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爾瑪在營地中住了下來,她的羊群,散放在營地四周,她有時候會去看羊,有時候騎馬,有時候會和營地中的人說話聊天。
這個突如其來的姑娘,竟然就這樣毫無徵兆地融進了大家的生活當中,她每天跟著眾人一起走,一起停下來,就像是早就和大家熟悉了一樣。
按照她說的,徐默一天宰一隻羊,卓爾瑪每天晚上的時候都會過來喝羊湯,她捧著碗,喝飄著青色野蔥的濃白羊湯的樣子,總讓徐默覺得很眼熟。
等到第五天的時候,卓爾瑪喝完了羊湯,放下了碗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她看著徐默,說道:「我要走了。」
徐默並沒有感到任何奇怪,這個女孩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他點點頭說道:「知道了。」
「你要好好努力。」卓爾瑪說道:「迷失的羊群,等待你去拯救。」
徐默並不喜歡這種玄之又玄,偏偏還是西方口氣的神語,但從卓爾瑪的口中說出開,他就覺得能夠接受,徐默說道:「我會好好努力。」
卓爾瑪笑了起來,她說道:「我會在這裡等你,你會回來找我的,對嗎?」這是她第一次用疑問的方式來說話。
徐默說道:「會的。」
卓爾瑪將脖子當中掛著的一個掛飾取下來,那是一根黑色繩子,上面掛著一個小石頭,就像一塊骨頭一樣的小石頭,她將這個掛飾掛到了徐默的脖子上,說道:「這是送給你的。」
徐默伸手摸著那塊小石頭,平淡無奇,但卻讓他感到非常的親切,他說道:「我會好好珍惜的。」
卓爾瑪站起身來,走出了帳篷,吹了一聲口哨。
徐默聽到外面傳來馬蹄聲,他站起身來,走到外面,看到卓爾瑪翻身上了那匹黑色的駿馬,動作讓人看得賞心悅目,卓爾瑪坐在馬背上,對徐默揮手,她說道:「再見。」
馬蹄聲在黑夜裡漸漸遠去,她揮一揮手,沒有帶走一片雲彩,徐默抬起頭來看夜空,依舊是漆黑一片,沒有月亮,沒有星星,更加沒有雲彩。
低頭看向遠方,忽然看到了星星,一閃一閃,徐默知道,那是卓爾瑪身上的掛飾。
遠處又傳來了歌聲,這一次,是一首徐默沒有聽過的歌,用的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語言,但是徐默卻似乎聽懂了,他怔怔地站在那裡,夜風輕輕的吹著。
黃帝無傷坐在帳篷當中,睜開了雙眼,她呼出一口氣,說道:「終於走了……」
在卓爾瑪在營地當中的這幾天裡,黃帝無傷基本上就沒有出現在徐默身邊過,因為她能夠感受到卓爾瑪的強大,那種讓她無法生出反抗之心的強大。
站起身來,黃帝無傷走出了帳篷,她看到徐默站在遠處,於是走了過去。
「她走了。」徐默沒有回頭,但是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
黃帝無傷看著遠處的黑暗,說道:「捨不得?」
「沒有。」徐默轉過身來,看著黃帝無傷,說道:「因為時間未到,所以那些沒有必要的情緒都是不應該的,我應該向她學習,來就來,走就走。」
「你們真的認識?」黃帝無傷問道。
徐默點了點頭,說道:「我確信。」說完之後,他就向楊年禪的帳篷當中走去,走出幾步之後,又說道:「跟我來。」
黃帝無傷跟了上去。
到了楊年禪的帳篷當中,楊年禪正在打坐,徐默走到他的身邊,安靜地站在那裡,楊年禪睜開了雙眼,他看著徐默,說道:「你來了?」
「嗯,我來了。」徐默說道:「已經準備好了。」
「看來她都告訴你了。」楊年禪的眼神從徐默身上移開,落在黃帝無傷的身上,他說道:「無傷,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就此揭過,我只想問你,你是真心實意要幫助徐默嗎?」
黃帝無傷聽到這話,身子一顫,但隨即就明白過來,她說道:「楊老既然這麼說了,那就這麼定了,幫助徐默,我確實是真心實意。」
楊年禪點了點頭,不顧徐默詫異的眼神,繼續說道:「如果不是那小姑娘,我還不知道被你坑了,不過也正因為你有這樣的心機,我才放心讓你輔佐徐默。」
「你們在說什麼?」徐默忍不住問道。
黃帝無傷歎息說道:「我對你是真心的,但是這並不能保證我不為自己著想,之前在救治江巨龍的時候,我將楊老體內的一部分真氣據為己有了……」
「你怎麼能夠這樣?」徐默聞言勃然大怒,他指著黃帝無傷,說道:「你居然害我師父?枉我這麼信任你!」
一旦涉及到自己身邊的人,徐默就容易動怒,實在是因為這些人對他太重要,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
楊年禪擺了擺手,說道:「徐默,你不必這樣,她本來也就沒有理由要免費幫著救治巨龍,就算是出診費吧,而且我知道,那真氣對她很有益處。」
聽到楊年禪發話,徐默稍微平靜下來,但是心中還是憋著一股氣,他對黃帝無傷說道:「你這樣的所作所為,讓我不得不對你接近我的真示意圖產生懷疑。」
黃帝無傷說道:「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早就和你說了,我接近你,是因為我看中你的潛力,想要成為世上最強大男人的女人。」
楊年禪看著黃帝無傷,說道:「你的眼光確實不錯,選擇也不錯,至於坑我老頭子一點真氣,也並不是什麼大事,其實你只要向我提出來,我多半也是願意給你的,在這件事上,你的確是做錯了。」
黃帝無傷跪了下來,她低著頭對楊年禪說道:「無傷一時被貪心蒙蔽了心,知道錯了。」
「黃帝家的下跪,我可受不起,起來吧,我相信你是真心知錯。」楊年禪說道:「老頭子我一把老骨頭了,這些真氣留著也沒用,送給你們小輩,我非常願意,等幫徐默化解了三花聚頂之後,我再送你一些。」
徐默在一邊插不上話,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之所以這麼生氣,一方面是因為被坑的是楊年禪,另一方面是因為黃帝無傷這個女人已經獲取了他的信任,現在出了這麼一件事,難怪他會很生氣,不過沉下心來仔細想想,不管現在黃帝無傷是真心認錯還是虛情假意,他都需要這個女人的幫助,楊年禪說得很對,這個女人並不欠自己什麼,她幫助江巨龍,想要獲得一些東西,那也是應該的,只是她用錯了方法而已。
黃帝無傷跪在地上,不起身,她抬頭看了一眼徐默,模樣楚楚可憐,像是不得到徐默的原諒,就不會起身一般。
徐默看得心頭也不是滋味,畢竟是自己的女人,他說道:「你先起來吧。」
黃帝無傷這才起身,又說了一聲:「對不起。」這一聲,是給徐默說的,徐默心中始終有個疙瘩,他沒有說話。
楊年禪微微點頭,他說道:「無傷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也就不廢話了,現在我們已經到了大草原的邊界,不用多久就能出去了,到了外面,說不定就又要開始戰鬥,這些天我也休息夠了,是時候幫助徐默化解三花聚頂了。」
徐默這才知道楊年禪今天晚上讓自己將黃帝無傷帶過來的真實意圖,他說道:「師父你真的沒事了?我看要不然再過段時間吧,您好好休養休養再說。」
楊年禪擺了擺手,說道:「真當師父我是老不中用了?那點真氣,我早就補回來了,無傷你覺得怎麼樣?」
黃帝無傷說道:「我沒有問題。」
「那就今天晚上開始吧。」楊年禪說道。
「這麼急?」徐默問道。
楊年禪感慨說道:「夜長夢多啊……」
徐默並不放心楊年禪的身體,但是他堅持說沒事,徐默只能將楊丫丫喊來,畢竟楊丫丫體內的先天真氣可以說是和楊年禪同源,如果楊年禪不支的話,楊丫丫可以提供幫助,楊年禪並沒有多說什麼,大概是為了讓徐默安心,便答應了下來。
就像是救治江巨龍一樣,黃帝無傷負責引導,楊年禪負責輸入真氣,三人並排坐著,黃帝無傷在徐默的身前,而楊年禪在徐默的背後,楊丫丫在一旁準備接應。
另外因為已經處於草原的邊緣,有可能出現意外情況,徐默讓江巨龍布蘭他們擔任護法,在營地的四周部下一道又一道的防衛。
「大概需要多久?」徐默安排好了一切之後盤膝坐下。
但是他這句話剛剛說出口,就被楊年禪從身後點上了穴道。
「師父……你幹嘛?」徐默問道。
「為了讓你不亂動。」楊年禪說完之後,一指又點了出去,他說道:「也不能亂說話。」
然後他又對楊丫丫說道:「丫丫,你在一旁好好看著,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手,畢竟你現在懷著孩子,妄動真氣的話,只怕會對胎兒不利。」
「爺爺你……」
楊丫丫的話被楊年禪打斷,楊年禪說道:「爺爺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為你們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你放心吧,爺爺不會有事的,爺爺還要抱重孫呢。」
說完之後,楊年禪對黃帝無傷說道:「可以開始了。」
黃帝無傷歎了口氣,欲言又止,最後將雙手向前伸出,貼在了徐默的胸口,然後閉上眼睛,開始了動作。
徐默被楊年禪點了穴,不能做動作,也不能開口說話,但是他心中明白,這件事情肯定是對師父有危險的,否則的話,師父是不會這麼做的,他心中非常著急,但是沒有任何辦法,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從黃帝無傷手中流過來的能量在自已體內遊走,往頭頂而去,另一部分則分流到了背後,然後將楊年禪的真氣導了進來。
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