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咖啡館中正播放著天空之城，徐默和黃牙周選了一張靠著落地窗戶的位置坐下，夕陽的餘暉落在桌面上，顯得格外安靜，剛坐下，穿著黑白相間制服的服務員就那個單子過來了。
徐默隔著桌子伸手示意黃牙周先點，這廝一咧嘴：「一壺碧螺春吧。」徐默點了點頭。
服務員去了之後，黃牙周將身子靠在沙發上，抬頭看這上面抽著煙，說道：「你可以說了。」
當天色漸漸暗下，桌上的茶換了三壺，徐默的煙已經全部抽完，黃牙周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五塊錢一包的白沙，給徐默發了一根，他說道：「你的想法……很奇特……」
「你也不看好嗎？」徐默點燃香煙，抽了一口，很衝！
黃牙周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他用右手食指敲擊著桌面，看著徐默說道：「有人說你的這個想法很糟糕嗎？」
徐默笑了笑，說道：「嗯，之前所有的情況我都已經和你說過了，威斯頓是不看好的。」
「洋鬼子。」黃牙周笑了笑說道：「他們那一套雖然先進，但放到我們國家來，未必能行，特殊國情啊，還有幾千年遺留下來的國民劣根性，結合這些看的話，我覺得你的想法如果實施的話，會有很大的機會能夠成功。」
黃牙周收回手，將右腿翹到了左腿上，換了一個姿勢，右手夾著香煙，開始說道：「你已經說了，雖然現在威斯頓沒有了業務員，也缺少員工，但是這些對於你來說都不是問題，因為你能夠調動陽城所有的……混混……唯一要注意的問題就是這些混混的素質，這也是威斯頓所擔心的問題，好吧，那些人我很瞭解，素質這種東西真的談不上，但是，他們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講義氣！而且敢拚命！」
黃牙周繼續分析說道：「那些加工方面的事，有三分之一的老員工帶著，然後添足人手，肯定能夠趕上，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業務員這一塊了，現在我們只能用混混頂上，你既然想到了用混混，那就應該發揮他們的特點。」
「什麼特點？」徐默脫口問道。
「讓他們去打擊天鴻的業務員！甚至是去別的零售商店裡鬧事！」黃牙周說道。
徐默心裡一驚，你是律師啊，怎麼會想出這種點子？當然他沒有說出口，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足夠說明一切問題。
黃牙周看著徐默笑了笑，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說出這種話？這麼多年，我早已經明白了在這個社會上要活下去到底需要怎樣做，我可以告訴你，只要你的混混一上門，那些別的零售店保證立馬投降，欺軟怕硬是國民的劣根性，而且他們還不會報警，只要你的混混不做得太過分，當然了，我們需要保證的是我們的合作商不受到影響。並不需要做得很過分。」
黃牙周的提議，比徐默想的還要瘋狂，原本徐默想的，就只是讓混混們去充當業務員的角色，他希望混混們能夠在威斯頓的突擊培訓下，掌握基本的銷售常識和手段，穩固住之前取得的成績就不錯了，根本沒有想到要擴大戰果。
「可是，這樣會不會遭到當地的勢力的打擊？我並不認為光靠陽城的力量，能夠和整個蘇省作對。」徐默說道。
「這個問題，也許會發生，但最多也只是局部的，你要知道，你針對的不是那些什麼夜店之類的娛樂場所，那樣的話，也許你會得罪整個蘇省的黑道，但是現在，你要搞的是那些眼鏡零售店，這些完全不會和黑道扯上邊，最多也就是可能一些店主認識當地的一些小頭目，會遇到一點阻力，我相信，你既然能夠調動陽城的所有混混，你也應該能夠和別的地方的老大說上話，這樣的小事，又不影響他們的收入，他們應該也不會和你作對的。」黃牙周抽了口煙，繼續說道：「萬一遇到，你就集中力量，大幹一場，讓別人知道，你不會損害他們的利益，但是誰要是阻止你，你就拚命！我相信沒有人在自己的利益沒有受到影響的情況之下會選擇和你火拚的。」
不得不說，黃牙周的這些話說得非常有道理，但真的那樣做的話，自己可就完完全全成了黑道人物了。
「這樣做和武斷山有什麼區別？我不是變成了和他一樣的人了嗎？」徐默問道。
黃牙周搖了搖頭，說道：「錯，有區別，有很大的區別，你是自衛反擊，他是主動侵略，對於侵略者，使用怎樣的手段都不算過分，更別說只是以其人之道還與其生了，當年小日本對我們做出那種事，你會覺得殺鬼子是不對的嗎？」
徐默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是他武斷山先動的手，那麼自己手底下的人比他多，為什麼不能這麼干呢？
「萬一武斷山用官方的力量來對付我們呢？現在一旦被抓進去，撈人有多困難，這你是知道的吧？」徐默問道。
「這個嘛，你難道沒有通到上面的路子？我就不信你一點路子都沒有，卻可以掌握陽城的地下世界，你可以動用那個關係為你保駕護航。」黃牙周說道。
徐默想起壁虎說過的那些話，不由得覺得心頭有些不爽，難道真的要去求白龍嗎？
「當然了，一般情況之下，武斷山是絕不會走官方的路子的，要知道，行有行規，他和政府走得近沒關係，但是他如果要對付同為黑道的你而動用政府的關係的話，只怕也會捅出簍子來，那些省裡的大佬不會不管的，所以他肯定會很謹慎。」黃牙周說道：「你不會不知道這潛規則吧？」
徐默笑著搖搖頭，自己還真是不知道，想起上次白龍也算是動用了，但是隨即一想，白龍那個層次，即使動用了也沒人會說什麼，話說回來，他也沒有打掉誰，那次的事件之後，金虎還是金虎，山貓還是山貓，現在想來，當時白龍沒有直接幹掉金虎的理由當中，應該還有這一條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思路不僅可行，而且使用得當的話，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效果？」徐默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只感覺心頭一陣輕鬆。
徐默回了一趟家，幫助爸媽收拾了東西，同時也把陳美玲帶了回去，說是因為那些混混調戲陳美玲，然後徐默和江巨龍出了手，教訓了那些混混從而得罪了他們，徐媽媽徐爸爸對陳美玲非常滿意，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吃完晚飯之後，徐媽媽把徐默拉到一邊，說道：「這個小陳挺不錯的，我和你爸都很滿意，只是羅卜呢？」
徐默有些不自然，這些日子，他都盡量讓自己不去想羅卜，但是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意料，他張了張嘴巴，開口說道：「羅卜她……出國了。」
徐媽媽一聽，也釋然了：「唉，那個小姑娘也很不錯，不過出了國，以後就難說了，你這樣也好，早點定下來，好了，明天我就和你爸回鄉下住一段時間，正好你爸這段時間肩周炎又犯了，回去修養一段時間，和那些老鄰居也好久不見了。」說完之後，徐媽媽拍了拍徐默的肩膀，就離開了。
羅卜啊……徐默歎息一聲，走回客廳，又和爸爸說了一會兒話，陳美玲在幫著媽媽做家務，兩人不時傳出笑聲。
按理說，徐默應該要送陳美玲回去，畢竟第一次上門見父母就把女孩子留在家裡過夜，總有點說不過去，但是考慮到現在武斷山蠢蠢欲動，手段百出，徐默不敢冒險，於是就以怕陳美玲一個人會被那些混混報復為借口，將陳美玲留了下來。
回到房間之後，陳美玲在幫徐默收拾房間，徐默則給山貓打了個電話，讓他明天將那些無事可做的混混全部喊到公司，還特意關照山貓，挑一部分機靈會打交道的混混出來，給徐默一個名單，這些人是用來充當業務員的。
第二天一大早，一輛出租車在威斯頓公司門口停下，從裡面走下三個拖著拖鞋穿著背心，走路胳膊往兩邊甩的混混，他們看到威斯頓門口有一幫人在，那幫人手中還拿著鐵棍，其中一個骨瘦如柴的混混皺了皺眉，一吸鼻子，罵了一句：「格老子的！」
只見他快速向前走去，走到那群人身前，脫下自己的拖鞋，向其中一個長得非常魁梧手中握著自來水管的傢伙臉上就拍去。
「滾！他媽的誰讓你來這堵大門的？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丫的趕緊給我滾回去！」拿著拖鞋打人的混混直接將那個魁梧大漢打得抱著腦袋蹲了下來。
「哥……別打了，我知道錯了……別打了……」那魁梧大漢忽然跳起，丟掉了自來水管，帶著那群人呼啦一下就跑得沒了影兒。
「媽的！不成器的東西！」瘦的和猴子一樣的混混將拖鞋重新在腳上穿好，對著那群人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然後從口袋內掏出電話。
「喂，山貓哥，是我，猴子！嘿，我跟您告個罪……那堵大門的是我表弟……」
「自家人沖了自家人，這小子一直想跟著我混，我沒同意，這不，他自己扯大旗，不知道從哪找了一幫人，這次被人當槍使了……」
「山貓哥您能不能手下留情，放他一馬？這小子腦子有問題，他不太靈光啊……」
「啊？好！就讓他將功贖罪！行行行，誒，謝謝山貓哥！我這邊大概有百來號人，山貓哥你要的話我全部喊來，嗯嗯，行。」
猴子掛了電話，又朝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痰：「不成器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