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墨琰先前也有聽到丫鬟的叫嚷,可那又不關他的事,他這人就這樣,跟他無關的人和事,你就是死在他面前,他都不待看一眼的。
這會兒金鈴直接說小姐,沒說是二小姐還是大小姐,倒是讓鳳墨琰捏了一把汗,冷著臉問了句:「誰出事了?」
金鈴急的都快哭起來了。「大小姐讓找小童過去,是二小姐暈倒了……」
鳳墨琰這才點點頭,對小童說:「那你就去看看吧……」
小童隨著金鈴到了雲天雪的房間,這時候的雲天雪面色一片蒼白,嘴角有血漬滲出,小童心驚,立馬給雲天雪把上了脈。
這一摸上脈,嚇的小童三魂沒了七魄,為難的看一眼這屋內的雲錦程和雲千洛,雲千洛著急的問:「到底怎麼樣了?」
小童皺緊了眉頭。「沒摸到喜脈,孩子怕是不行了。」這才是小童心驚的原因,如果只是單單的暈倒,那麼不可能摸不到喜脈的。
而且雲天雪的嘴角還有血漬,還是黑色的,小童沾了一點那血漬,放在鼻音嗅了一下,而後面色大變,急急的從懷中拿出一顆丹藥來,餵入雲天雪的口中。
「王妃,快讓人去城中找一穩婆來吧……」
小童的話音剛落,雲天雪就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神色痛苦面色蒼白的喃喃著。「好疼產……」
雲錦程的大手抓著小童,就把他提了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可能是中毒了,孩子估計是保不住了的,快請穩婆吧,四個月大的孩子,也得是小產下來的。」
雲天雪的神色越來越痛苦,額頭上的細汗緩緩流下,眼中的淚水也留了出來,又手在錦被下摸得一片溫熱時,雲天雪終是受不了的暈了過去。
半個時辰之後,一陣手忙腳亂,穩婆也沒有找來,雲天雪也暈過去了,雲錦程退到屋外,雲千洛在小童的指導之下,親自給雲天雪做了引產,當雲千洛的手中托張巴掌大原一個血嬰,金鈴流著淚端過水盆,雲千洛顫抖著雙手,把那血水團一樣的剛剛成形的血娃兒放入水盆之中……
雲千洛做好這一切,癱坐在地板之上,金鈴出去倒那盤血水時,雲千洛卻是讓金鈴把東西交給賀,尋一處空地,厚葬了,未成形的娃兒,那也是雲天雪的孩子呀。
雲天雪還沒有醒來,雲千洛面容虛弱的坐在圓桌之前,凝著眉問小童。「中的是何毒?」
小童也不知是何毒,而後問起翠兒,翠兒說,雲天雪剛喝完血燕,正起身,說要去休息之時,就暈倒了……
那一碗血燕……小童拿起空碗看了看,而後拿出銀針來,放下碗中的殘羹,銀針快速的變成了黑色……
小童看了看那碗裡的殘羹,而後歎氣。「還好二小姐肚子的孩子把毒液吸走了,如若不然,沒命的就是二小姐了……」
雲千洛杏眼圓睜。「我的屋中也有一碗……」說這話時,一雙黑眸掃向了金鈴。
這東西是金鈴準備的,金鈴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我沒有下毒,我沒有……」
雲錦程快速的從雲千洛的屋內了取了那碗未用的血燕,小童用了另一根銀針,試了那碗血燕,竟然無毒……
金鈴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經手的除了金鈴就是翠兒,現在兩個丫鬟齊齊的跪倒在地上。
雲千洛這會兒看著金鈴和翠兒的眼淚,閉了閉雙眼,想到了前世在德儀殿裡懺悔的珠兒,跟了她十年的珠兒,都能是為他人賣命的人,而眼前這翠兒和金鈴,她該相信誰?
倒是一直沒有出聲的齊陌煜開口了。「如果有人存心要下毒,那肯定會留下什麼珠絲馬跡。」
就在這時,門外的賀家兄弟匯報著說,城主來了。
剛才事發之時,雲錦程就派了賀去通知這兒的城主,雖然是一城之主,到底是番屬之地,不管是雲錦程的身份,還是齊陌煜的,還是鳳墨琰的,那一個都要比這城主之位要高,所以木老城主自然是親自帶隊前來。
「快請……」
雲錦程話說完後,只見一身棕紅色錦袍的老者進得屋內,這老者便這木城城主木清華,長著一副古銅色的臉孔,銅鈴般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上,飄著一縷山羊鬍須,高高的個兒,寬寬的肩,別看他已年過古稀,可說起話來,聲音像洪鐘一樣雄渾有力。「老朽不知雲小將軍和小相爺到此,有失遠迎,實在罪過呀……」
雲錦程看一眼那木清華,而後一抱拳頭,請了木清華入座,而後說起妹妹中毒之事,想請木清華給予協助。
木清華一聽發生了此等大事,自然不能疏忽,立馬讓屬下派了人,把這客棧給包圍了起來。
可是不管從掌櫃那兒也好,後廚那兒也罷,都審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中毒一事,就像是憑空裡出現的一樣,成了無頭案。
最後還是鳳墨琰開口,問起小二,今天店裡有什麼新奇的事或人沒有時,小二才想起那個給了一綻銀子的墨綠色錦袍的公子哥。
眾人聽完小二說後,金鈴才抬起頭來,剛才讓嚇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經小二提醒,確實有這事來著。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那綠衣公子,齊陌煜充當畫師,讓金鈴描述那公子的長相,而後半個時辰左右,大致畫出了此人的樣貌,當齊陌煜把那畫像交到木清華手中之時,木清華立馬讓手下去安排全城搜查此人。
事情總算是有了進一步的發展,這時候晚霞早已退去,昭示著夜晚的黑色將要來臨,天地間呈現出一種白灰的顏色來,似乎混淆的分不清黑與白一般。
「王爺,將軍,相爺,王妃娘娘,你等隨我去城主府先住下吧,城主府畢竟安全一些。」木清華真誠的邀請著……
雲錦程自然是同意的,其它人也沒有意見,於是雲錦程抱了雲天雪上了馬車,一行人分幾輛馬車往城主府行去。
木城的城主府在城中的位置,地處城中最繁華之處,朱紅紅的大門上,金色的門環,在夜色下竟然也閃閃發亮,木清華早讓人來府中通知過,本來想晚間設宴的,但沒想到發生此等中毒之事,也只得草草的請了幾位用了晚膳,就離去了,這一行國都來的貴客,在他木城之處,發生此等大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木清華很是憂心,書房內,木清華的三個兒子,大公子木梓軒也是凝眉沉思,二公子木梓楠則是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倒是三公子木梓楓,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神色,不的打著哈欠。「爹爹,那肯定不是咱木城的人,讓他們自個兒去找兇手就是了,您老倒好,非得把貴客迎進府中,這年頭,可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呀……」
「你個不孝子……都發生這等大事,你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天天泡女人堆裡,就你那點出息呀……」
木清華一生最驕傲的有兩件事情,一是這木城在他這一代,雖說沒有多富裕,可也算得上子民安居樂業,第二件驕傲的事情,就是有這三個兒子,大兒子木梓軒,沉穩老成,是將來接替他世襲這城主之位的人選,不管是人品,還是辦事能力,都讓他很放心,木城將來交給大兒子手中,他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二兒子為人有些清冷,不過勝在經商方面頗具本領,自營不少木器行,每年創下的利泣也不少。
就這三兒子是木清華最為頭疼的,自小搗蛋,十多歲時送他去天山神醫那兒學點本領吧,可是這小子,什麼沒學會不說,回來後,倒是天天往那女人堆裡鑽去了,還找借口說,在神醫那兒,幾年沒識女人香,這回來了,可得玩個夠本的。
「不管,反正不本公子的事,本公子昨個在小紅兒那兒玩的有點累了,先行回房了,爹爹,哥哥們也早點休息吧。」木梓楓打著哈欠,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腳一抬就往屋外溜去,氣的老城主臉紅脖子粗的,只得與其它兩個兒了商議此事。
這邊木清華這兒不能入睡,在商議著此事,那邊雲千洛也未能安心歇下,雲天雪還沒有醒來,小童說需要明日才能醒來。
而此時,雲千洛就在雲天雪的房間裡,看著床塌之上,面容蒼白的雲天雪,心中甚是難過,當母親的沒有一個不愛孩子。
天雪要知道孩了沒有了的話,那該有多難過,失子之痛有多痛,雲千洛前世親自經歷過,那種如割膚,如剜心一般的痛,雲千洛就是現在想起來,心還是疼的揪成一團兒。
門被從外面扣響,雲千洛應聲後,雲錦程推門而入,看著神色難過的雲千洛,雲錦程很是心疼,看一眼還沒有醒來的雲天雪,雲錦程指了指門外。
雲千洛會意的跟著雲錦程出了房門,喚了翠兒進來侍候著後,跟了哥哥走到他們所在的城主府的紫院的花園中。
雲千洛抬頭望天,整個夜空如一墨盤,空中有一層淡淡的雲,使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更添迷濛,夜空中沒有繁星,只有幾顆孤單的星星,零星地分佈著,像是被人丟棄的玻璃彈珠,努力地在發光,想要照亮整個天空,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哥哥,我不知道天雪醒來後,該怎麼和她說這事……」雲千洛面色痛苦的垂下頭來。
雲錦程攬了雲千洛在懷中,低聲的哄著。「別怕,還有哥哥在,明天我給天雪說,這本就不關你的事,別太自責了。」
雲千洛伸出纖細的胳膊,攬住哥哥的腰腹,把頭埋進哥哥寬大的胸懷之中。
雲錦程的身子僵了僵,如果不是夜色太暗的話,一定能看到他那張古銅色的面容之上,好像起了微微紅暈,暗自懊惱一番,心中默念,這是妹妹,美人娘說過,這是親妹妹,要好好的保護著的妹妹,深吸一口涼氣,這才像小時候一樣,輕拍著妹妹的後背安撫著。
雲千洛喃喃低泣著。「不,哥哥,是我的錯,我要不帶天雪來這兒,我不不把天雪接回家來,天雪這會兒,可能還在齊府,好好的當著正室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也會好好的……」
雲千洛在得知雲天雪的孩子不保時,心中的一根弦似的東西「登」的一聲就斷了,當時心底只有一個字「命」。
前世雲天雪難產而亡,可以說是為孩子而死,今生,孩子吸走了母體全部的毒液而錯失了來到人世的機會,只能說是一報還一報的宿命。
可是當雲千洛親手托著那一團血水一樣未成形的嬰孩時,她的心都在顫抖,那是一個生命,就這麼輕易的沒有了……那一刻,她心底裝滿了恨意,到底是誰?又為何要這麼做?
「乖,要怪就怪哥哥沒有何護好你們,讓那賊人有了可趁之機,不怪洛兒,洛兒不要哭,哭了就不漂亮了……」雲錦程還是像小時候哄雲千洛那般的哄著她。
小時候的雲千洛,生得就極美,是那種不管幾歲,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小時候小美人,長大了大美人的那種,長得美不是重點,重點是,還特別的愛美。
雲錦程比雲千洛年長了八歲,可以說自小是雲錦程把雲千洛帶大的,八歲的小娃兒,從雲千洛出生的那一刻,就答應了美人娘,會照顧好妹妹,半大不小的娃兒生怕二夫人會虐待了妹妹,不分白天黑夜的把妹妹帶在身邊。
雲千洛小時候特別的愛哭,哭的時候,雲錦程就是這麼哄雲千洛的。
雲錦程這邊好一頓的安撫,雲千洛才不再哭了,雲錦程的大手輕揉的給妹妹擦著臉上的淚珠,從小到大,每次看到妹妹落淚,雲錦程都會想到美人娘的眼淚,都會心疼到不行……