娘的心早已麻木不堪,連憤怒或者嫉妒的感覺都沒有了。
「就讓這一切早點結束吧。」
「老爺。」雪兒低聲問道:「大娘在府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爺要不要多考慮考慮?」
西門慶溫柔的一笑:「她是很辛苦,她弄走了老爺我的五千貫。」
「你放心,老爺自有安排,那五千貫老爺我要讓吳家一貫一貫的都吐出來,直到最後一文。」
雪兒低頭想了想,不再說話了。
西門慶滿意的笑笑,兩人來到書房,西門慶吩咐一聲,書僮兒打開宣紙,拿紙鎮四邊壓好;書僮兒拿過端硯,取了塊徽墨,雪兒笑著接了過去:「讓奴家親自替老爺磨墨吧。」
看著雪兒小手握著那方粗粗的徽墨,在端硯裡畫著圈,西門慶不由想起了今天早晨的情景,一時有些看得呆了。
這雪兒還沒完全長開,就已經有七八分光景,惹人憐憫啊。要是帶著雪兒能回到自己那個年代,嘖嘖嘖。
「老爺,墨已經磨好了。」雪兒輕聲提醒著西門慶。
「哦,好好!」西門慶從思緒中醒來,到架子上取過一隻湖筆,舔足了墨,筆走龍蛇,頓時寫就一份休書。
看著歪歪扭扭,自成一家的字體,西門慶滿意的點點頭:「寫得很好麼,幾乎是我寫的最好的一次。」
一旁的書僮兒一直看著,有一股想要吐槽的念頭強烈的要脫口而出:「這字寫成這樣,也算是奇葩了。」
也難怪,西門慶本來就是不學無術,小時候沒好好練過,而自己來的那個年代,早就沒有人練習毛筆字了。
雪兒也湊過去,皺著眉頭強忍著嘔吐的感覺看了兩行,就不忍再看。
「這等墨寶,天下僅有啊。」西門慶得意洋洋的自己誇自己:「以後等老爺有名了這種字體就叫吹雪體!要和蘇黃米蔡四大名家並列!蘇黃米蔡吹雪!」
這回就連沒過來看的畫童兒也有些受不了,躲一邊吐去了。
字雖然不怎麼樣,但西門慶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會因為這一封休書而震驚文壇,名揚天下,當人們談論起這封休書的時候,都尊稱為「吹雪七休書」。
「吳月娘,因以下之原因,有夫西門慶,情願立此休書,任其改婚,永無爭執。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照。」
「不尊婦道,咆哮其夫,休!」
「無端哭鬧,亂夫之心,休!」
「無端嫉妒,與夫不和,休!」
「不思悔改,以死要挾,休!」
「把持財物,反貼娘家,休!」
「作威作福,欺凌弱小,休!」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休!」
「休休休休休休休!」
嗯,其實最後一條,西門慶完全是拿來充數的,反正在這個年代,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休妻理由。
西門慶自己看了兩遍,擲筆大笑道:「字好,文筆更好!」
雪兒閉上眼睛拿起宣紙把墨吹乾,摸索著疊了疊,這才張開眼睛鬆了口氣:「老爺,那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怎麼做?」西門慶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把玩著那塊羊脂玉珮:「接下來,就是要把這件事情搞大。」
接著,西門慶就叫人把吳月娘從房間裡面提溜出來,找兩個丫鬟陪著,西門慶在前面走著,往大門而去。
牛都頭正依著大門瞇覺,沒想到背後大門突然一開,險些沒摔進去:「什麼鳥人,開門也不言語一聲!」
牛都頭轉過身去,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西門慶:「原來是縣尉大人,小人口快,還望縣尉大人原諒。」
「沒事沒事。」西門慶現在心情極好:「沒想到牛都頭在門口睡覺。怎麼樣,辛苦不辛苦?」
嘴裡面說著,西門慶已經拿了一貫錢塞了過去:「俺今天剛剛上任,這個就算是見面禮吧。兄弟們幫俺站了半天崗,拿去喝點茶吧。」
牛都頭眼前一亮,不顧旁邊兩個衙役垂涎三尺,直接把錢揣進袖子裡:「啊呀我的縣尉大人,太客氣了!這點小事怕啥的,大人還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好說。你去幫忙把吳千戶那邊叫過來吧。」
沒到三分鐘,吳千戶和吳大舅就帶著冬梅和那票人出現在了大門口。
「這,怎麼回事?」西門慶看著衣服還沒靠干的吳大舅,捏著鼻子說道:「這誰這麼大膽,澆的刷鍋水啊?還挺味。」
「你這廝!」吳大舅一蹦起來老高,提著哨棒就要上。
「嗯?」自己頂頭上司就在眼前,牛都頭表現得足足的,乾脆直接拽出了腰刀,把西門慶擋在了身後,用刀一指吳大舅:「你這廝,想要幹什麼?」
兩個衙役也裝腔作勢的提了水火棍分站西門慶兩邊,做出一副忠心護主的架勢。
這種感覺,就是好!
「西門慶,你想幹什麼?」雖然一把拽住衝動的吳大舅,吳千戶也有些按捺不住,大聲喝道:「我女兒呢?」
「你女兒?」西門慶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撥開身前擋著的牛都頭:「你女兒好好的,喊什麼?」
「吳月娘,出來吧。」
隨著西門慶一聲吩咐,兩個丫鬟把吳月娘帶了出來。
見自己女兒一付呆滯的表情,吳千戶有些心疼,喝道:「西門慶,你把我女兒怎麼樣了?」
「要叫縣尉大人!」牛都頭勃然大怒,就要提刀上前。
「沒事沒事。」西門慶打著哈哈,上前把休書遞給了吳千戶:「叫什麼無所謂。這裡有一封休書,吳老頭你收好了。」
兩個丫鬟也把吳月娘交給了冬梅。
「這什麼鳥字!」吳千戶打開休書看了兩眼,差點沒吐了。
「能看懂嗎?能看懂就好。」西門慶懶洋洋的宣佈道:「從今往後,俺和吳月娘就再也沒有夫妻關係了。」
「作為本縣新上任的縣尉,俺還有一件事情要宣佈。」
「那就是一樁侵佔財產的案件。」
「吳老頭,你聽好了。你讓吳月娘臥底,偷偷侵佔俺西門家萬貫家財的事實,已經讓本縣尉知曉了。」
「作為新上任接受的第一件案子,從朱知縣開始,到本縣尉,都無比的重視。」
「所以說,吳老頭,明天上午記得到衙門來一趟,不然的話,牛都頭會拿著逮捕令親自上門去請。」
「聽明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